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牢里晏擎霄没事就爱琢磨李梓寒,在临近刑满时才明白,李梓寒在感情上其实是始终有些敏锐过人。他能精准地在最短时间里做出最体面的决断。 如同现在,那一段最简单的亲吻,李梓寒将晏擎霄的试探关到了心门之外。 他没有歇斯底里和晏擎霄撕破脸,但他时刻躲开晏擎霄的帮忙又明晃晃地对还没发芽的亲密说着拒绝。 也许是想通过冷处理,让晏擎霄自我疏导,回归到本来的雇佣关系。 李梓寒最会这样了,晏擎霄盯着在撕吐司进嘴的李梓寒想,从前他们每次吵架,最难过的从来不是争吵的时候,漫无日期的冷战才最让人伤心。 他像是只永远都躲在壳里的蜗牛,只有在感知到环境安全时才会伸出触角爬出来,在无干扰之境走地很慢很慢,一旦试探到危险却能瞬间缩回去。他躲在壳里的时间很长,直到真的确定危险警报解除了,才会再伸出触角看看,鲜少人能注意到,这对触角和盲人的盲杖又是一样的。 蜗牛的壳很脆弱,他的一生很短暂,也许在爬行的过程遇到刺激性物质死去,也许他躲在壳里就熬过了他的寿命。 晏擎霄讨厌所有软体动物,却拿这只蜗牛没有办法。 李梓寒的心防可能只比蜗牛的壳就坚硬那么点儿,可晏擎霄三十四岁了还在边防以外。 有时候晏擎霄也有怀疑,怀疑自己和李梓寒这辈子都缘浅。但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他也是决计不会让阿俨带李梓寒走,只是手法上不再过火。 李梓寒将餐盘推开,撑着桌子起来,找到盲道回了书房。晏擎霄在他走后,才从厨房出来,捡起盘里的吐司塞进嘴里,端着盘子放到洗碗机,然后听着洗碗机的声音发呆。 现在的李梓寒比他来时更要独立些,原本晏擎霄该欣慰,日常起居自理的情况下去接受复健治疗李梓寒的压力会小点,但晏擎霄最近都失眠。 和李梓寒近距离的接触,只能固定在下午三点。那个时候晏擎霄才可以端着凳子坐在李梓寒旁边听讲。 今天照常,讲课的李梓寒会摒弃私人感情,晏擎霄有一段英文阅读讲了三遍还没理解到意思,李梓寒将手从盲文教材里拿开,喝了口水舒了会儿气,道:“你语感太差了。从今天开始,每天睡觉之前读四十五分钟英语句子,听力材料、阅读理解、小作文都行,第二天上课默写给我看。” 晏擎霄抓着头皮难受起来,他学不进去。 高三考大学,就是李梓寒压着他学的,两个人除了晚上睡觉,都在一块学习。 当时他也学得烦,可李梓寒会给他画大饼。说什么他如果毕业以后修车或者开挖机,两个人就没见着的机会了。晏擎霄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李梓寒为了留在国内放弃了什么,不,也可以自作多情认为李梓寒为了留在他身边放弃了什么。早已得到常春藤名校offer的李梓寒,却因为想和他一起读大学,坚持留在国内参加高考。 当年他和李广陵拗的时候,晏擎霄还在餐饮店兼职,年级排名700名开外,上本科根本没希望。 那时阿俨还未出现,李梓寒还未出柜,晏擎霄占据了李梓寒的整个青少年时代。李梓寒没被亲情眷顾,晏擎霄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拥有的唯一……不,是全部。 晏擎霄脑子里乱哄哄的,那些青葱的往事挤到他脑子里,另一个当事人现在就在他旁边,几乎和当年如出一辙的耐心,给了十几年后穿了一层“李小狗”皮的他。 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涩,闷痛感延散到全身,他就快要演不下去。 