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崩溃不断交替,让他恍惚。 忽地,一个清冽低沉、叫他做梦都深入骨髓的男音从大门的方向传来: “小言,你在游泳池吗?” 一听到是季松亭的声音,沈初言将准备推下水池里的简桉拽到前面,自己则是站在游泳池边沿,紧紧抓着对方的手。 他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只一瞬间消失不见,嘴里的恶言恶语也变成了哭诉: “小桉哥哥……我知道你很爱阿亭,可我也是,但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我没有任何机会了,我会离开的,你放过我!” 简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吓了一跳,双手完全陷入拉扯的状态无法挣脱,只能任由身体歪歪斜斜地往前仰。 身后的季松亭不偏不倚听见了这些白月光被仇人压迫的话,连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焦急万分地喊着: “简桉!你想干什么?!别动他!” 下一秒,沈初言见准时机突然放开手,整个人就像被简桉推开一样重重掉入了后面的游泳池里。 冰冷的池水灌入口鼻,他不停地扑腾着,手脚并用拼命往上浮,虚弱道: “阿亭……救我……” 简桉惊恐地睁大眼睛,双手颤抖着悬在半空,呆若木鸡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推他…… 见状,季松亭毫不犹豫地跳入泳池里,心急如焚地朝人游过去。 “小言别怕!我来了!” 他将沈初言从水里抱起,用手臂护住那人的头部和身体,迅速游向岸边。 简桉从恐慌中反应过来,迈开沉重的腿,刚要过去查看沈初言的安危,忽然就被男人用力推到一边。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松亭,你听我解释,我刚刚真的没有推他下水……”
第29章 他哪次不是装出来的 “滚开!” 季松亭愤怒地甩开他的手,话里话外都是浓烈的恨意:“简桉,你非要毁了我身边所有珍视的人你才高兴吗?非得看我一无所有你才满意吗?!” 简桉脸上泛起极大的委屈,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声音颤抖而哽咽: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嘛……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做,你所珍视的一切,我也都有好好在尊重……” 但对方此刻已经勃然大怒,并不听从他的任何解释,扬起手,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脸上,讥诮道: “尊重?你所谓的尊重就是看不顺眼,嫉妒,然后毁于一旦吗?” 这一巴掌,力度大到惊人,比以往的所有耳光都要来的猛烈、狠绝。 简桉控制不住地踉跄了几步,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蔓延着一股火辣辣的疼,嘴角竟缓缓地渗出了一抹血迹。 连体力不支靠在座椅上的沈初言也被这重重的耳光微惊了下。 他眼珠一转,捂住嘴剧烈咳嗽了几声,将男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脸上的神情透着善解人意和不忍心,虚情假意道: “阿亭,你不要怪小桉哥哥,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摔下去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松亭心疼地打断了:“事到如今你还替他解释什么?小言,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很容易被某些心思歹毒的人利用和欺骗。” 这番暗戳戳的话简桉自然知道他是在讥讽自己,可偏偏却无话可说,也无力反驳,事实和清白在那人眼里分文不值。 下一秒,季松亭忽然站到了他面前,在简桉不明所以的时候,伸出手狠心地将他整个人一把推入到游泳池里! “你欠小言的,我会一一帮他讨回来,冬天的水有多冷,你也去感受吧。” 在身体往后仰去快要落水时,简桉伤心欲绝地闭上了眼,男人俊美无俦却阴沉冷漠的面容不断刺痛着他的神经。 “噗通!!” 随着清晰刺耳的水声响起,水花四溅,简桉毫无反抗之力地坠入水里,感觉好像整个人掉进了冰冷的寒潭之中。 可内心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本能地探出水面,想要呼救。 突然涌过来的大量水呛得简桉喘不上气,好像溺死的鱼儿般在池水里扑腾着。 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沈初言嘴角缓缓勾起,笑里含着攻击性,脸上却佯装震惊,声音里都带了紧张和哭腔: “阿亭,我们还是把小桉哥哥救起来吧!他这样会死掉的!” 季松亭却视而不见,拿过浴巾轻轻擦拭着青年发丝上的水珠,既气愤又怜惜: “没事,不用管他,他会游泳,死不了的,倒是你,受惊了吧?” 对方乖巧地摇了摇头,但还是难以克制地连打几个喷嚏,声音柔和得能腻出水来:“我没事的……啊啾!” “还说没事,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吧,回别墅里取暖,让你着凉了是我的不对,如果十分钟前没同意你独自离开,也不会被简桉那个恶毒的人推下水。” 说完,季松亭俯身打横抱起他,眼神深情又温柔,步伐稳健地走向门口。 沈初言偏头依偎在他肩膀,双手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 他微抬眼睑,望着他线条流畅、五官深邃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和踏实感,说:“我不怪阿亭,阿亭真好。” “松亭……我会死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呼救,季松亭不由自主地停住,神色微沉。 