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习岩消失在了覃觉的视野里,覃觉也被修·霍斯特带着去往了另一个方向。就在他们登船之际,海面上亮起了亮光,又有四五艘船靠岸。反应迅速的修·霍斯特立马朝卡特使了个眼色,卡特会意,带人朝着柳习岩的方向飞奔了上去,从后面把柳习岩拽了回来。柳长云的人也当即反应过来,跟卡特他们的人打了起来。 修·霍斯特使劲拽着覃觉,把人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拔腿就朝着另一边他们的船只上跑去,卡特也拖着柳习岩紧随其后,但两人却是上了两艘不一样的船。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似乎是要下雨的缘故,整片海域灰蒙蒙的,雾气很重,可见度极低。 白玄墨带着人登上岸的时候,柳长云正跟修·霍斯特的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很混乱,他看见白玄墨后冲着他大喊道:“快救小岩,小岩被他们抓走了”。 白玄墨远远地看见柳习岩被拽上了一艘船,而在不远处的另一艘船上,修·霍斯特正把覃觉抗到了甲板上,船只已经驶离岸边。白玄墨当即喊道让回到他们的船只上,即刻开船追赶修·霍斯特。 雾气萦绕的海面,让隐匿在里面船只看起来像是一只只鬼魅,时隐时现。白玄墨带人勉强紧紧追着前面的两艘船只。两艘船很快驶离了岛屿群,向广阔的海中央驶去。 修·霍斯特发现了紧跟其后的白玄墨,低骂了一声。即刻确认他父亲给他们雇佣的那支雇佣兵的位置,却不想那支雇佣兵正在躲避海上护卫队的搜寻,一时间也难以过来跟他汇合。修·霍斯特跟卡特对接了一下方案,两人决定分头行动,试图甩开跟在后面的船只。如果甩不掉,最后至少有一个可以安全逃脱。 就这样,前面原本并行的两艘船突然分叉,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前进,一左一右。白玄墨跟舵手均是一愣。 “追哪艘”,舵手问道。 白玄墨几乎要咬碎自己的后牙槽,信息素在体内乱窜。身后追赶的船只都还没有赶到,而前面的两艘船却越开越远,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不然两艘船都会跟丢。 “左边”。 简单的两个字,几乎用光了白玄墨所有的力气,后背出了一身的汗。在战场做过那么多次的决定,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让白玄墨难以抉择。 覃觉是实验体,霍斯特不会轻易让他死掉的,但他们却会真的杀掉柳习岩。只能先救柳习岩,之后再想办法救回覃觉,哪怕是追赶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去把覃觉带回来。 得到白玄墨指令的舵手,不带一丝犹豫,加速追着卡特跟柳习岩的那艘船飞驰而去。白玄墨的脸色黑的可怕,打着电话对着身后追赶而来的小林狂骂,“你人呢?死后面了吗?” 小林大气不敢喘一下,隔着电话就已经感受到白玄墨要杀人的怒火值了,小林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已经看到你们了”,海上雾气实在太重,他们已经好几次差点跟丢,能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但他不敢这么跟白玄墨说。 “追去右边,快”,最后一个快字,白玄墨是吼出来的,握住手机的手青筋暴起,硬生生忍住了再一次捏碎手机的冲动。 另一边,原本靠在围栏上的覃觉,泄掉了最后一口气,身体瘫软下滑,最后整个人仰躺在了甲板上,他真的太疲惫了,身也是,心也是,疲惫得快要马上昏死过去。 覃觉整个人绝望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脸色一片死灰。有几只不知名的海鸟在上空盘旋,似乎跟此时的他一样,也迷失了方向。 天空终于下起了小雨,一颗颗细小的雨滴砸到覃觉的脸上,硬是唤不起他一点知觉。 亲眼看着身后白玄墨的船只追向柳习岩那艘船的那一刻,覃觉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悟了,整个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开,撕成了一片片碎片。当初在那间实验室的时候,被各种注射药剂折磨的时候,都没有此刻来得疼。 白玄墨最终还是选择了柳习岩。 原来是这样啊,白玄墨拿自己换了柳习岩,现在又来接柳习岩回家,自己终究还是成了那个被利用完就被舍弃的人。母亲也是,白玄墨也是,都只是假装在意过自己而已。覃觉轻轻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宝宝,你爸爸不要你了。 上天好似明白了此刻覃觉的心境,跟着泣不成声,小雨变成了大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拍打着覃觉毫无生气的脸庞。 覃觉闭上了双眼,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他突然想起自己被关在门外的那个夜晚,也是下着雨,那时候白玄墨站在高处,自己仰头望着他,就像望着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天神,天神让他上去,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会爬上楼去。 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天神走下了神坛,去向了他真正在意的信徒所在的方向,而那里不会再有覃觉。
