霍景泽低头看着手,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还没过多久,一声带着喜悦地惊呼就在他耳边响起,一只小手拽住他急忙道:“快看快看!开花了!” 还真有晚上开的花啊。 只见绿叶拗口间,原本淡色的花苞慢慢裂开,洁白如雪的花瓣逐渐张开。很细微的动作,在夜风下轻颤,小狼尾就这么握着他的手,一直看着花瓣在逐渐张开,像是舞者展开手臂,在独属于自己的舞台渐渐舒展。 霍景泽来乡下没多久,从没见过一朵花开。 直到玲珑剔透的花瓣完全舒展,他才缓缓坐直身子,腰背的酸痛密密麻麻地泛上来,看眼四周,东边已经日出鱼肚白了,除了几声狗吠,还能听到鸡鸣。 他们得是在这里看了多久啊。 小狼尾还紧紧地捏着他的手,直到身后木门吱呀打开,传来外婆的声音:“什么时候起床的啊,哎呦,我的小少爷诶也不知道多穿两件衣服。” 他猛然转头,而闻声而动的还有小狼尾,几乎是一瞬间撒开了他的手,窜地一下跑了也没影。 霍景泽手心被握了一晚上,发烫的很,他摇摇头:“不冷,外婆你看,花开了。” 后来小狼尾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 隔三差五就来看他。 有时掏了鸟蛋给他瞅一眼,有事干脆捉一只鸡来在他面前咯咯叫,弄得乱七八糟,有时也会带些卡牌和他一起玩,甚至还带他做上肢训练。但不能否认的是,小狼尾让他可以筋疲力尽的睡去,不会因为失望和谩骂而失眠。 然而这日子没过多久。 大抵半月,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篱笆小院前,霍景泽被西装革履的人猝不及防地接回了宅里。 他有打电话问过外婆。 外婆说小狼尾在院子外边转悠过几次就没再来过了,说那小子比他小五岁,有个软乎乎的名字,叫温知南。 外婆说他别舍不得玩伴了,回去了以后就好好韬光养晦。霍景泽好好地应下,只是他偶尔失眠的时候就想想那个小狼尾,能轻易地摆脱负面情绪困扰,直到他最后每个失眠的晚上,脑海里都只剩下了温知南。 像是木桩,深深地钉进了泥土里。 他原是不想接受项家联姻的请求的,直到得知被推出来联姻的是一个叫温知南的项家私生子,霍景泽改了口,从没有商量的余地变为明天就可以见面看看。 依旧是日出鱼肚白的时候,霍景泽就起来了,捯饬地人模狗样的,在管家震惊地目光下,在沙发上坐等了仨小时。 可等到的却是不那么体面的场景。 温知南甚至没抬头看他几眼,像是完全不记得他了,睫毛微颤,狼狈却又乖顺地说道:“霍先生,我愿意的。”眼中没了半分恣意和张扬。 霍先生。 “你认识我吗?” “我在新闻上见过。” 霍景泽淡淡扫过,沉默了好久,他说:“协议婚姻,不公开婚姻关系,到时间你可以走人,我不会亏待你。” 这句话彻底给两人间划了道界。 霍景泽坐回在沙发上。 …… 霍景泽坐在懒人沙发上出神,大长腿抵在衣柜旁,被赤着的脚丫子踩了踩,他顺着看去,温知南只裹了件浴袍出来,脑袋上搭着条毛巾,用手胡乱的擦着:“喂,这样坐可挡路了哦。” 嚣张恣意的语调在上方响起。 见霍景泽一动不动的,温知南将还带着点水渍的赤足向上,往他腹部上方轻轻踩按,像是猫咪踩奶似的,霍景泽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脚踝。 洗的是热水,薄薄的皮肤竟然比他掌心还要烫。 而温知南这回也不见外了,就这么抬着腿,浴袍上方岔开露出白皙透粉的皮肤。 “在想什么呢?我的男朋友。” 温知南俯身凑到阿晾身旁,对方像个闷葫芦似的,乖乖却又呆呆的,他眯起眼睛问:“不会刚答应要在一起试试就要反悔了吧。” “怎么可能。”霍景泽这才笑笑,道:“傍上你这么个大老板,反悔的人是傻子。” 温知南见对方轻轻摩挲着他的脚踝,没有太多其他的动作,很快放开。 虽是这么说,但阿晾这些天小心翼翼地不越界,恪尽职守地想只做一个小情人却怎么也藏不住那些爱意,最终还是温知南发觉才开了这个口,才不少阿晾口中说的那样。 对方不轻易越界。 遇见之后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他低头,头发未干还炸棱的脑袋在阿晾脑袋上碰了碰:“我洗完了,你快去吧。” 霍景泽长舒口气,看着这么生动鲜活的小先生,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终于从回忆到了现实,还是又落入了新的甜美梦境。 他收拾出衣服,抬脚准备跨入浴室。 身后传来温知南的声音:“阿晾。” 霍景泽回头。 “今晚可不会再和我分房睡了吧?”
