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伸手,却被谢不臣抢先夺走了对戒,粗鲁地扯起他的手,捏着那枚繁复的对戒对准了手指。 在谢不臣抬起手的那一刻,西青原本骤然凝固在脸上,随着视线的清晰而一点一点地彻底烟消云散。 为什么谢不臣还带着那枚戒指? 为什么他没摘掉! 西青脸色巨变,猛然抬头。 “停一下!” 李兔举着文件袋走出来,在场宾客齐刷刷望过去。 谢狩似乎认出了这个女孩是谁,招来管家:“把她弄走。” “是。” 管家弯腰还没过去,李兔便被凭空出现的贺兰山一路护送到花台。 事发突然,在场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谢不臣松开西青,连忙吩咐张斯瑞: “关门!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 巨大的礼堂雕花大门缓缓关闭,场内亮起所有的灯光,周围遍布谢不臣手下保镖团。 一时间无人敢轻举妄动。 李兔登上花台,神情紧张,抖着手把文件里的东西示之于众:“这是……西青,三年前与王家人合谋将谢夫人推进水池的证据外加磁带录音,以及,他把季钰推到在碎裂的花瓶上的视频。” 王家是谢家曾打压过的一个敬安小世家,曾经在宴会上将谢母推下水池泄愤,前不久宣告破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甚至还有不少人胆大包天的观察谢狩的反应。 谢狩的脸已经黑到能滴出水来了。 西青脸色煞白,想过去抢,却被谢不臣一把抓住,眯起眼睛:“你抢什么,难不成是心虚?” “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谢总,您要信我,这不是我干的!分明是他们诬陷!”西青慌忙辩解。 “诬陷?”李兔举起手里的磁带盘,“那我们不妨听一听证据,让大家看看我是不是诬陷你。” 西青断然是不敢的。 他不能拿自己的后半生跟这些东西对.赌,更主要的是谢母现在不在,没人会再护他了。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强作镇定:“我那个时候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哪有那个本事去联合王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季钰的助理吧?哼,他现在自己一堆烂账还没扯明白,周行母亲的死他不是说甘愿坐牢吗?这么久不听他的消息,原来是想拉我下水啊!” “西青!”贺兰山咬牙切齿:“你真是长了一张本末倒置的嘴啊,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了?” 底下密密麻麻的开始讨论起来。 “够了!” 谢不臣开口打断他们。 西青眼睛亮了亮,立刻希冀地看过去,却只见谢不臣嘴巴一张一合,冷冷道:“你还知道你是个普通人,那你能走到今天,还真是了不得。” 他话音刚落,背后巨大的幕布哗啦啦地落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电子荧幕。 西青望过去,顿时被上面播放的画面吓软了腿脚,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上面循环播放的、是赫然的两个一丝不.挂的ao,正缠绵云.雨,恩爱连绵,好在没开声音,听不到让人面红耳赤的羞耻声。 再往下,西青与王家小公子的脸分别出现在上面。 巨大的画面冲击力不由得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个个嘴巴都能塞鸡蛋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真的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这个不是我啊!”西青再也没了往日端庄,一张昳丽的脸上只有滔天的惊慌,他嘶吼道: “不是我!你们被骗了,这不是我啊,我根本就不知道王家、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季钰!季钰你出来,出来跟我对峙,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谢不臣冷冷地看着他:“季钰?他早就给过你机会了,帮你解决了你的那个姘头,是你自己不要的。” “不是,我没有谢总!谢总你听我解释啊!”西青泪流满面,抬手攥住了他的裤腿,声声祈求:“我错了,对不起,我求您了别这样,我会活不下去……我会死的!谢总,看在我信息素能为您治病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会死?是吗?”谢不臣已经看完了李兔手上的那份视频,再开口,语气几乎能冷得结冰碴子:“你当时推倒季钰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想过季钰也可能会死?你和周密联合起来算计他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想过季钰也可能因此丧命!” “我、我没有,我没有和周密合谋!”西青松开他,一边畏畏缩缩的往后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西青,你真是做尽了恶事。” 贺兰山高声喝道:“呵、季钰那样的身份配不上谢家,那你就配得上吗?” 谢不臣瞥了张斯瑞一眼,对方立刻切换屏幕画面,放出西青与周密二人的私密谈话,详细记述了他们如何利用谢母寿礼逼迫季钰。 西青摇头,嘶吼道:“我们是合谋了!可季钰害死周行母亲死板上钉钉的吧,我们只是把真相公之于众,我们什么也没做错!” 李兔心痛万分,冷冷道:“既然把真相公之于众,那季总匿名给周行母子捐款的事情为什么不说?之后季总为周行牵线搭桥多个股东大项目为什么不说?季总从没有过一丁点要害周行的心思,你们偏偏都装瞎选择隐瞒,这不就是陷害吗! 西青,你作恶多端,今天,你也该为自己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放屁!你放屁!我为什么要付出代价?