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深脸上却没有多大情绪,只不过敛住了笑容,静静地坐在原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竟还能有兴趣地问: “庸医?难道你问我名字就是为了确定我的身份?我是得罪过你吗?还是说我们医院对你照顾不周?” 对方听了这番话后更加愤怒,手指颤抖地指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将陆怀深剥皮抽筋,然后吞到肚子里,大喊道: “别再装傻充愣了!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在搓麻将!” 陆怀深抬起手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嘴角依旧含着微笑,只是目光却有点冷,他看向前面的男人,义正言辞地问道: “那你说说看啊,我们医院到底是怎么你了?你这样不明不白地就出口诬陷,我很难相信你是真的冤大头啊。” “你敢说一个月前我老婆死在手术台上不是因为你们的工作疏忽?!” 光头男双目喷火,一脸杀气腾腾地瞪着陆怀深,半个身体已经撑在了桌上。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怒火忽而熄了一瞬,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声音开始逐渐变大: “明明她进入手术室之前还好好的,还能跟我说两句话,怎么结果做完手术出来就变成一具尸体了?!为什么!” “等等,你的妻子?我想想……” 陆怀深轻轻揉了揉额头,从记忆里捕捉到一个月前那个女人的模样和情景,不禁坐直了身体,恍然道:“是不是叫做黄月梅的?而且是心脏病复发吧?” 他当时确实有接过这台情况危急的手术,并且还是黄月梅的主刀医生,丈夫知道主刀医生的名字好像也不足为奇。 “亏你还记得我老婆名!” 光头男继续骂道:“我好不容易凑够手术费给她治病,结果你们不仅收了钱,人也没给我救回来!算个屁的医生!” 躲在一旁看戏的女人窃窃私语道: “不是吧,这哪家医院啊?我得避避雷,里面的医生这么不靠谱吗?” 有人回道:“好像是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但里面的医生听说都是海归的,要不然就是经验十足的,怎么会这样?” 陆怀深耳边听着那些人的质疑,太阳穴瞬间又开始隐隐作痛,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次,居然还能遇到这种闹心的事。 他深呼吸了下,平静道:“这位大叔,请你稍安勿躁,消消气,实话跟你说吧,你的妻子确实是死在手术台上……”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光头男暴跳如雷,双手用力拍打着桌子,怒吼道: “你们果然就是故意的!你们医院肯定是串通好了,让我找不到证据去打官司,现在好了,我已经把你的话录下来了,我要去告你,让你们赔偿损失!” “不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啊?” 陆怀深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难得显露出严肃的神情和一丝愧疚,开口道: “你妻子当时的情况危在旦夕,即使做完手术,也活不过半个小时,而且她的心脏已经不足以做冠状动脉搭桥了!我们已经尽全力了,但还是没能挽回。” 光头男拳头按得嘎吱作响,“借口!全都是借口!你们医院就是收钱不救人!还编那么多谎话出来忽悠谁呢?!” 陆怀深:“这不是属于医疗事故,况且一个月前医院不是早就把患者的各项数据给你看了吗?她在进入手术室已经不行了,能跟你说话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对方根本不信,甚至觉得他是在胡编乱造,说:“别再解释了!你算个狗屁的医生!手术失败就只会推脱责任!”
第68章 谁让咱们这么有缘? 听到光头男的话,梁祈年眉头轻轻一蹙,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身旁脸色凝重的男人,头一回见他被怼得哑口无言,嘴角微勾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陆怀深不反驳,看着眼前光头男的精神状态,完全沦陷到不可劝阻的地步,只能时刻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下一秒,光头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对准了前面的两人,整个人杀意翻涌,双眼猩红,绕过桌子缓缓走过去,怒道: “我今天就要给我老婆报仇!我要杀了你这个庸医,让你祸害不了别人!” 眼看刀子越来越近,陆怀深毫不犹豫地拉过青年,转身就往门口跑去。 但离大门最近的光头男居然转过身堵住了出口,阴恻恻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手里锋利的刀子更是闪着寒光,说道: “想跑?要跑哪去?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要弄死你们!” 听到这话,梁祈年气不打一处来,压低了嗓音埋怨道:“你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我?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陆怀深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一双黑亮如宝石般的眼睛在灯光下璀璨生辉。 只是那微扬的嘴角带着一丝邪魅与慵懒,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危险与冷峻,嘴上却还在调侃道:“这叫什么?有难同当,谁让咱俩这么有缘呢?” 梁祈年冷哼了一声,做好了防备的动作,眼睛紧盯着门口,异常无语地说: “陆医生,碰上你算我倒霉!” 话音刚落,光头男的刀子就直冲冲地朝他们刺过来,看那架势不将两人彻底碎尸万段、一命呜呼的话誓不罢休。 紧接着,梁祈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刀子快要接近两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身形微动,轻巧避了过去。 他随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光头男的胳膊,用力一掰,“咔嚓”的骨折声传来,刀子的主人发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而光头男因为惯性直接扑倒在了地面上,整个人像是被丢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疼得浑身直哆嗦! 