第二十四章 死别 白玄墨死死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船只,如果他的眼睛可以释放光线的话,那艘客船此刻已经千疮百孔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玄墨越来越焦急,他的心一直挂念着另一艘船上的覃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间,从左前方飞驰过来另一艘客船,冲着柳习岩所在的那艘客船快速撞了上去。 白奚带人直接撞击上了柳习岩所在的船只,逼停了他们。白玄墨来不及逗留,让白奚上去救柳习岩,而自己则带人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前行,企图追赶上覃觉他们。 白玄墨动用了他爷爷的关系,驻守附近的海上护卫队正在朝他们的位置赶来。国土范围内的港湾并不是他们洋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一切似乎都还来得及。 就在白玄墨怀着忐忑的心,想象着一会再一次见到覃觉该如何与他对话之际。一阵轰鸣声响彻云霄,前方突然亮起了火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巨大的海浪挟着灼热的海风怕打了过来,整个海面跟着晃荡得厉害。白玄墨的手有些发抖,勉强扶住栏杆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等他们赶到前方的时候,仅仅只有两层高的小客船连残骸都看不着了,热浪灼烧着每个人的脸,无从靠近。 海上护卫队的人赶到后立马组织打捞,白玄墨手脚都是麻的,脸色更是一片灰白,难看得可怕。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半天过去了,一天,两天,一周,两周。早过了黄金救援时间,船只的残骸勉强拼凑了四五层,断壁残肢也打捞了一些,却都硬生生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人。 找不到覃觉,白玄墨把所以怒火都发泄到了卡特的身上。一个个坚硬的拳头砸到卡特的身上,脸上,脑袋上,砸得卡特脑浆四溅,头骨炸裂。白玄墨仍旧不解气,发了疯似打骂着靠近他的所有人,全都给不了一点好脸色。 白玄墨几乎没日没夜待在这片海域里,没有打捞上来覃觉,就一定还有希望。整整两个月,白玄墨白净的脸上冒着胡茬,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乱成一团,人更是肉眼可见得瘦了一圈,整个人颓废不堪。 杨茵出现的时候,白玄墨正在岸边的小木屋里扒拉完盒饭。怀里抱着覃觉的睡袋喃喃自语,要赶紧去旁边的渔村跑一趟,哪怕是犄角旮旯也不能放过,指不定覃觉就在哪个角落里等着自己,让自己带他回家呢,深冬了,天气那么冷,不能让覃觉等太久了。 几乎怒发冲冠的杨茵,抬手便在白玄墨的脸上扇了两个耳光。她那么幸苦把他生下来,一路受着他人的嘲笑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他成为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 “家也不回,公司也不要,易感期推迟药当饭吃,整日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你这是怎么啦,啊,白玄墨,不就是一个保姆吗,值得你拉着这么多人陪着你胡闹”。 “不是保姆,不是,他是覃觉,我的覃觉,去哪了?” “去哪了?死了,死得透透的了,人都炸没了,你还在这作什么”。 “不,不是,没有,他还在,他在等我,我说过会去接他的,我要走了,我要去接他”。 白玄墨边说着边往外走,杨茵带着哭腔尖锐地叫喊着:“你回来,白玄墨”。白玄墨充耳不闻,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抱着覃觉的睡袋闷头往外走。 得到讯息,匆匆赶来的白老爷子见到这幅模样的白玄墨,气得差点把里的拐杖甩出去,“像什么样子,赶紧把人带回去”。 两名警卫兵带着医护人员把白玄墨按倒在地,给他注射了镇定剂。的亏数日没有好好睡过觉的白玄墨虚弱得很,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让他就范。 看着被抬走的白玄墨,杨茵泪流不止,她那向来让他骄傲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白玄墨在祖宅的安全屋里醒来,他的易感期终于爆发了。睁开眼后便四处寻找自己的Omega,甜腻的薄荷味,哪里都没有,他变得焦躁不安。赤手空拳砸着厚重的安全门,想要出去。 焦糖味信息素四处乱窜,白玄墨一会要出去找自己的Omega,一会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嘴里语无伦次念地叨着“为什么不要我,你在哪”,眼泪更是一把一把往下掉。 房间里几乎被白玄墨超强的破坏力破坏得不成样子,他的右手手腕直接骨折了。以往的易感期没有哪一次是像这次这样的,破坏力大得惊人,再这样下去,白玄墨估计还会再伤到自己。 白老爷子坐不住了,在杨茵的劝说下,让人把柳习岩接了过来。 柳习岩是愿意的,但心里仍旧带着恐惧,易感期的S级Alpha不是一般人可承受的。当他走进这间充斥着焦糖味信息素房间的时候,已经腿软得不行,里面哭戚戚的人立马抱住了他。 柳习岩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白玄墨,内心有些许激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柳习岩释放出了安抚信息素,薄荷味。白玄墨嗅着怀里的人,眼里满是疑惑。无论是淡雅的薄荷香,还是被自己标记后的焦糖薄荷味,都不是这个味道的。怀里的Omega不是他,白玄墨立即把怀里的人甩了出去。 柳习岩被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整个人更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变故来得太快,柳习岩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玄墨像是一个被他人闯入领地的猛兽,想要把地上蜷缩着的柳习岩丢出去。见情况不妙,白司丕进去适时地制止了暴怒的白玄墨,救了柳习岩一命。白司丕当然知道易感期得不到安抚会有多难受,他把覃觉还留在白玄墨家里的东西都拿了过来,但真的太少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白玄墨抱着那个已经很旧的睡袋,努力嗅着,他把自己裹进睡袋里,怀里抱着覃觉留下的睡衣企图得到一点点安抚。但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太稀薄了,白玄墨泪流不止,哪里都没有覃觉哪里都没有,这种绝望感让白玄墨窒息,他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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