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王清是个怎么样的人。” 昨天在看见王清这个名字的时候,霍景泽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仅仅是占有欲作祟,而是第一印象就对这个人不好。 霍景泽向来不需要亲自去认识谁,也记不住名字。于是早上送温知南上班后派人查了下王清的底细,不久前才得到了关于王清的消息。 王清算是这个行业内当之无愧的败类,贪婪好色,男女通吃,五年内换了七个老婆不说,私下里还养了一批十八线明星。早在温知南崭露头角的时候,因为脾气温软好说话,不少人就动龌龊的心思,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不成。 这次王清成功约到温知南见面商谈,霍景泽不稍多想,便知道王清会以利益相逼。 而温知南最重视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重视到当初为求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向项家低头,三天之内就草草和他领了证,他怕温知南倔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在赶来的路上他是后悔的。 后悔当初结婚的时候没有公开婚姻关系,更后悔为上这个赌桌伪造那张子虚乌有的协议。 霍景泽嘴唇动了动,没再继续说出什么话来。 温知南却不依不饶地问他:“王清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我和他在里面会发生什么?” 卑微的讨好、下流的交易,还是无尺度无下线地为了那破铜臭而妥协。 话到嘴边温知南也没说出口,只是微微叹口气道:“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了,你会怎么办。又或者说,这一切和你有关系么?” 事态似乎又回到了早上。 温知南问他是他的谁,又想当他的谁。 车内陷入了沉默。 或许霍景泽会被这句话再次逼退,那个人会守着自以为是的骄傲十分有礼数地选择退让,但阿晾却从来没有包袱,像是尝到了一点甜头便不肯再退回黑暗中的小狗。 他轻轻拽过温知南的手,低头,将手放在自己脑袋上,动作轻微地蹭了蹭。 无声中告诉温知南。 他回答不出来,但他不想退让。 温知南食指微微蜷缩,一不小心穿过阿晾的发丝,心里像是塌陷了一块:“你,是在吃醋吗。” “是,”阿晾沉默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而且你没必要和王清合作,要是有需要,霍景泽肯定会答应你。” 温知南总觉得阿晾在谈论到王清和霍景泽时太过自然,过于绝对了,然而疑惑只是在心头一划而过,很快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也吸引了注意:“那我去讨好霍景泽?” 对方显然是犹豫了。 霍景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像是要生生将自己分割成两个人,他此时此刻不仅见不得温知南和王清合作,也不想温知南去找霍景泽进而揭穿这场角色扮演。 他好像连自己的醋都在吃,哑声道:“也别去找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知南彻底没脾气了,他承认自己和阿晾现在都有些不太对劲。 他掌心微微发着汗,摊开另一只手掌,递到阿晾面前,躺在掌心中央的是一枚银质的装饰戒指,样式不算复杂,但简约还漂亮,更重要的是冰凉的银环被久久握在掌心早已被染上温度。 温知南嗓音紧绷干涩,他不知道是因为底气不足还是其实自己也暗怀着期待。 他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温知南承认自己现在看起来也有些自作多情,因为他们的关系很清楚明晰,不过是拿钱换陪伴,如果阿晾不是公司破产,对方真的会呆在他身边陪他,每天等他回家么? 可如果仅仅是为了还债,阿晾为什么还要留在这枚戒指呢。 温知南记性不差,这是那天晚上他一连给阿晾戴的第三个戒指,正好放在了无名指上,很快在试完衣服之后全都被摘下来放回了对应的展示架上,他完全不知道阿晾是怎么偷偷把这个戒指买回来的。 至于戒指到底有什么寓意。 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没人点破的时候,这可以是偶然和意外,但当戒指跌落眼前,再装作视而不见恕温知南无法做到。 温知南打第一眼就是对阿晾有好感的,对方同居却不敢同床,熟知他喜爱吃的口味,事事周全体贴,早已让温知南从养金丝雀的心态变为小心翼翼的对待。 喜欢让他变得谨慎。 温知南向阿晾求证,阿晾看着他手中的那枚戒指,下意识地摸口袋,在抓空的瞬间无奈一笑。 阿晾问:“我刚刚踹了王清一脚。” “嗯?” “是不是给你惹事了?” 温知南不知道为什么阿晾突然提起这件事情,然而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是王清动了歪心思,无非是捂着屁股在床上躺两天的事,闹出去还不知道丢得是谁的脸。 只是温知南没有想到阿晾会夺门而入,行为略有些不绅士。 但确实让温知南原本的怒气一下子全消,那样的感觉比自己揍了流氓一拳还要更爽快点。 有一个会为自己担心为自己生气的人,偏爱到位了,其他事似乎也不算什么事了。 “是惹到麻烦了。”温知南歪着头道,“但这件事情还是要分类讨论的。” “怎么说?” “就好比我养的小宠物惹了事,我大概会不乐意,克扣他一些干粮当做警告;但如果是我的男朋友,我会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温知南大拇指轻轻揩过阿晾脸侧的划痕,没划开皮肉见血,但是微微鼓起泛着粉,他道,“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做个选择?” “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做我男朋友吧。” 