正当他忍不住要欲行不轨地再亲上一亲,李梓寒出声道:“如果没这个毅力,就让我来监督你。我虽然听不见,但你有没有自觉在我床头读,还是能感觉到一二的。” 晏擎霄久没有反应,李梓寒疑惑道:“李……小狗?” 闻言,晏擎霄战略起身,李梓寒像是回想起了之前那股身上贴来的风,忙战略性后退,但没有用,晏擎霄还是抱着他的脖颈吻了上来。 按在后脑勺的力过重,李梓寒动弹不得只能挨亲。但嘴角流连的呼吸却比上次温柔很多,细细密密地啄吻,并不冒进舔开李梓寒紧咬的牙关,湿湿漉漉把两片嘴唇都照顾到了,原来水声一个人交换也很大声。 李梓寒一个恍神,伺机进入的舌头就勾住了他的。 强吻的人竟然那么有耐心?!!李梓寒有些恼羞成怒,索性松开牙口,主动去咬那根不老实顶住他的舌。但他一个瞎子,又聋,哪里是晏擎霄的对手。晏擎霄趁着那个机会,攻势由温柔转为强硬,一脚坐上桌面,把李梓寒摁到自己身上,吻地急了,手腕又使劲抓,后来李梓寒就被拽着坐上了晏擎霄的腿,还被迫承受他越来越兴奋的吻。 李梓寒的主动权完全沦陷,最后喊停的倒是晏擎霄。激吻引起的身体战栗,高潮凶猛地让他受不住。底下全然起立的物件,不知何时顶开了拉链,粗壮的孽根胀得太大,三角的内裤包不住,已经从内裤边缘挤出来顶到了李梓寒小腹…… 晏擎霄眼睛瞪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下那团跑出内裤外大半的毛发,此刻正乱糟糟地蹭着李梓寒大腿根的布料。 场面过于刺激,晏擎霄身子一抖,一手蛮力扒开不敢轻举妄动的李梓寒,呼吸又急又重地吹在李梓寒脸上,埋怨:“你对别人没意思,就别不知轻重地撩拨人,当心我……” “真把你操得……”晏擎霄停住手,把后面的下流话咽回去,他翻身下桌大步流星往外走,眼前是李梓寒当年被他在床上操地神智不清的样子,鼻梁上的小痣都像被操红了,模样又艳又浪……性器胀地他走路都发痛,晏擎霄停止想象,黝黑的肤色却满脸通红。 而还坐在书桌上的李梓寒,手还张着晏擎霄写的那几句话没合上,看那个样子该是被惊吓到了。 毕竟谁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也遭不住,何况小腹亲切感知到凶器勃起时的尺寸。 晚间吃过饭后,这尴尬的气氛还没缓过去。李梓寒虽没说什么,却是什么也不说。 现在是又瞎又聋,还哑巴。 凡是和晏擎霄在一个空间就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洗澡时干脆把门反锁了。 晏擎霄站在门外抽烟,里面李梓寒应该是闻见味儿了,打了下浴缸里的水,很响,晏擎霄夹着烟的手不自然地把烟掐了。 等没什么动静了,约莫是在穿衣服,大概十分钟后,晏擎霄站在老远的衣柜边上看着李梓寒穿反睡衣摸,踩着盲道上床。 眼见李梓寒安稳地躺好后,晏擎霄才放轻脚步,进去把浴缸的水放了,捡起李梓寒的脱到地上的衣服放到衣篓里,拎起内裤时他左右翻了个面,拿到鼻子前闻了会儿才放进去,直起身时骂了自己声变态才出去。 自书房闹了那通后,晏擎霄的分寸有了,但骚扰起李梓寒来也没含糊。没做让李梓寒皱眉的事,就是亲得人快要习惯他突然凑上来那一下。 李梓寒倒也是真不在意李小狗偷几个香,亲几个嘴在他的大学时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他没必要都三十四岁了才来矫情。况且他明显能感觉到李小狗对照顾他这件事越来越上心了,李梓寒过得舒服了,就随他去了。 这天暑气上来了,李小狗端了碗樱桃冰给他,入口酸甜凉爽,特别合口味,李梓寒又起了给晏擎霄加薪的念头。 