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在地上四处摸索,倏地摸到一块锋利的玻璃片,来不及仔细观察,脚一蹬手一扬,猛地一下划在了流浪汉脸上。 “啊——”流浪汉的惨叫声在黑夜里十分突兀渗人。 季琦玉找准机会逃离了桥洞,拔腿就跑,他的手上和脸上湿漉漉的,一股血腥味和酸臭味钻进鼻腔,不敢蹭又不敢擦,脚步不停地一直往前跑。 耳边只有奔跑的风声和他剧烈的喘息声。 直到跑到大马路上了,季琦玉才双手撑着胳膊停了下来。 他干呕了几下,吐了几口酸水,最后实在吐不出来了,就瞪大眼睛看着地面。 “自杀”这个词不知道第多少次占据心头。 他抬起头,看着偶尔飞驰过眼前的车辆,之前没有勇气去触碰的隐秘渴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只要迈出几步,就能得到解脱。 要去死吗? 要死吗? 死吧…… 没有退路了吧。 走不下去了吧。 死吧…… 就在季琦玉涣散着眼眸,一步步踏向披着昏黄灯光的柏油车道时,一辆黑色豪车的轮胎发出“吱——”的一声,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季琦玉愣了愣。 车门打开,熟悉的一幕出现了——满脸怒容的季诚跳了下来。 季佑坐在车里,侧着脸,眼色阴沉地看着季琦玉。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把最后一个回忆点写完再发,字数太多了,留到下章吧
第26章 回忆 季诚从车上跳下来的瞬间抬手给了季琦玉一巴掌,把人打得“哐当”一声往路边狠狠一跌,季琦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受不住再次干呕了起来。 “讲不听了是吗?非要对着干是吗?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季诚抓着季琦玉油得发亮的头发,嫌弃地“呸”了一口,又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身上臭得像屎!你宁愿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也要跑?季琦玉!你怎么这么贱啊!” 季琦玉的后背出了不少冷汗,身子一阵阵发虚,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不清,他吃痛地仰着头,下一秒,紧绷过的神经弦似乎彻底断了,他突然失去知觉闭上了眼睛。 “操!”季诚拍了两下他的脸,见他没反应了,皱着眉把他抱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走向车座,“真他妈臭,老子都他妈要吐了!” 车里的季佑沉默着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季琦玉,然后收回视线,慢慢闭上了眼睛。 从找到季琦玉开始到进了医院,他没动一根手指。 下车时,看着季诚抱着人略显急切的脚步,季佑在路边站了许久。 等到天际开始亮起鱼肚白,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安排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说了半分钟,听完,他动作极缓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明天吧。” 昏迷的季琦玉在一天后醒来,他独自躺在病床上,胳膊上扎着针,身上被清洗过,已经没有晕倒之前的油腻和臭味。 躺了好一会儿,他撑着床坐起,适应着身体的难受。 没等多久就来人了。 季佑推开病房门走进来,手掌在季琦玉头上轻轻碰了碰,试了试温度,点着头说:“终于不烧了。” 季琦玉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挥开了他的手。 不知道这次是哪里走漏了风声,竟然会在大街上被兄弟俩给抓到。 很倒霉,还想多流浪几天的。 “我们一直在找你。”像是猜到季琦玉心中的疑惑,季佑主动开口道,“把你的照片贴了出去,大街小巷……哪里都有。不过,可能是你最近鬼混得太久了,太邋遢了,没人能确定照片上的小少爷是你。” “那天下午,有人拍了你的照片,我们开着车在附近一直找你。” “你那天晚上遇到的流浪汉……”季佑顿了一下,垂眸嗤笑道,“阿诚打断了他的手。” 季琦玉搭在床单上的手指骤然攥紧。 季佑轻叹一口气,语气百般无奈:“小玉,你总是不听话,惹人生气,什么惩罚你都不放在眼里,我要怎么办呢?” 随着两人的沉默,气氛也冷了下来。 季琦玉皱着眉看向他。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季佑摸着季琦玉的脑袋,笑着说,“终身难忘的大礼。” 他把季琦玉从病床上抱了起来,怜爱地吻在季琦玉的额头,离开了病房。 不妙的预感瞬间涌上季琦玉心头,他抓紧季佑肩头的衣服,用沙哑的嗓音不安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季佑没有回答他,脸上明明是笑着的,目光却很冷。 季琦玉意识到即将面临的是季佑为他准备的“惩罚”,回想起一周前曾遭受的那些痛苦,他手脚酸软地挣扎道:“我不去……你放我下来!季佑!我不去!” 然而季佑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目的地离季琦玉的病房很近,仅隔了三层楼。这所私人医院接待的都是一些需要一定保密性的人,一路上除了医护人员外没遇到什么人。 出了电梯,季佑抱着挣扎不停的季琦玉来到一间重症监护室门口,他把季琦玉放了下来,扶着他,指了指透明玻璃窗,低声道:“看看。” 季琦玉很久没进食,身体虚弱无力,站不稳,两只手搭在季佑胳膊上,皱着眉和季佑对视片刻,才缓缓看向窗口处。 从这里能清楚地看清重症监护室病床上躺着的人。 一个身上插着几根管子、戴着呼吸机的老太太。 旁边还围着三个黑衣服的男人。 季琦玉不认识里面的人,但他知道季佑不可能无缘无故带他过来。