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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睡前想得很好，第二天就起晚了。 李梓寒醒来后，往床头拉了三遍铃，都没感觉到有人进来要带他去洗漱。 床头这个铃是彭今装的，拉绳在李梓寒床头，一伸手就能摸到，铃铛挂在晏擎霄床头。晏擎霄那个卧室原来是彭今住的，这栋别墅隔音很好，但挂在床头已经足够闹觉了。往常李梓寒拉一下，不出一分钟彭今就会来到李梓寒房间。 这都三下了，还没一点动静，李梓寒不得不想到李小狗有不辞而别的可能。 他是有点生气的。昨天明明白白问了，他李小狗自己答应了会愿意照顾他，结果今早就不见人影了。怎么着不调戏被占便宜的也是他，但是那王八蛋不声不响连一天的工钱都不要就这么跑了？！ 我亏着他了吗？！ 李梓寒心想换谁来还不能行了，拿出手机摸摸索索，他的手机设置成了盲人模式，置顶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彭今。但李梓寒摸着这个聊天框许久，盘坐在床上坐得腿都麻了，也没发出一句话去。 他把手机放到睡衣口袋里，自己摸着床架起来，跨下床，再摸着墙面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绪太乱，他越往前走越是判断不了方向，脚步抓不着地，抬脸间就撞上个不知什么东西，又疼又麻，逼得他眼中一酸。 晏擎霄再睁眼就是次日九点半了，他睡得太沉了，醒来时看着四周的摆件还好懵懂。 这是哪里？我怎么睡这了？啊不对！小寒！ 晏擎霄恍惚间想起了这个名字，脑回路迅速完成闭合电路，他抓起床头柜的手机一看，跳起来就往隔壁去。 隔壁房间的门还关着，晏擎霄焦急地拧开门锁进去，床上的被子掀开了一个角，没人！晏擎霄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风一般转头就蹿，快跨进浴室时，腿突然被人抱住了。 晏擎霄吓得心肝猛跳，低头拨开半阖的玻璃门，李梓寒就靠在后面。穿着棉软可爱的睡衣，整个人手脚并用缩成一团，额前不知道撞到哪了起了个包，又红又肿。 晏擎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这时的李梓寒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顺应本能地半跪下去，伸手把李梓寒抱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也让李梓寒卡壳，他笨手笨脚地舒展着身体，最后是以一个更好抱的姿势缩进了晏擎霄怀里。 晏擎霄簌然警醒，忌惮着昨天越过雷池的后果，他顺势就将李梓寒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 李梓寒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小小声地听着有些可怜：“小狗……我还以为你不想照顾我了。” 或许李梓寒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口气和作为有什么可怜之处，但晏擎霄看着他孱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就是私心觉得他可怜死了。 晏擎霄跪在床边，把李梓寒放到床上，手指摸了摸那处大包，差点就想上嘴吹一吹了，好在理智克制住了他。 李梓寒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他，晏擎霄知道他这种又聋又瞎的小残废不得个说法就没安全感，也没骗他，照实写了：“我睡过头了。” 李梓寒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看不见，但他对人的情绪感知有极其敏锐的直觉，那现在这个睡过头还理直气壮的李小狗是真实存在的吗？！ 李梓寒不想把人心揣测到这个地步，他皱起眉头，存了点恻隐之心问道：“你是……觉得照顾我很辛苦吗？” 晏擎霄看着他秀气挺立的鼻头，当即就很想捏捏，但还是忍住了。 李梓寒没得到回应，又退了一步：“这样，我再给你日薪加点钱。” 晏擎霄受之有愧，牵起他的手写：“不用。我以后不会了。” 不会起晚床。 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弯下腰，晏擎霄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酒，倒在手上，然后往李梓寒额头上擦了擦。 李梓寒忍着疼，没有说话，虽然他还是觉得李小狗的手法太糙了，根本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 但没关系，李梓寒暗自给李小狗打气，不会照顾人可以学嘛。他以前可能每天都忙着挣饭钱，哪里懂得怎么照顾人，能吃饱就够了。李梓寒一步步给李小狗开脱。 给李梓寒推进洗浴室后，晏擎霄出去给他收拾床铺，就在那李梓寒撞倒的地方捡到了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没设密码，手指不经意一摸就亮了，最后的页面显示的是彭今的微信。 晏擎霄又不爽了，李梓寒对彭今的依赖严重到他心火怒烧。 到吃早餐的时候，李梓寒才觉得他替李小狗开脱早了。 他将近二十年没吃过泡面了，个人认为，即使是加过青菜鸡蛋的泡面也还是泡面，李小狗又一次让他破了例。 晏擎霄记得李梓寒从小都是不喜欢吃泡面的，这种油炸食品对他的胃就是一种惨无人道的摧残，李梓寒深恶痛绝。 但今天起晚了，这个点外卖也不好叫，他手艺不行，找衣服穿的时候刚好翻了两包康师傅拉面。 晏擎霄是有意煮泡面给李梓寒吃的。第一，泡面是块试金石，能探出李梓寒十几年后的底线在哪；第二，泡面是个烟雾弹，他现在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接近李梓寒，不知道雇主的口味很正常，做最讨厌的食物还能排除他的身份嫌疑；第三，没有其他的考量，纯粹是他今早看到那部手机微信置顶生气。 晏擎霄想了那么多，不但没想到给雇主煮泡面吃是特别不负责的行为，也没想到李梓寒会一言不发连汤带渣都吃得干干净净。 2021-02-11 22:03:30