我作恶多端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我从实习生一步一步爬到今天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有什么错!我喜欢谢总,我有什么错!我想和谢总结婚又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西青眼底血一般的红,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心道,西装已经凌乱,再也没了刚才小王子般的矜贵,像个疯子一般骇人。 贺兰山一个字也听不下去,恼火地别过头。 张斯瑞把盒子拿来给谢不臣,打开,里面安静躺着一对罗汉眼,一个翡翠玉,一个和田玉。 看见这个,西青突然不吱声了,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他记得那条绑着和田玉的平安扣是谢不臣昨天从他手里拿走的。 “这是在百生寺开过光的平安扣,翡翠玉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剩下的那枚,”谢不臣咬字清晰,生怕西青听错了: “是季钰的。” 一个人不可能带两条平安扣,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西青认错了人。 如果不是前不久西青把这条平安扣给他,他还真猜不到里边还有这么个天大的误会。 曾经西青说爱他,他一直都当放屁听,但自从知道西青真的跟这条平安扣的主人有过一段渊源后,他竟真的开始相信,西青说爱他时,心里确确实实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在的。 只不过,这只是一场从头到尾三人都被蒙在鼓里的误会,也是不应该有的孽缘。 “那个骚扰你的总监我没见过,是季钰跟我说了这件事我才把他开了的,季钰来我公司那天没带人手,一切由兰折代替。”谢不臣问他:“需要把兰折喊来和你对峙吗?”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西青不敢置信,抱着那个盒子久久不能回神。 当初,他费劲千辛万苦初入社会,却碰见个油腻肥头大耳的上司对他图谋不轨,西青被恶心的每天下班都要吐半个小时。可他好不容易才能攀上那个小小的分公司,辞职,就意味着几十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再也没了翻身的可能。 那时是那样的绝望,后来上司突然被开除了,兰折送给他一条平安扣,说是谢不臣给的,还说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他,他可以安心工作了。 他从小无父无母,婶婶对他不好,在外面人人都可以对他凌.辱打骂,当时这条手串的主人如同天上来的一阵风,吹走了他前半生所有阴霾。 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为了这么个念想,为了这份恩情,他这些年来不择手段、拼了命的往上爬也要见他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季钰?不一直都是谢不臣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西青再也没了辩解的力气,抱着那对平安扣面容悲痛,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为什么不能一直把他骗下去?偏要在他铸成的错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肯怜悯的告诉他真相? 震惊、懊悔、难过如同数盒颜料被打翻在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滋味,喉间一阵说不上来的酸楚: “你们倒不如一直瞒着我……” 谢不臣没有说话,张斯瑞又紧接着切换了一张图,是西青转给那个红旗车主三百万的转账记录。 是那辆在季钰被送去秦家时,差点被那辆红旗车撞死的车主。 贺兰山记得清清楚楚,背后立刻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他当初没有去见谢不臣,如果没有及时赶到……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目光再次移到西青身上,他墨色的眸子几乎能蹦出火星子来,他气的一脚踹那人肩膀上,“季钰对你这么好,你脑子被狗吃了还是里边全是屎?居然还想杀了他?” “西青!你简直太不是东西啦!” 胡呦呦坐在底下,从头哭到尾,踩着平底鞋跑到台上,在西青从被一脚踹飞爬起来时一巴掌扇过去。 众人已经被惊得没心思讨论了。 只见西青生生咳出一口血来,拖着生疼的躯体,在做最后的哀求。 谢母还被关着,没了这个仰仗,谢狩根本不会出手救这颗已经没了用的棋子,周密生怕波及到自己,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西青孑然一身,除了认错什么也干不了。 “我本意不坏,我也不想害人……只是我没有办法啊谢总,如果我不解决他们,他们早晚杀了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哪有机会接近谢家?我哪能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愿意弥补这一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活下去……” 事情办完了,谢不臣没理他,转身下了花台。 紧闭已久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已经层层围了一圈谢狩的雇佣兵,见谢不臣出来,他们齐刷刷地都让开了一条路,然后冲进礼堂向谢狩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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