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送来的那些,他都不喜欢。
第29章 季钰走的那天非常不顺, 冰箱突然坏了,放了一晚上的沙拉全部阵亡,季钰捏着鼻子把沙拉全部扔掉, 花费半天时间才收拾好, 结果冰箱门怎么也关不上, 忙了半天的季钰脾气也上来了, 活生生用胶带给他粘上。 他觉得今天挺不顺的, 出门之前还特意默默给自己烧了柱香。 然后手机就找不到了。 人一旦点背起来干什么事情都不顺, 终于,在季钰翻天覆地、在登机前半个小时以脚趾磕到桌角告终。等他把一切不顺利的事情经历过一遍后, 飞机早就起飞了, 他错过了登机, 就像是一颗尖刺,刺破了这个不断被坏情绪涨大的气球。 季钰无助地趴在行李箱上, 看着红肿的脚趾破天荒的哭了很久。 — 何怀愁在机场迟迟没有等到季钰, 几十个电话打出去全是未接通,察觉到不对一路连闯九个红灯赶到别墅, 一进门,看到季钰坐在行李箱前, 一边哭一边找第二天的机票, 偶尔腾出手擦眼泪。 何怀愁:“我在机场,等了很久,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哭什么?” 季钰沉默地坐在那, 他不说, 何怀愁似乎也能猜到:“你不想我跟你一起离开?” 那天听到季钰要走, 何怀愁马不停蹄地找到他说要一块去,毕竟季钰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omega出国很危险。兴许是觉得他说的在理, 又或者觉得他这么做有其他目的,季钰就答应了。 闻言,季钰吸了吸鼻子:“不是,只是刚才手机丢了,对不起。只能买明天的机票了。” 何怀愁没说话,把季钰扶到沙发上,找来了跌打酒,他蹲下身子,握着季钰的脚抵在他的膝盖处,一言不发地帮他抹药。 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 何怀愁:“季钰。” “嗯?” “为什么不告诉谢不臣?” “……” 季钰缩在毛衣里的手紧紧捏着衣角,苦笑道:“你让我怎么开口说啊,而且这些事情,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我喜欢他,所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吧。” 何怀愁拧紧手里的瓶盖,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要是过得不好呢。” “过得不好……”季钰的眼泪险些没憋住,仰着头让涌出的眼泪再回流回去,盯着吊灯失神了好久: “他会忘了我的。” 第二天其实也并不是很顺利。何怀愁担心他这边再出什么状况,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门口来接,但卧室门锁坏了,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撬了半天的锁。 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的离开,但最后无济于事,季钰还是准时登机了。 在临走前,何怀愁问季钰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季钰想了很久,直到秦桑给他发了一张自己包的饺子的照片他才想起来,明天就到了除夕夜了。 过了除夕夜,就是新年。 他今年的生日愿望,好像差一点就实现了。 — 两个人的原生家庭就像是仙人掌外面的尖刺,当他们拥抱对方时便会深深嵌入对方的体内,如一根根坚硬的铆钉,再难分开。 即使能,尖刺却早就在彼此留下了永不能磨灭的痕迹,代表他们来过的痕迹。 新年怎么过得谢不臣自己都不记得了,总之肯定是,那天的街道很热闹,烟花很热闹,大家都很热闹,只有他一个人敬业地在办公室加班。 来年的春天一直到盛夏,他一直给自己狂塞工作来充实自己,谈项目谈得满地飞。北美那边经常有个擦枪走火,但一切还算顺利,云海也还算安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离家主的位置越来越近,几乎能摸到半边凳子了。 人家都说小子再厉害也怕老子,但谢不臣就是一个劲的闷头冲,什么也不怕,或者对他来说这些事情根本算不上可怕。 直到那天贺兰山从白玉为堂回来,他去赴约,这才发现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让自己空闲下来了。 忙着的时候还好,一旦静下来脑子里就莫名的总会回忆起从前的好多事情。 看到他眼底一片醒目的红色,贺兰山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的正经安慰他一次。可那些道理谁都懂得,只是难过起来就会忍不住。 贺兰山只是回来待了几天就又回了白玉为堂,整个云海里,谢不臣又要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兴许是恶事做得太多,谢狩已经气数已近。 谢不臣在北美待了半年多,有周行这个幸运儿的加入,航运产业做得如日中天。但那里治安不是很好,但好在离云海很近,有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航海产业链的充实给他在云海带来了巨大的红利,云海临海,大半货物都要经过码头,因此,很多人秉持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这次,他们不是向谢家低头,而是向谢不臣低头。 他回到云海一刻也没停,在新年当天把谢家几个董事会的股东“请”到了他的庄园里,每个人留了条裤子被扔凉亭里吹了一上午的风。 张斯瑞掐着时间点过去,几个人已经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表达出自己坚决不站队谢不臣的决心。 张斯瑞无奈叹气:“你们几个,贪.污、非.法强.占土地、嫖.