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老太太苍老的五官,翻遍了记忆,还是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季佑嘴上说要惩罚他,并不会就这么算了,按上次的惩罚标准来看,这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会大张旗鼓…… 专门带他来看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 难道是…… “认不出来吗?”季佑贴在耳边问着的同时,季琦玉的瞳孔猛地一缩,心整个悬在了嗓子眼,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窒着呼吸,手指逐渐收紧。 季佑慢条斯理地笑着问:“猜不到吗?” 不。 一定不是。 不可能是。 季琦玉心里疯狂否定,疯狂祈求,千万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样…… “你难道不觉得……在她身上能看出你妈妈的影子?” 季佑从身后环住季琦玉的腰,伸出舌头舔了舔季琦玉的耳后。 温热柔软的舌尖让季琦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佑又笑了,阴冷的声音响起:“真笨啊……小玉,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她啊,是你的外婆。” 季琦玉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睁着大眼睛透过窄小的窗户紧盯着重症监护室里面。 他好像知道季佑要做什么了。 “不……”他的声音克制不住地发着抖,带着无法压抑的哭腔,“不……求你……” 季佑的声音宛如恶魔的呢喃,再云淡风轻的语气也掩饰不了其中的阴狠毒辣:“小玉,求我什么呢?惹恼我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刻吗?” “不……跟她没有关系,你想惩罚我就冲我来,不要……不要对她……”季琦玉回过头,脸上毫无血色,他红着眼哀求,“我求求你了,季佑,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求求你了……” 季琦玉其实自记事以来就对自己外公外婆没有任何印象了,他到陆家来的时候年纪太小了,不说外婆现在是这副苍老模样,即便再年轻个十岁,他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他以前想,他跟父亲这边的人建立不了半点亲情感,想要有家人只能指望母亲家那边。 而且外公外婆小时候带过他,跟他有着亲密关联,他期盼着未来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他们身边,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 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隐忍着双胞胎的所作所为。 也因为自己羽翼尚未丰满,没有能力抵抗兄弟俩的欺辱压榨,他一直不敢联系自己的外公外婆。 还不到时候,他想。 他们是仅存在于他梦中的人。 和妈妈一样。 尽管没有生活在一起,没有感情基础,可他也不愿他们的生活会受到他的任何影响。 尤其是坏的,更不应该与他们牵连。 他要将他们当做最宝贵的人好好珍惜。 可是来不及了。 闲暇之余憧憬的一幕幕再也不会实现了。 季佑站在他的身后,一声令下,叫人摘掉了外婆的呼吸机。 “不要!季佑!你敢!”季琦玉激动地跳起来的瞬间,上半身便被季佑给控制住了,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 他冲不进去,阻止不了一切。 只能眼睁睁看着花白着头发的老太太离开了呼吸机,身上的管子一样样被取下来,微张着嘴巴等待死亡。 黑衣人转身关掉了旁边的显示器。 季琦玉眼前的世界失去了光彩。 他的双腿连踢带踹,右手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季佑脸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医院走廊。 “再有下一次……你仅剩的外公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季琦玉,别再做傻事。” 季琦玉眼眶里滚落出狼狈的眼泪,他痛苦地叫喊出声:“啊——” “我恨你!我永远恨你!”他在季佑的怀里痛哭道,“季佑!我恨你一辈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作者有话说: 咳咳,是不是太过古早狗血了哈哈哈
第27章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放寒假之前陈天磊要回去国外过年,他给季琦玉买了一车礼物送到家门口,叫帮佣大包小包地拿进季琦玉房间去。 外公跑到门口瞅了好几次,在收到陈天磊的新年礼物时不禁调侃他:“哟,小磊自己挣钱了啊,买这么多东西放我家里呢?” 国外环境比国内开放,陈天磊不觉得追求季琦玉这件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季琦玉和陆家这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下次回来要几个月之后了,我怕小玉会忘记我,多在他房间里摆点东西,那几个字怎么说……睹物思人嘛。” 外公一愣。 兄弟几个大多在学校住,老爷子不知道季琦玉和陈天磊背后那层“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 老爷子心好,好歹是挨着自己生活的孩子,一听陈天磊竟然如此大胆对季琦玉抱着这种心思,他下意识皱眉,刚要怒骂几句,季琦玉就从楼上下来了。 陈天磊看见季琦玉顿时眼前一亮。 但这光亮没能持续三秒。 他看见季琦玉手里拿了几个他用心挑选的昂贵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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