肥胖的身躯让他一时之间很难再重新爬起来,而那把刀子也被甩出去老远。 见状,站在一旁的陆怀深双眸微微睁大,佯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手腕都莫名其妙地泛着疼痛,啧啧赞扬道: “厉害厉害!不愧是我选的保镖。” 梁祈年立即打开了门,对他亦真亦假的夸赞充耳不闻,往前迈出了一步,催道: “闭嘴,不要说有的没的了,想活命的话赶紧跟我走!这里都是他们的地盘,等会把事情闹大了谁也别想离开!” 陆怀深听了他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声音里有一丝宠溺的温和: “好好好,果然还是梁保镖考虑得周到,在你身边真有安全感。” 刚一走上前,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腕,力度极大,陆怀征脸色一变,原本轻佻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他来不及多做反应,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麻醉剂,反手扎在那条纠缠不休的胳膊上,将针管里的液体全注射了进去。 光头男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控制不住地陷入沉沉的昏迷里。 前面传来了青年的催促声:“你在干什么?快点!待会这里就来人了。” “来了来了!” 陆怀深连忙回应,随后不由分说地攥紧他的手腕,拉着他一直往前跑。 对方明显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挣扎着想要从他手里抽回来,说:“拽我干什么?我自己能走。” 察觉到他的反抗,陆怀深下意识握紧了,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嘴上却煞有介事地忽悠道:“这里人这么多,太危险,我们两个手拉手才不会丢了。” 梁祈年被迫加快了脚步,脸上的神情是极不情愿的,想要反驳一句什么,眼角余光忽而瞥见了不远处没关门的包厢,有些惊讶,嘴里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从他此刻这个角度看过去,不偏不倚刚好能瞧见一个瘦削又有点熟悉的背影正双膝跪在一个身若修竹的男人面前。 那个背影他不确定是谁,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男人的侧脸,他瞬间就认出来了,是季松亭!难道跪在地上的会是…… 会是简桉?!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此刻自己的心情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有些激动,同时也感到复杂和不解。 简桉不应该是在医院里休养吗?难道是被迫出院的?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梁祈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包厢门口,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变慢了。 他现在想要过去看看,但旁边这个讨厌的男人并不如他所愿,强行拽着他匆匆忙忙穿过人群,一边还好心地提醒道: “别停下,后面有人追来了。” 果不其然,光头男倒下去没多久,好几个拿着电棍的家伙也跟着冲了出来。 闻言,梁祈年也只能暂时放弃了刚才的想法,就这么被那人拉着在地下赌场里东躲西藏,电梯一坐终于回到了地面上。 夜色包围了全城,北风呼啸在耳畔,昏黄的路灯,无力地照着沉寂的深巷。 梁祈年双手撑着膝盖,整个人气喘吁吁,就算平时有锻炼晨跑的习惯,但一下子从偏远地下赌场跑到郊区中心,整整十公里的路,还是让他有点体力不支。 他仰天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单手抵着路灯的铁杆,断断续续地说道: “以后……我……我再也不会……跟你来这种……地方了,太累了。” “哈哈哈哈——!” 陆怀深直接背靠在杆子旁边,模样在这淡黄的光线下显得半明半暗,侧脸轮廓干净利落,嘴上却笑得肆意浪荡。 见这人完全没有害怕,而且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梁祈年火气一下子堵在胸口,用手顺了顺从勉强没有气急攻心。 他站直了身体,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笑什么笑?还好那些人根本就不想对我们怎么样,追了几步又回去了,要不然,我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了!” 陆怀深双手插兜,侧过头面向着他,眼睛微微弯起来,似笑非笑,缓缓道: “怕什么哦,这不是还有我嘛?你以为我药剂师白当的啊?随随便便弄点化学药剂就能让人下半生彻底残废了。” 听到这话,梁祈年后背一阵发凉,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忽地感觉那双眼睛里藏着随时能将人致命一击的武器。 他强装镇定,往后退了退,说道: “药这种东西是能随便用的吗?” “当然不能了,那我还当什么医生。” 陆怀深的声音冷静而果决,随后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来缓解燥热。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领口处的扣子还开了两颗,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一条黑色西裤包裹住修长的腿,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梁祈年下意识避开了他勾魂的目光,耳朵倏地红了,略有几分慌张地看向别处,随后有点不明所以道:“嗯?”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脸上的异样,轻轻笑了笑,接着眸色忽而一暗,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久远却难忘的事情,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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