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麝香这个味道,给你们老板留下了什么回忆呢?” “爱别离,求不得。” 晏擎霄躲在一树荧光后面看着李梓寒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下来给他开车门的男人,五十来岁,抱着一件黑披风软磨硬泡才让他穿上。车头稳稳起步,从晏擎霄眼前驶过时,终于看到了李梓寒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哦,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李梓寒电话里的人。一来就把李梓寒逗笑了,手掌自然地落在李梓寒肩上,替他拢住衣服,嘴角还都是无奈的宠溺。 晚风蹭过脸上的泪,晏擎霄拿起手杖往会所里走去,背影摇摇晃晃,看得人惊心,抵上第二阶时,卸掉了全身力气的人脸朝下摔实了。 最诛心是,你抬头望天,月影星辉壁合,长街走马观花,心乡再无归途,方察觉你凋敝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2021-02-11 22:02:57
第三十章 车窗外下起了小雨,打湿了路上的行人、路面,张灯结彩的树梢在风雨里摇曳。李梓寒看了两眼,不耐地呼了口气,腰臀从坐垫上挺起些,解了披风扔给彭今:“闷,不穿。” 彭今扭头看向少爷蹙起的眉头,没有再反对,把披风折好,叫前面的司机:“开下窗透气。” 窗打下来,外头的冷风吹进来,李梓寒抱着双臂坐直,轻轻“嘶”了一声。 彭今微微笑了一下,感觉车里的空气清爽了之后,才又敲了下司机的肩:“关上吧,重新开下空调。” 司机会意,特地把空调的风吹向李梓寒那边。 李梓寒又靠回坐椅上,闭着眼睛假寐。车里的温度适宜,空气也再没闷到他,不知不觉就真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到了机场,彭今捏着机票坐在旁边等他醒。倏然见他睁开眼睛,彭今敲敲车窗,微笑道:“醒得很及时,还有50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 李梓寒伸直手臂“唔”了一声,然后跨下车,从彭今手上取走机票和护照,“走了,你多保重。” 脸上还有印子的男人,眼底早在醒那刻恢复清明,转身那一瞬,带起周身的风,终于在停止检票前赶上了。 李梓寒这次得以被李广陵允许回国,是因为吗啡拮抗剂的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李广陵手下的另一支团队介入,根据李梓寒基于亢奋激素原理所研制的药,开始批量生产用于临床。 李广陵一句“你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你妈妈生前很想你,快过年了,去给她送束花吧。” 自此李梓寒满脑袋都想着要回去看看,拖到药剂成分都计算完成,已经年后十来天了。 彭今也劝他,倒不是以给他母亲扫墓的名头说的,只要他换个环境呼吸,常年在实验室与粉末物质打交道,对肺气管不好。 回香港后,李梓寒没去那栋宅子里见李广陵。包了几天酒店,第一天倒了个时差,次日就带上花去了公墓。第三天李广陵来酒店接他回家,李梓寒冷着双眼自嘲了两句,气得李广陵甩门就走。李广陵走后,李梓寒一直厌食,彭今见得心疼,却也不好揭他伤口,就说带他去香港的闹市区玩乐一番,缓解下压力。 李广陵急于给新型的药品上市,遭到李梓寒的强烈反对,酒店那天李梓寒毫不退让,却又无能为力。因为李广陵说,他再死拗下去,就把他排除在研发基地外。 在外面逛了一圈,彭今说要给他打钵仔糕和鸡蛋仔,李梓寒摆手进了一家会所,不久后彭今收到他的讯息,便没再去打扰他。 李梓寒此次提前回日本,是李广陵的决定。日本那边需要李梓寒的帮助,但李广陵又忌惮他动手脚,便把彭今留在香港。 这十来年一直陪在李梓寒身边的就只有彭今一个人,知子莫若父,如今能用来拿捏李梓寒的工具,非彭今莫属。 晏擎霄自见过李梓寒后,就旁敲侧击李殊亭,但几番暗示都无果后,晏擎霄崩不住了,直接问道:“你不是说,你小哥要回来了。怎么年都过完了,也没听你提过他?” “小哥?”李殊亭被问得一懵,反射弧绕地球三圈后才反应过来,眯着眼睛坏笑道:“哦你说寒哥哥呀?” “嗯。”晏擎霄承认了,见李殊亭又不说话,就急了:“你继续说啊!” 李殊亭被吼地很委屈:“我也不知道啊,他没回来。” 没回来?怎么可能!他昨天还亲眼看到李梓寒在自己会所喝酒! “我说真的,他真的没回来。”李殊亭看他哥满脸不信的样子,忙补充道:“是他的贴身管家说的,日本的事务繁杂,缠住了寒哥哥回国的脚步!” “贴身管家?是谁?他的话可信吗?” “当然可信!彭管家跟在寒哥哥身边十来年了,从中国到日本,都是他照顾寒哥哥,堪比亲人了。” 晏擎霄眯眼,“你说的彭管家,长什么样子?” 李殊亭一眼就看穿了晏擎霄在想什么,难以置信地问道:“不是吧哥,这种醋你也吃?彭管家都五十多岁了,头发掉地堪比月球表面,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没必要吧?” 是昨天给李梓寒穿披风的那个男人! 晏擎霄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紧绷着。但想到李梓寒的行踪诡异又叹了口气。李殊亭说那个管家这么些年都贴身照顾李梓寒,那既然身为李梓寒的贴身管家都住回了老宅子,李梓寒又为什么不住? 视频通话快结束时,晏擎霄交给李殊亭一个任务——盯紧那个管家,只要那个管家一出门,就给他打电话。 结果晏擎霄在会所盯着手机看了三天,李殊亭也没给他打电话。