第22章 病态 霍景泽走进了浴室。 浴室内带着腾腾热气,水雾缭绕,下沉式淋浴区用磨砂玻璃隔挡,隐约能看见温知南里面留下的白色衬衫和黑色棉质短裤。 半挂不挂地勾在那里,沾着湿漉漉的水汽。 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把他放进来了。 当真是不怕有变态闯入么。 霍景泽额角青筋微跳,对伴侣纯粹的爱意和肮脏的欲念杂糅,在腹部下三寸之处翻涌起躁意,他闭着眼快速走过去冲了凉,匆匆结束。 他很快闷头走出来。 温知南正靠在床上,随手取了平板似乎是在做笔记,见他出来之后嘴角很快上扬,拍拍床的另一侧空位,笑道:“上来吧。”霍景泽这才发现在他洗澡的时候,温知南已经把枕头和被子都抱到这个房间来了。 一对枕头放在双人床上,才终于把床头横向的距离给填满。 很微妙的满足感把胸腔塞满得结结实实,霍景泽走过去,刚到床边就被温知南勾着脖子给拽了下来,微软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 平板和笔散落在地毯的声音发出闷响。 滚出了挺远。 就像是敲打在鼓膜上似的,混着血液咚咚咚地跳跃着,渴望到了极致反而寸步难行,他垂眸,伸手替温知南拢上了浴袍领口的大片敞开,无奈轻笑:“东西都搬过来了,你这是不打算给我反悔的机会。” “你不喜欢?” “喜欢。” 轻声回答响荡在房间,温知南歪着脑袋看着阿晾,对方眸中浓稠的情绪几乎要凝为实质,勾着他不自觉地凑上去,亲吻对方的眼睫、鼻梁和淡色薄唇,在耳鬓厮磨间溢出只剩气声的蛊惑:“男朋友,做不做?”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尖。 几乎下一秒,腰已腾空,肌肉虬结的手臂绕过膝盖下方,整个人被阿晾轻松地端抱起来。 温知南眼眸带着笑意专注地看着对方。 紧接着被……端回了床头坐着。 膝盖并拢, 好不乖巧的样子。 温知南:嗯?= = 阿晾从浴室出来后,视线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就像某种大型求偶动物死死盯着自己的伴侣,迫不及待想叼住对方的后脖颈,将其嵌入骨子里拥有,温知南以为对方是需要的。 霍景泽垂眸,手放在温知南脑袋上按着晃了晃:“你今晚喝了很多酒,情绪也激烈,明天还要上班,不适合。” 温知南似乎在思考。 把人拽下来,小声谨慎求证般地发问:“晾啊,你是不是……不太行。” 霍景泽眯着眼:“那晚上你已经问过了。” 温知南想起之前那次浑身被大卡车碾过似的,气势弱下来嘀咕道:“我那时候都快神志不清了,哪记得了那么清楚。”话音刚落,阿晾轻轻握着他的手贴在对方的侧脸,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活活要把人卷入深渊:“我行。别招我,你会后悔。” 阿晾很少这么强势,仿佛带着温和沉稳面具的野兽撕下假面。 莫名地,温知南突然又有点怂了。 晚,晚些日子也好。 温知南乖巧地在阿晾唇边贴了贴,带着沐浴露和淡淡酒香:“是有点困,咱们早点休息。” 说罢,他见阿晾绕过床尾将平板和笔捡了起来。 平板触到指纹自动亮了。 温知南略微讶异地看向阿晾,他曾经还给对方录入过信息? 然而平板露出的界面很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是温知南做的日历界面,上面记录着今天和阿晾第一天互通心意。温知南看过才想起来之间自己在做什么,他又露出笑容,将阿晾拽过来打开前置摄像头。 “来来。” “茄子——” 咔嚓。 一张照片留存在了平板上。 是两人呲着牙脑袋挤在一起倒在床上笑着的合照。 …… 温知南从来都很擅长于行动,从前就总是拉着他做这个做那个,脑海里富有的想法和天空飘的云一样多,轻盈柔软,很容易融入心中滋生出甜意和力量。 熄灯后,霍景泽并没有睡着。旁边躺着他的小先生,只要伸手就能拥有,对方会和他玩笑打闹和他谈论柴米油盐,会迎合求欢,柔软成一滩水在他怀里颤抖,再也不是一墙之隔让身旁空荡一片,这样的认知让他想疯狂筑巢将伴侣永远围困在身边。 霍景泽知道,他又失眠了。 身旁,温知南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梦呓自投罗网地滚进了他的怀里,毫无知觉地蹭了蹭。 霍景泽屏息,感受着对方确实睡着,他试探性地抬手。 很缓慢、谨慎,带着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温知南的腰间,对方没有醒来,柔软塌陷在被褥间沉沉呼吸,手臂终于逐渐收拢,绞紧可活动的空隙彻底将人卷入怀中。 是他的了。 是他的。 霍景泽,不,或许是阿晾餍足地眯着双眼,打心眼里瞧不起被丢弃在空空荡荡宅院里的霍景泽,对方高傲却无能,守礼数却死板,分明占尽先机自幼与小先生相识,而后藏着喜欢同居了两年,却没本事讨得对方半点欢心,活该被遗忘。 他带着隐秘的快意和爽感,高高在上地嘲笑着对方。 卑劣炫耀,肆意贬低。 可是对方又好像也在桎梏着他。 阿晾继续收拢手臂,连温知南无意识地轻哼都没有将他惊醒。 那个恪守礼数,看似游刃有余的霍景泽又何尝没有在狠狠嫉妒着他,不堪示弱地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在温知南邀欢之时,唾弃他的卑鄙下流,鄙视他的手段不堪,同样嘲笑他不过是披着人模狗样的皮囊低劣扮演,鸠占鹊巢。 他甚至不敢用真实身份和对方在一起。 凭什么敢叫嚣说拥有了温知南。 霍景泽讥讽这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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