第四十章 晏擎霄看了眼桌上的空碗，才略感到羞愧，他走到李梓寒的轮椅边蹲下，牵住他的手写：“午餐想吃什么？” 知道弥补自己了，李梓寒很欣慰，想了想又没特别想吃的，于是矜持道：“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晏擎霄为难了，他爸出事以前都是何秀娟操持家务，他哪里有机会进厨房，后来两年他学会照顾家庭，没什么做不来，唯独饭菜很不合晏兰珠胃口。 如今喂养李梓寒总不能这样随意，他又不愿这屋里出现除他以外的第三人，想来单独请个阿姨也没他什么事了。但是，晏擎霄心虚地想，他有的是钱点外卖啊！ 晏擎霄在副心虚的状态没持续太久，他几乎纠结了半分钟就不到便捏着李梓寒的手龙飞凤舞：“我都不会做，我们吃外卖吧。” 李梓寒的脸尽力不垮下来：“……” 晏擎霄还在写：“少爷，你吃什么？” 李梓寒都忍不住替李小狗尴尬：“小……小狗，” 晏擎霄没让他说话，手指快速笔画着：“少爷，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你能替我解答一下吗？” 李梓寒还在替他尴尬，但还是好心地为他解惑：“你说。” 晏擎霄手指不停，特别多话。 “少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名字？” “你好像总是叫不出口啊！” “李小狗不好听吗？” 李梓寒受不了了，他马上就要笑出声来了，尽力压住上翘的嘴角否定道：“没有，不是。” 晏擎霄还在继续，隔着手套刮在李梓寒手心，像在撒娇：“那你说，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噗”。李梓寒实在崩不住脸了，他往前伸手，触到晏擎霄的鼻尖，然后往左蹭了蹭，又揉了一把，才继续道：“我又没骂你，撒什么娇？” 晏擎霄甩开脸，不让他碰，又写道：“那小狗都是怎么叫的？” 这次写字的力道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李梓寒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出于留人的心理，李梓寒一本正经地哄了一句：“汪？” “不是。”晏擎霄写：“是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前面都要叫一声小狗。” 李梓寒有些头大，他甚至都不懂这个人和他在说什么。 晏擎霄显然也没想让他懂，下一句就写：“吃排骨饭吧，少爷。” 本来就对吃的不太在意，刚才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又堵在心头，李梓寒回答时也懒洋洋的：“随便你吧。” 见状，晏擎霄心一狠：“可以，但我也可以当是请你吃一份了，只要你练习走盲道。” 李梓寒完全没被诱惑到，只是压低声音问：“你要在家里做盲道？” “是，少爷你四肢健全，没必要这么依赖轮椅。”晏擎霄的眼神锐利非常，盯着李梓寒继续写：“又长得那么好看，不站起来走两步太……” “你想看我站起来，在你面前走动？”李梓寒挑眉，嘴边露出一个苦笑：“要是以前，我可能回句你想着吧就算了。但现在……答应你也不错。” 晏擎霄头一次听他谈起从前，整个人石化成了雕像，耳朵又不由自主贴过去了。 “排骨要炖软烂些，撒上点黑胡椒。”李梓寒滚动着轮椅，自行进了书房。 晏擎霄这边联系人来做盲道，挂了电话才想起李梓寒又欠了几声“小狗”。 他心下失落的厉害，以前李梓寒张口闭口都是一声声“擎霄”，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却脸热得不行。 说来，李梓寒从什么开始不怎么叫他了，晏擎霄竟然发现自己记不太清了。 而今，借名想听那张嘴多喊他几声，却怎么会那么难…… 做好盲道后，晏擎霄按约定请了李梓寒吃了份软烂的黑胡椒排骨。 李梓寒随口说了句：“好久没吃上黑胡椒牛排”。 晏擎霄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讨价还价：“下午你教我做题，明天午餐就是黑胡椒牛排。” 晏擎霄已经找来了自考本科的教材，还托人要到了一份盲文版的。想到可以和李梓寒重回高中时代，他早就急不可耐了。 “为什么不能今晚？”口齿还余留排骨味儿，李梓寒说来还真有些想吃同等佐料下的牛排了。 他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连年不济的胃口，就在这三言两语的撩拨中勾出了馋虫。 晏擎霄捏着分寸不同意：“中午排骨，晚上牛排，你的胃动力不够。” 晏擎霄太心急了，大意了措辞，但也幸好李梓寒没缓过来，趁他没注意“胃动力”这个官词出自一个落魄到没钱读书的人嘴里，晏擎霄赶忙端起碗筷放到洗碗机里。 下午第一天师生小暧昧，晏擎霄咬牙让自己忍住不作乱，认真乖巧地完成了李老师布置的课业。 此情此景晏擎霄才想起当年李梓寒一门心思要踹他一个吊车尾进重一本要耗费多少精力。 当年李老师装腔作势，晏同学理所当然。两个人都错过了两小无猜，最是少年心动时。 晏擎霄躺在床上，恨得睡不着觉。早知道会到今天这种地步，那个时候就该趁你给我讲题，偷吻你的。 想到初吻，晏擎霄心头又是一阵苦涩。 2021-02-11 22:03:33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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