晏擎霄不知道他在想加薪的事,盯着那两瓣被汁液润红的唇,口干舌燥,便也从碗里捡樱桃。不料看得太入迷,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李梓寒的,还和他拿了同一颗樱桃。 晏擎霄舔舔唇,在李梓寒皱眉之前松了手,从旁边挑了一颗进嘴里。 他并不喜酸甜口,吃起来自然不好受,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李梓寒吃着好看。 一小口一颗,沾地嘴巴又漂亮。晏擎霄心痒难耐,从碗里捡了颗又大又漂亮的衔在唇缝里,弯腰搂住李梓寒喂过去,樱桃一点点被舌尖推进去,晏擎霄这才尝到了樱桃的甜味。 只是意外永远是意外,李梓寒这次没有乖顺地把樱桃咽下,还吐出来了。晏擎霄看着从李梓寒衣服上滚下来的樱桃,掉到地上,又跑到下水道,莫名尝到了樱桃的苦味。 只是这还不够,李梓寒竟然无障碍,反应迅速地抽了他个嘴巴子,落在晏擎霄嘴上的疼刺激着他,李梓寒嫌恶的语气也刺激着他:“不要这样吃,好恶心!” 这下晏擎霄真像李小狗了,可怜吧啦地看着李梓寒脸上的凶意束手无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缩在旁边,脑门搬空了也想不明白哪里惹到了李梓寒。明明之前亲过那么多次,咬破嘴的也有过,樱桃也很新鲜,为什么会突然被讨厌?! 晏擎霄的榆木脑袋自然是想不到还真就只是字面意思。就像他一直误会的,十几年前李梓寒就不排斥接吻,李梓寒只是讨厌接吻时有被爱的错觉。他从前误会,十几年后也没想明白,确实就是那种很笨的“直男”了。 2021-02-11 22:03:48
第四十五章 这边晏擎霄因为这一嘴巴子郁闷了很久,李梓寒却已经踩着盲道进去了。 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可口、美味,李梓寒结实地吃了两碗。晏擎霄确实没有借此来为难他的意图。 洗完澡李梓寒还是穿着反衣服上床,身边悄无声息,也少了睡前不应该有的晚安吻。 夏天快到最热的时候了,园子里的绿化再遮不住李梓寒手上的书,他坐着也嫌闷,便终日里不再出书房。 下午三点还教晏擎霄,快到考试时间了,晏擎霄除了在他那学习两个小时,晚饭后剩下的时间都在刷网课,直到李梓寒睡着。 考试的前一天,他们短暂的和解了。 晏擎霄从会所里找了个人来照看李梓寒,因为他的考点不在本市,来回需要开四个小时车,李梓寒不想让他折腾,要他安心考试,找人替两天就好。 重返校园,晏擎霄看着写着金榜题名的横幅心中五味杂陈,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然后手机关机,捏着准考证和身份证过安检。 第一门考的就是英语二,其他的都答地还顺利,有篇阅读篇幅占了一整页,超纲词汇约有五六个,晏擎霄没太懂这篇,只好先跳过去写翻译,距离五分钟交卷时瞎蒙了那篇阅读的五个选择题。 从考场出来,晏擎霄深有出师未捷身先死之感。丧气颓了他一身,下午的马原分析题也没心思背了。 拿出手机开机,坐在食堂大厅里胡乱的翻着,最后没什么翻了,忍不住打开了微信。 朋友圈的提示消息有七条。 出来后他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号,没加什么人,通讯录都没占满一双手指。 开考前的那个朋友圈,金榜题名的配图上朴实无华的几个字——希望能如愿。
46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