娼……也没为公司干过一点好事啊,更何况谢总还好心替你们摆平了这些,不然还有你们在这嘴硬的时候?” 张斯瑞算是苦口婆心的劝了他们很久,但那些人也不傻,既然这些东西能被谢不臣知道,就算他们站队谢不臣,日后上任清算起来,他们照样跑不掉。 张斯瑞晃了晃与谢不臣正在通话的手机:“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不要,现在就让你们死。” “……” 该来的还是挡不住,剩下的这几位股东一一签了股权转赠书,起码在名义上,谢不臣已经算是接管了谢氏。 那天的谢不臣消失了一整天,其实他哪里也没去,一直待在公寓没出来。 他关上了卧室里所有的窗帘,兀自坐在床头抽了很久的烟。 左手留下的一圈戒指的痕迹在经过一年多以后已经淡化了很多,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可谢不臣却看得那么仔细,一点点地用眼睛临摹了一遍又一遍。 手机。 他突然想起来,自从把季钰拉黑之后,他就很少再点进微信,积攒了好久的信息,其实再点进去也没多几条,贺兰山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胡呦呦倒是发过不少,但见他没有回复,也自觉的不再发了,从头拉到尾,鬼使神差地又点进了季钰那里。 因为安装了新的安装包,原本的微信记录被覆盖,所以他和季钰从前的那些信息全部被彻底删除了。 他无数次反复点进季钰的主页,对方的头像还是从前的那个,昵称也没变过,甚至连朋友圈都停止了更新,本来也没几条,随手一滑就到了底,可谢不臣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怔,总觉得自己再多刷几遍就能得到对方的一条新的消息。 燥热的夏天会心情烦闷,容易忘记好多事情,可唯独不忘思念。不管当初分手后谢不臣想要忘掉季钰的心有多么坚决,行动有多么果断,他现在盯着手机,依然会希望季钰能给他一点回应。 从前是觉得季钰做得太过,不跟他道歉这事绝对没完,后来就觉得季钰肯定有苦衷,只要跟他解释清楚就不生气了,再然后只要季钰能出现在他眼前,到现在哪怕季钰先给他发一条消息。 当初季钰分手是他没有能力护着这个人,可现在不同,他能给季钰一切想要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也许还有可能? 他还是忘不了季钰。 只是已经过去一年半了,季钰对他的心还是否如初呢? 季钰想要安稳的生活,如果贸然打扰打乱了他好不容易换来的稳定呢?季钰一定会恨死自己吧。 谢不臣扣着手机的手太用力而已经泛红,独自关在卧室整整一天,直到窗外蒙蒙亮,他才在不见一丝光的帘子后面,用极其嘶哑的声音喃喃喊了一句: “季钰。” “……” 霍老年事已高,自从前不久不小心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整个人就不像从前那样精神了,整个人都变得迟缓起来,眼珠子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混沌。 到了冬天,更是卧床不起。有次谢不臣路过白玉为堂,就顺道去瞧了老爷子,不知道是许久没见,老爷子已经认不清他是谁了,拽着他的手连着叫了三次“季钰”。 眼见人又红了眼睛,贺兰山赶紧出来打圆场:“舅舅越活越年轻了,记忆也跟着回去了,是不是要我拿出小时候的照片,你才能认出来这是谢不臣?” 霍老白发苍苍地倚在床头,拽着谢不臣的手笑呵呵地叫他。 为了不让霍老再戳谢不臣伤口,贺兰山把一本相册拿给他看。 “都说越老越容易想起从前,舅舅他现在整天抱着这本相册不松手,那稀罕的,别提了,比我这个大外甥还宝贝呢。” 贺兰山陪床了这些天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脱了鞋脚一伸就躺旁边床上眯觉。 整个病房里突然就剩下谢不臣一个清醒的了,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霍老一把拽住他,伸手给他指相册上的人。 是一张明显的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时期,霍老手指落在一个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的女孩身上。谢不臣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是小时候他经常在阁楼看到的那个女人。 小时候谢父谢母对他极为严厉,只要有一点错处就直接被扔禁闭室,什么时候出来全凭二位心情而定,所以在整个童年时代,谢不臣是有点缺爱的。 后来家里的阁楼来了一位女人,不同于谢母的严肃,她很温柔,只是从来没见她出来过,一直都住在阁楼里。他曾听到那些仆人在私底下议论,说以后他要喊阁楼里的女人叫小妈。 那个时候太小,他真的趁谢狩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上去过,那个女人身上有玫瑰味的信息素,很漂亮,轻轻的摸着他的头,还给了他一颗糖。后来他就经常去了,虽然和那个女人没怎么聊过天,也不知道名字,肯能是没体会过父爱母爱吧。 后来他就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是怎么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也看到谢狩明明看见他在火场恐惧大哭但仍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走过的, 玫瑰味道有一种青涩柔和的花粉香,与大火浓烈的烧灼融为一体,成了谢不臣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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