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说不大也不小的雅间。 纷繁错杂的水晶灯盏悬挂,灯光映在高级餐桌中央的几只鲜花上。 目光再次落在王清身上,温知南微微一笑,向对方伸手:“王总,不好意思来晚了。” 已经坐在座位上的王清起身,在站起身时微微发福的肚子向前抬着,视线在温知南手上停留片刻,很快咧起嘴,握上了他的手:“不晚不晚,最近公司业绩不错,让人省心,没什么事我就先来了。” 颇为滑腻的触感和手掌相接。 本来轻捏对方四指的握手动作,硬是被握了满手掌,温知南的垂眸扫了眼,不咸不淡回应道:“是好事。”说完便想将手抽回来,谁知猛地一下却没抽动。 温知南抬眼:“王总?” 王清笑意不变,大拇指无意识地在温知南手背上搓揉了两下,才缓缓松开。 见对方示意后,温知南坐下,趁服务员为他们点餐时,不动声色地抽了张纸巾,一根根地擦拭自己的手指,却正好听到王清说:“以前想约温总出来谈谈合作,温总向来不爱给我这个面子,现在算是想通了。” 餐桌那头服务员登记好又来询问他,温知南只说照着招牌来就好。 他十指交叉放在餐桌上,还以为指的是合作的事情,微微歪头道:“王总说笑了,今天来还是为了贵公司系统客户……” 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打断,只见王清大手一挥,眉头和嘴都撅起来:“哎,好不容易来了,先不谈这个,来,喝两杯先。” 温知南:“……?” 那请问,不谈这个谈些什么呢? 温知南微微眯起眼,见对方一脸“你这酒不喝,今天的事情便谈不下去的模样”,端起酒杯倒满,仰头一口气干了,冲王清抬个底:“行,我干了。” “这就对了。” 开场热了起来,王清也笑得更开心了些。 就听着王清从金融行业里的各个发家史,到近年来哪些公司破产倒闭,新闻八卦一股脑地说了没完,看起来在讲宏观局势,实则全说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温知南没耐心地皱眉,又示意自己干了一杯。 他十分不喜欢半天切不入正题的会谈,要知道现在算是下班时间,如果不是王清不同意在公司谈,而要求在饭桌谈,这会他早被阿晾接回家休息了。 想到这事,温知南微微叹了口气。 阿晾早上说不过问,这一整天就是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比起前两天会问候他有没有吃午餐,几点下班来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谁知王清也正好讲到他的事:“我也理解你现在的处境,项家、陆家和霍家群狼环伺,不找一个靠山,处境是相当的艰难,更何况你还年轻,很多地方都是吃亏需要人来帮衬的。” 见温知南叹口气,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不过你也别因为现在一时的失意而感到气馁。” 温知南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面对着满桌菜也没有一点胃口,他是有请求合作的意思,但王清一副高高在上还顺便用贬低怜爱的话语让温知南感到很不爽。 “王总,我们直接谈吧。如果与贵公司共享系统内客源,并且在产品上合作,您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对方笑着看过来,又抬起下巴冲酒瓶扬了扬。 温知南以为酒没让王清喝开心,虽不爽,却也又给自己满上干了一杯,酒度数不算低,干到第三杯的时候温知南停止了,脸色不变道:“现在能谈了么?” “以前没看出来,温总酒量挺好啊。” “过奖。” “只是你一个人干喝着,也没什么意思啊。” 温知南闻言给王清满上。 然而对方眼中露出不赞许:“罢了,我教你一次。” 温知南眼见着王清端起酒杯抵在他的唇边,他垂眸看了眼,别扭地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一口。 “别咽。” 温知南的动作被制止,他抬眼看去,只见王清靠在座位椅子里,一只手摸上温知南的大腿,试图往里探去,而另一只手懒懒地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嘴巴。 饶是温知南再处于工作状态、再迟钝也看懂了王清的意图,这是要他亲自用嘴渡酒给对方,玩一些情人讨好金主的把戏啊。 温知南额角抽搐。 被迫听了裹脚布般半小时长的洗脑包,本就不耐烦的温知南,在意识到这场所谓的“合作”是个卖身局,做出更多的地下交易后,火彻底憋不住了。 他慢慢凑近王清。 在王清微微上翘,还半张开那厚嘴唇的同时, 噗—— 喷了王清一脸,透明的酒液被喷洒到对方头发、脸上和鼻孔里,将抹了发胶的王总喷成了一只落汤鸡。 温知南直起身,在王清闭眼大叫里,慢条斯理地用手背揩去唇边残留的液体。 眼中尽是烦躁和怒火:“孙子,在晚餐上把屎把尿不够,还想要爷爷亲口喂你呢,你是傻B么?” 桌上的纸巾被王清抽了一大半,往脸上擦。 温知南垂眸看了眼时间,眉宇间尽是戾气:“老子晚上忙着,赶紧滚。” 被原本可以握在掌心把玩的小鸟啄了眼睛,王清这才反应过来,发怒地捏紧拳头,笨重的身子就要往温知南身上扑。 温知南轻松侧身躲避,拽着对方的领带提着,正想继续放狠话的时候,包厢门被一脚踹了开来。 砰! 门撞在墙上被反弹开,晃悠好几下。 温知南闻声回头,就见着气压比他还低几个度的阿晾正站在门外,侧着头,手掌向走廊另一头做了个警告的手势——大概是在喝退想上前的服务员,紧接着又回过头看向屋内的场景。 几米开外的阿晾目光冷然地扫过屋内的情况。 