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告诉你,现在整个岛上只有两个人,我跟你。所以,你除了玩我,没有别的可玩。” 田恬无语了,只好妥协,爽快地躺平在地毯上,摆了个“大”字,笑道:“看来只好玩你了,来吧宝贝!” 这里成了真正的二人世界,远离尘世,远离烦忧,全世界只有来自大自然的声音,和来自彼此的声音。 一楼厨房里有一个步入式冰箱,面积有一个衣帽间那么大,打开门走进去三面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食物,下层单独有门,是冷冻区。 冰箱里有充足的食物和酒水,苏聿容说如果不想自己做可以喊厨师上岛。田恬说有好酒就够。 他们每天早上五点起,趁着还没有那么炎热时,绕着海岸线跑步,至少十公里,然后回去一起冲澡,一起做早餐。上午在沙滩上赤裸着晒日光浴,不是旁若无人,是真的没有旁人。吃一顿简单的午餐,接着看看书或者睡午觉,下午游泳,傍晚散步,天黑后早早上床作爱。 第三天晚上,田恬藏在内衣收纳包里的粉色绢纱被苏聿容发现了,他问这是什么,田恬面色不变地撒谎:“丝巾啊,挂脖子上拍照很好看的。” 苏聿容:“你确定?” 田恬肯定地点点头。 没关系,一个惊喜黄了,他还有第二个。他把铂金对戒装在沙滩裤口袋里,准备找个机会套在他无名指上。 晚餐是苏聿容做的,他煎了牛排,蒸了一只预制好的大龙虾,醒了一瓶红酒,还变魔法般端出一只生日蛋糕。 他说马上就到你的28岁生日,但明晚我们大概在赶回家的路上,所以今晚提前吹蛋糕。 “甜心,生日快乐,七夕快乐,我想和你一起过将来的每一个七夕,一年一年陪你长年岁。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们举杯相庆。 吃过饭,也喝了很多酒,苏聿容邀请田恬去海边散步,他们赤脚踩在阵阵激越的海浪里,在海天连成一片的深色幕布正中,挂着一轮明月,明月牵引潮汐,他们牵引彼此。 苏聿容在月亮下站定,他说:“田恬,这段时间辛苦你走进我、迁就我,我很感激,也很庆幸。 其实还后怕,如果那天的晚餐你没来,或者你没有看向我,我就会错过你。我运气很好,这种好运一生都不会有几次,所以往后余生,我会好好珍惜你。 我的意思是,我在向你求婚,我想和你缔结婚约。 我们之间的契约不受法律保护、没有众人见证,因为它受天地保佑、被万物见证。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一对戒指出现在苏聿容掌心。戒面很简单,只有一颗小小的钻石,而手心那侧的戒围底部,却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像一枚小小的太阳,握掌时便能将它握进手心。 田恬的胸腔和眼睛一起变得酸胀难言,他想流泪,“好,我愿意。” 他忽然想起自己准备的那对戒指,手忙脚乱地把它们摸出来,扑通一声单膝跪进海水里,“我、我没你那么会说,聿容,我想对你好,我说过的吧,我想守护你,我要你永远骄傲永远盛放。” “好,我愿意。” 交换过后,两个人、四只无名指都带上了一只戒指。看起来那么不同寻常。 苏聿容拉着田恬到一块礁石上坐下,远处海面有隐隐约约的船影,忽然,海面上炸开烟花,两人仰头望去,看到一片璀璨的夜空。
第68章 三十年已婚表格。 从海岛飞回国内的航班上,田恬一直靠在苏聿容肩头睡觉,苏聿容时不时艰难扭头看他一眼,到了快降落时:“田恬,甜心,醒醒,飞机马上落地了。” 田恬被苏聿容轻轻的呼唤喊醒,睁开一双困倦的眼睛,他眯着眼扭头看了看机舱窗户,飞机已经落下云头,大地被八月底的阳光照得银光闪闪。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这不是还没落地嘛,干嘛着急叫我,好困。” “我怕落地那一下把你吓醒。乖,一会儿上了车再睡。” 下飞机走进廊桥,田恬惫懒地双手揣兜,慢腾腾跟在苏聿容身后,苏聿容大步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发现人没跟上,只好停下脚步等,“我看以后出门得给你准备个轮椅,我推你算了。” 田恬:“哼。要买轮椅也是你坐我推,我比你年轻。” 苏聿容:“行了,你慢点走吧,谁也不年轻了。来,我牵着你。” 田恬刚跟苏聿容一起去海岛上度过了他的65岁生日,之后他就开始忙着办理退休手续。在这里工作了四十几年,到了末了还是不上不下,忙忙碌碌毫无建树,他努力了,自问没有多么懈怠,就这样吧,不好不坏。好在,从明天起他就是个自由自在的退休小老头了。 收拾个人物品那天,王思梦特意跑来帮忙抬东西——这人混得更差,十年前被调到了保卫科看大门,也快退休了,还是只能在众人脚底下打转。李姐好几年前就已退休,热衷于和李确、赵阑一起环球旅行。 苏聿容正上来接他,在楼道里碰见田恬和王思梦,问他:“东西拿完了吗?还有没有?” 田恬:“还有你给我买的那个按摩椅,就不要了吧?” “好。” 告别了来跟他送别的同事们,田恬眼眶通红地坐上副驾位,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怅惘和失落。好像,退休也不是一件那么快乐的事? 离开了奉献一辈子的岗位、离开了熟悉的同事、离开了干得熟得不能再熟的工作,以后每天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日子怎么打发呢?