车内瞬间寂静无声,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温知南微微屏息,直到坚定有力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我喜欢你。” 阿晾这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或许不是选择,而是温知南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让他有这个机会把还不曾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温知南闻言立刻推门下车,到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碘伏和棉签回来,他半跪在座位上向前倾,够到另一边轻轻为阿晾上药,边道:“喜欢的话,那我们尝试一下在一起好不好。” “好。” 温知南一瞬间并不想管那所谓有着一纸协议的丈夫、不想管拒绝王清之后公司会面临更加麻烦的破事,也不想管今天过后他和阿晾会是什么样的相处状态,欠债又如何,栽在这家伙身上,他认了。 温知南把棉签碘伏放回去,不管不顾地去亲吻对方,唇舌相接之间窥探到对方浓烈的爱意。 在含糊不清的话语和水渍声中,霍景泽轻声喟叹道:“小南,我喜欢你。” “好多年了。”
第21章 花开 霍景泽不敢贸然越界。 向来都是这样。 夏夜蝉鸣轻响,乡下的老屋里熄着灯。 霍景泽没有拉线开灯,院子前养着鸡鸭,他从后门转着轮椅出去,金属轮椅压过水泥地,出门就陷在泥土里,转一圈弄得一手泥巴,他只好伸手摘了张触手可及的叶片,将手上泥土刮去。 泥土黏在叶片上,露出了原本应该稚嫩的小手,满是细碎的摩擦伤痕。 但却仍是没有擦干净。 霍景泽叹了口气,尽可能弄掉泥土后将叶片向外丢去,却引起“哎呀”一声惊叫。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深夜里响起:“谁偷袭我!” 很快,远处传来两声“汪汪”的狗叫。 霍景泽只听声音,却看不见人。 他在黑夜里寻了半天,才在篱笆外的草丛旁看见了一个小矮个,踩着个石头,正满脸恼怒地扒着狼尾辫上的叶子。 叶子摘掉后,还有坨泥巴粘在发丝上,整个人像是快炸毛了似的。 霍景泽心虚,也有些无语。 这大半夜的谁会蹲在他家篱笆外啊,他扬声,以一个小大人的身份,微抬下巴:“咳,是我弄得,不小心丢到你头上了,不好意思啊。” 有人出声认领,那小狼尾也不折腾头上的泥巴了,迅速抬起头锁定了霍景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着篱笆就爬到了他头上。 霍景泽抬头,就看见一张冷峻的小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喂,你打扰到我了。” 霍景泽觉得好笑:“你大半夜蹲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的,是谁打扰谁?” “谁鬼鬼祟祟,”小狼尾辫不服气了,向下一指,“我可是有正事的。” 顺着对方的手看过去,月色下的篱笆旁除了一片杂草几朵小花,也没见着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特别是靠近篱笆门转动的木轴处,花的根茎都被压折了。霍景泽疑惑:“什么正事,这有啥。” “你这个不识货的。”小狼尾指着其中一朵花,深绿色的叶片托着整个花苞,叶子的顶端有一个很细长的花蕾,像长条形的小球,呈淡绿色,在莹莹月光下又有点翡翠的光泽,但不细看难以发觉。 “这可是月下美人,感觉快开了,你就看着吧。”小狼尾似乎也不想多做解释了,拍拍手余光瞥见他的腿,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坐在轮椅上,愣住了,“你腿怎么了?” 竟然还有人会直接问他腿。 从前都是见别人偷偷瞥他几眼,露出怪异的眼神,但又不敢问,走得远远的又瞟一眼。 霍景泽低头看了眼,“哦”了声,“腿啊,走不了路。” “为啥?” “单肢横贯性损害。” 小狼尾发愣了一瞬,似乎没太听懂,但也觉得挺严重的。顿时不好意思地从篱笆上跳回地上,透过篱笆缝给他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那么凶你。” 霍景泽看着凶巴巴的家伙突然变脸,觉得很有意思,摇摇头道:“没事,被欺负习惯了,你不算凶。” 小狼尾:“……” 如何一句话让对方愧疚一辈子。 看着对方脸腾地就红了,在昏淡的月光下都能明显看出来,霍景泽倒是觉得今晚的失眠也没那么苦恼又无趣了,只听见小狼尾捏着拳头说:“我不知道你啥时候来这片山头的,但这里我能管事,从今天起我罩着你,看谁敢欺负你。” “有这好事?” “必须的!” 后来霍景泽得知,所谓能管事,是小狼尾打遍了全村的小孩,成了孩子王。 而欺负他的不是村里的小孩。 但小狼尾只是自顾自地说:“你看我这么矮都能干趴他们,你也别怕。” “不过要是实在打不过,咱们装会孙子也不是不行,我看书上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像那什么,韩信一样,审时度势,适当示弱。” 也不知道这么个小屁孩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一套一套的。 “你把手伸出来。” 霍景泽依言伸出手,小狼尾毫不犹豫地攥住他的手,用洁白的手帕把他指缝中没有弄干净的泥土擦干净,还凑近给他吹吹划破的伤痕,小酷哥流露出怜爱的表情,“好啦,不要不开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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