晏擎霄一天比一天心神不宁,终于在第四天晚上忍无可忍给李殊亭打电话。 他想了很多理由,唯一能说服自己的就是李殊亭没把这事放在心里。李梓寒明明回国了,就算他不想住回老宅子,那个管家也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长期住在外面还一直不闻不问。 电话通了,但还没出声就被挂断了。晏擎霄一脸莫名,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重新拨回去,电话通了,对方却一直没出声。 “兰珠?”晏擎霄疑惑道,心脏乱七八糟地跳着。 “晏先生。”对方确实是个男声,却不是晏擎霄想的那人,他稳住心跳,听到对方给他打招呼:“您好,我是小少爷的贴身管家,彭今。关于我家少爷的事情,您可以选择直接问我,我的号码是……” 晏擎霄记下这串数字,沉下声问道:“兰珠呢?在哪?你为什么拿着她的手机?” “我当然无权接李小姐的电话,只是你们通话的内容涉及到我家少爷,私以为我来接,对您会比较有帮助。” 晏擎霄顿了一下,彭今说话的口吻都透露出另一个事实:“你调查过我?” “是。”彭今没否认,很干脆地说:“身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当然要摸清楚偷偷在暗处注视少爷的人,有无弊害。” 晏擎霄嘴唇发白,原来那天就被发现了。他追问道:“那他知道吗?” 彭今自动补全了他这句话的意思:“那他知道我那天在后面盯着他上车吗?” “不知道,我家少爷不知道。” 晏擎霄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之后手指发着抖按下了挂断。 第二天李殊亭打电话来和他解释,说她接了任务后一直有意无意盯着彭今,只是后来暴露了。彭今威胁她,只要别再和晏擎霄传递关于李梓寒的消息,就不和李广陵告她这次的状。 没办法,李殊亭太怕李广陵了,只能按着彭今说得来做。 彭今接完那次的电话后,终于松口,还建议她给她哥打电话报个平安。 “哥,我以我后半生安逸的生活发誓,彭管家从回了老宅子后,就没踏出家门一步!” 那李梓寒呢? 晏擎霄接完这个电话后,出了一身冷汗。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对方应该是睡着被他吵醒了,声音很干涩:“你好,哪位?” “李梓寒去了哪里?”晏擎霄顾不上礼貌,牙齿打颤。 “晏先生,基于您之前的所作所为,对不起,无可奉告。” “我不会去打扰他。”晏擎霄咬牙,假装镇定问道:“我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是不是平安。” “平安。”彭今冷漠地吐了两个字,“你现在才来问他是不是平安,是不是太晚了点,晏先生?” 晏擎霄的手指捏地发白,却没反驳一句,因为他反驳不了。他确实……确实是伤害李梓寒最深的人,他最没资格问。 “你不再出现他面前,他可终身无恙。” 挂断电话后,彭今掖好被子又躺下了。刚才的对话他一句一句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有些懊恼,太便宜晏擎霄了,听到晏擎霄急促的喘息声,一时心软没骂狠。 天知道彭今在查晏擎霄的时候,窥探到那些尘封的过往,有多心疼李梓寒,就有多希望再把晏擎霄送进去一趟。这个人,人在国内服刑,期间却屡次便成了李广陵拿捏李梓寒的把柄。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多年过去,他家少爷那双手,被手套捂地皮肤发痒。雨幕一至,毒瘾发作,还必须把自己捆起来承受万虫钻进身体里,密密麻麻啃噬血肉的痛苦。这种种难捱,揪其根源,都与这个姓晏的脱不了干系! 2021-02-11 22:03:00
第三十一章 日本,东京。 距离李梓寒孤身返回实验室,已经过去了半年。 现在全球变暖,世界和平,暗网下通过了一盒号称“阿片疫苗”的药剂。 李梓寒眼眶湿红,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张开手掌撑着实验台边缘,全身气得颤抖:“这怎么能用于临床!啊?人不知不觉死了怎么办?你们想过吗?” 面前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戴上一次性手套,弯腰捡起被李梓寒扫落的药丸,用标准而不带感情的英语说:“这类药物不是你研制出来的吗?怎么比我们都还紧张呢?” “我要做的药不是这个!”偷换概念后,掉下一顶黑锅,李梓寒擦掉眼泪,冷声道:“你们并没有按照我得出的配比制药,我花了近五年写的两万四千多个数据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冷冰冰工具,用以牟取暴利。” 这个白大褂男人,是李广陵两年前安插进来的制药顾问。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人,个人信息被完全抹去,像凭空出来的。 他来的两年,对于实验室的人员看得很紧,特别注意李梓寒的动向。高高在上,又对大家事无巨细了解彻底。彭今在的时候,曾笑言这个顾问是李广陵设置好程序的AI。 就像现在,逼仄的空间,就剩他们两个人,证据确凿,他依然没有已经违法的自觉。 李梓寒愤怒、恐慌,他可以视而不见,血淋淋地事实摆在面前,他仍可以空口狡辩。反正罪责都是李梓寒担着,别人都摘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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