先是在温知南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很快便挪开视线落在王清身上。 像是锁定了目标似的,阿晾大步走来,拉开温知南挡在身后,抄起餐桌上已经只剩个底儿了的酒瓶往王清肩膀上砸去! “艹!”王清哀嚎一声。 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阿晾的额角。 然而阿晾面色不改,一脚将王清踹在了地上,被撞倒的桌椅的声音盖过了对方的惨叫,阿晾冷声道:“王清,不是什么人你都可以动的。”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温知南看着阿晾的背影,脑袋霎时间有些空白。 这真的是阿晾? 原本怒意达到了顶峰的他,被突然闯进来的阿晾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整懵了,连带着气势也弱下来了几分,垫着脚越过阿晾的肩头试图去看看王清现在是什么惨样。 王清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好拿捏的温知南突然发疯,还有个更疯的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就踹了他一脚,趴在地上肩膀和屁股剧痛,气的不行。 然而看见霍景泽的身形,最终只是颤抖着手,指着站着的两个人:“你们!你们这对疯子!” 噗。 温知南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阿晾回过头盯着他,对方沉着的脸色告诉他,一点也不好笑。 “怎么生气了?”温知南这才收敛声色,抬着眼问,“不对,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知道的是,虽然他酒量不错,然而身上却被酒气侵浸了个遍,还带着余怒未消的脸红,眼中泛着水光像是已经被狠狠欺负过了的样子。 霍景泽又扫过对方完整的衣领,眼中的戾气才算是克制住些。 “不说话?白天还说不会再多嘴过问我的事情了呢。”温知南在阿晾眼前挥挥手,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话音刚落就被阿晾抓住了手腕。 和王清粘腻的触碰不同,对方手掌宽大干燥,却也富有力道,铁钳似的掐住了就挣脱不开。 阿晾不对劲,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温知南还茫然思考着,就被强硬的力道一路拽出了酒店,塞进了路边早就停好了的车里。 直到摔在副驾驶座上,温知南莫名有些心虚。被自家小情人俯身盯着竟有一种被猎鹰锁定住的猎物一般的慌乱,他声线微微颤抖:“阿晾……咱们酒店钱还没有付——” 然而多余的话语被尽数堵回口中。 眼见着阿晾俯身压下来,咬住了他的唇瓣。温知南被扣着后脑勺,仰头承受了一个阿晾疾风骤雨般掠夺的吻。
第20章 喜欢 明显的痛感从唇瓣和舌尖传来。 被撕咬、吮吸着。 像是要被混着血肉吞吃入腹似的,阿晾不管不顾地掠夺走了他口中的空气,扫荡过唇齿间每个角落,直到轻哼从鼻息溢出。 温知南缺氧,脑袋有些发空,直到耳垂被捏了一下后才扯回注意力,回忆着那天晚上在车里偷偷摸摸学的技巧,也不甘示弱地侵占回去。 从最开始猛烈的攻势渐渐变为温柔的辗转,炙热的舌尖最后扫过红肿的唇瓣才依依不舍地撤了开来,两人气息粗重,却依然死死地盯着对方。 直到一吻结束,阿晾还维持着半探入车内的姿势,将他困在副驾上。见阿晾的躁动被熄下去些些,温知南才伸出手背试了试阿晾的额头。 还好,人还好好的。 温知南干脆懒洋洋地窝在副驾座里,像是餍足的猫咪,勾着阿晾的脖颈又将对方拉下来,也模仿着对方的行径,轻轻啄咬着。 也许是快入秋天气干燥了些,分明唇瓣上还残留着水渍,却还是引起触电的麻,一路从尾椎窜到天灵盖。 温知南放开了手。 他仰着头,见阿晾确实像是被安抚好了,他重新问了最开始那个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阿晾正想回答,然而刚张嘴就被手机微微振动给打断。 “稍等。”他低声说了句抱歉,起身去打了个不到半分钟的电话,绕过车头坐回驾驶座上。 然而就在对方转身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个很轻的闪着微光的银环。 温知南猛然抬头,阿晾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垂眸,趁阿晾不注意的时候捡了起来,关上车门。 阿晾接上了之前的话头:“我……是跟过来的。” “下午的时候守在你们公司门口,一路跟到这个地方。” 温知南突然不说话了,好久才问:“为什么?” “我不放心。” 大抵是在酒店里胡闹了一通,刚刚又激烈地互相撕咬过,比起之前的沉默乖顺,阿晾此刻显得更加坦诚。 又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温知南手掌攥着,在短暂的缺氧又被猛灌入凉爽的冷气后,脑袋有些胀胀的,连带着心跳也迅猛起来,突突地要跳出喉咙。 “担心我做什么,我只是去谈个合作,能发生什么事情。”温知南垂眸,小声地辩驳。 霍景泽沉默了。 他承认,在当时推开门的一瞬间,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慌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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