见他稍许犹豫的样子,沈初言表情慌张了起来,却还是强自镇定地试探道: “阿亭,我们真的不去救一下小桉哥哥嘛?我好冷呀,他应该也一样吧!” 男人喉结微动,冰眸里闪过一丝犀利的波澜,重又提步往前,漠然道: “不必了,他哪次不是装出来的,也只会骗骗你这种善良的人,我已经看透了,管他做什么,死了更好,我们走。” “嗯……那好吧,听阿亭的。” 水雾弥漫上双眼,渐渐淹没鼻息,此刻完全神志模糊的简桉终是没能盼到那人回头,唯独只剩下一个越走越远的影子。 毫无防备的鼻孔被强行灌入大量咸腥的液体,汹涌地灌入呼吸道。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反倒让液体进一步冲入肺部,将所剩无几的氧气也排挤出去,脑袋也因缺氧变得昏昏沉沉。 自从二十岁那年溺过水,差点丧命,他再也不敢直面深水,甚至永远恐惧。 他慢慢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在这水中沉浮,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仰倒,最终将自己浸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简桉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地下沉,就像是坠落到深不见底的海里。 水底很冷很冷,冷得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冰冷的池水浸透肌肤,渗透骨髓,就好像彻底溺毙了一样。 “别害怕,靠在我怀里就好,那些恐惧和寒冷我替你挡着。” “我妈都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为什么不去给她陪葬?!” 这两句来自于同一个人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简桉的耳边,熟悉又陌生。 一个是属于温柔沉稳的少年,而另一个,却是绝情刻薄的男人。 简桉似乎看见了粼粼波光的水面上,那个戴着贝雷帽,潇洒作画的自己。 那么的快乐,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这一刻,所有浮光掠影般的幻觉和记忆接二连三地涌入大脑。 都说人临死前会将自己生前的事情回想一遍,他真的快死了吗…… 别墅。 洗完热水澡出来的沈初言心情格外舒畅,压根就不存在刚才的病弱模样。 他正要下楼去找季松亭,人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简桉的房间门口。 卧室的门没有上锁,他左右观察了下,确认这层楼里没有任何人,才胆战心惊地转动门把手,轻轻将门推开。 简桉的房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简约穷酸,所有家具都是便宜的地摊货。 “哼,跟阿亭结婚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活该。” 骂完,沈初言一脚踢翻了地上的东西,随后又捏住鼻子,翘着兰花指嫌弃地提起垃圾桶,将里面的垃圾全都倒在了洁白干净的床铺上,心里这才稍微舒服了些。 阳台上主人精心培育的盆栽也难逃一劫,被他连根拔起,扔在地板上用脚狠狠踩烂,泥土也通通倒在了水壶里。 直到把原本一尘不染的卧室糟蹋的狼藉不堪后,沈初言这才满意地收手。 “真脏!” 低声骂了句,他转过头的瞬间忽而被靠在角落里、并且盖着黑布的东西吸引了目光,跨过地上的垃圾走了过去。 掀开那条方形轮廓的黑布,一幅画工脱俗、色彩绚烂的油画映入眼帘。 沈初言睁大双目惊叹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体,细细观赏着上面的内容。 他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艺术的美,但眼下这幅油画却让他真正感受到了艺术最高境界的视觉美和精神魅力。 渴望救赎与幸福的希腊少年是美的,亦真亦假的神明是美的,邪恶与光明相互冲突,又相互融合,蒙蔽着少年。 他知道画像上的这个故事,无非就是披着救赎的皮囊,刻画着堕落的血肉。 可沈初言还是不敢置信,简桉明明没有接受过多少艺术方面深入的熏陶和知识,而且以周曼香那视财如命的性格,也根本不会让他有出国留学的机会! 就算是真正富有多年画功的艺术家,也很难将情绪和美观融化得细腻如斯。 所以那人到底是哪来的天赋?! 妒忌的火焰忽然在心里熊熊燃烧,那种强烈到了极点的恨意让沈初言整个人都变得不再是自己。 他掏出手机将画像正反面拍了下来,发给了简逾风,随后附带上一条信息: 【仿制出一幅差不多的山寨品,虽然要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必须有瑕疵, 并且能看出来是抄袭的那种。】 【简逾风:哟,又去当小偷了?】 【沈初言:关你屁事。】 【简逾风:就这么放心交给我?不怕我把你当小偷的事抖出去吗?猥琐jpg.】 看到这,沈初言无所畏惧地扬了扬秀眉,回复道:【这样对你没好处。】 “小言?你人呢?” 房间外突然响起季松亭的声音,沈初言心头巨惊,慌慌张张地盖好油画。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门边,眯着眼睛从缝隙里偷偷看出去,正好看见站在浴室门口,并且背对着他的男人。 看来是不能将油画光明正大带出去了,更不能让季松亭发现他在简桉房间里,他只能晚点再另想办法了。 沈初言回头不舍地瞥了一眼角落,迅速整理好脸上紧张的表情,可胸口的呼吸还是难以避免地加快。 他蹑手蹑脚地从门缝里挤出去,重新将门拧上,假装若无其事般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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