他老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还可以做事。 苏聿容开着车,侧头看他一眼,笑着逗他:“别哭了,集团总部还缺一个看门大爷,你有兴趣吗?可以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 “你才大爷。我白头发没你多。” 这话倒是真的,苏聿容不说话了。他的田恬看着很年轻,只有两鬓有些白发,身材和从前一样好,似乎一直没变过,脸上浅浅的皱纹让他像个文艺范的大叔,很有魅力。而自己头发白了一小半,还不肯去染,因为工作的关系似乎变得越来越严肃刻板,眉头的川字纹尤其深刻。68岁的苏董事长突然生出了容貌焦虑。 夜里,为了证明自己容貌老了但精力没老,苏聿容早早把田恬哄上了床,邀请他检阅自己的背肌、胸肌、腹肌、腰肌、大腿肌和性.功能。 两人都在很多很多年前就戒了烟,事后不抽烟了,只能躺着聊天,苏聿容充满期待地问:“明天是退休生活的第一天,打算做什么?” 他期待听到田恬说送他上班、中午送饭、下班来接之类的,可惜田恬说:“上午要去人社局补交一个退休材料,下午和苏奉峦约好一起看车展。” “哦。”苏聿容只好说:“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庆祝一下,祝贺你退休。” “好,谢谢宝贝。” “明天我让人订好餐厅发给你。车展上有看上的就买,我想送你一份退休礼物。” 田恬笑着摇头:“不用,我那个车开得好好的,我们就是随便逛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二天田恬睡大懒觉,起床时苏聿容早就去上班了,苏董和他不一样,只要身体还允许,就得一直为了集团和股东干下去。 洗漱下楼,保姆见他起来了,马上端出早餐请他吃。吃过早饭,田恬拿上文件袋,自己开车去人社局补材料。 拿了号,在办事大厅呆呆坐着等了半小时终于叫到他,窗口的小姑娘看他一眼,说:“您好,帮父母代办吗?代办需要双方身份证,都带了吗?” 田恬客气道:“我给自己办,前天你们给我打电话,说我还差个资料,让我过来填的。” “好的,不过提前退休只能排5号窗口办。” “那个,女士,我没有提前,我工作满了43年,今年65了。” 小姑娘又看他两眼,“哦,您把材料给我看看。”田恬打开文件袋,把所有材料抽出来交给她。她看了说:“嗯,是差个表格,来我给您,您填下再签个字就行。” 田恬坐在柜台边迅速填完了,签上字、盖上红手印交回去。小姑娘一边递纸巾给他擦印泥,一边检查他填的表格。 “大哥,大叔、不是,大爷这里您填错了吧,系统信息显示您从来没有登记过结婚,但是你表格上婚姻状况填的‘已婚’,麻烦重新填一份哈。” “那我重填吧。”他想了想,还是把两只手摊给小姑娘看,“虽然没登记,但我确实是已婚。” 小姑娘看向他的手,只见这年轻的“退休老人”左右手的无名指上都戴了一枚婚戒,一枚比较素净,另一枚看起来很贵重。哪有人戴两枚婚戒?她觉得有趣,提醒他:“大叔、不是,大爷,这个戒指戴反了吧,红宝石转到里面去了。” 他笑道:“没戴反,红宝石就是朝里的,看。”他把平摊的手掌握成拳,“这样就能把小太阳握进手心。这枚戒指是我丈夫设计的。” “丈夫?”小姑娘满脸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我们结婚快四十年了。” “哇……好幸福……”小姑娘头点个不停,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没有婚姻登记。 田恬炫完夫,精神上得到极大满足,开开心心又填完一张表格,连字迹都比上一张更飞扬了一些,“填好了,这张给你,你把上一张还我吧。” 补完资料,田恬离开窗口,把那张填错的表格仔细收进文件袋里。这几十年里他收集了很多这种填错的表格,从28岁生日过后,他潜意识里坚定自己是个已婚人士,每次填写个人信息,“婚姻状况”这栏总是填成“已婚”,总也改不掉。这样填错的表格,他舍不得扔,一开始是随手塞在办公桌或者家里的抽屉里,后来他注意到苏聿容发现这些表格以后,会把他们转移到保险柜里,之后再有填错的表格,他也会认真保留起来。 每走过一个十年,苏聿容就把它们装订成册,他们已经有了三册,走过三个十年。表格形形色色,有做身体检查的、有单位政审的、有买车买房的、有购买保险的,还有安葬双亲的……人生路上,那么多的表格、那么多的证明、那么多的好事坏事,而他们两个,始终“已婚”。 走出人社局大厅,田恬准备去停车场开车,他注意到门口一个蹲着的小青年目光一直跟随着他,正觉得奇怪,那小青年站起来走了过来。 “大哥,你好!是来给家里老人办退休的吗?” 田恬:“……不是,给我自己办。有什么事吗?” 小青年惊了一下,连忙夸道:“哇,大哥、不是,大爷你好年轻!”他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块电子显示屏,让田恬看:“我是天福园国际集团公司的销售,姓赵,您叫我小赵就行。我们公司在屈阳山开发了一片风景园陵,针对退休老人免费开放参观的,还包接送、包午餐,怎么样,我给您报名参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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