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砾:“不知道。” 医生有些头大:“你知不知道,抑制剂用多了也是会危及生命健康的?” 邰砾不吭声。 医生做了一套系统的检查,给他用了药,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没过多久又陷入了沉睡。 邰星宇就在旁边守着,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有些结果还没出来。但从目前的状态看,他使用抑制剂过多,抑制剂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还有,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建议多休息一段时间。” “Alpha的易感期……如果有Omega陪同度过是最好的。像遇见这种情况,他只使用抑制剂没用,得找医生开药,或者单独申请隔离室。” 邰星宇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他趁邰砾还在睡觉,去了趟邰氏集团。 邰星宇自己开了家科技公司当老板,在邰氏集团没有职务,但他姓邰,还是占了一部分股份的。邰氏集团这么大一家公司,不能没有做决策的人,邰砾现在身体不适,只能他帮忙分担事务。 他对邰氏的了解当然没有邰砾多,所以更多的时间他不在办公室,而是在邰砾的家里办公,遇上拿不准的,还能问邰砾一句。 邰砾第一次对工作产生了厌恶情绪,什么也不想管,让邰星宇放手去做。 他也是头一回这么嗜睡,吃药后一天躺在床上能睡十几个小时,只有吃饭和洗澡的时候会下来走两步。 即使邰星宇是他亲弟弟,被照顾的感觉却不是太好。邰砾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废人,被易感期折磨得不成样子。 在邰星宇去公司开会时,他起身换衣服出了门。 待在家里几天,他好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他没有开车,在街上随意地走,走了走的,走到了四季云苑门口。 门口的保安竟然认识他,和他打了声招呼:“你朋友这段时间好像都不在家。” 邰砾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有密码,顺利地开了门。 一切都还像原来的样子,但仔细一看却有很多的不同。 摆放在沙发旁边的行李箱不见了。 原本茶几上的茶具也没有了,不知是扔了还是被江少观带走了。 冰箱里干干净净,连一瓶矿泉水也没有。 过了这么久,空气里已经没有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邰砾走进卧室,衣柜里还有好多件没带走的衣服,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咔哒”一声,他听见楼下的门开了。 江少观回来了? 邰砾心跳加速,忘了自己没有提前告知就进门的做法有多越矩,快步走到走廊上朝下看。 进来的不是江少观,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和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是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女人也发现了邰砾:“不是说房主搬走了吗?怎么还有人住在里面?” 邰砾眉头紧锁:“你们是谁?” “先生,这不是你的房子吧。”男人说,“我是房主委托的中介,带人来看房的。” 邰砾脸色发青:“他要把房子租出去?” “不是,是出售。”男人见邰砾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小偷,“你是他朋友吧?他没有告诉你吗?” 江少观竟然要卖房。 江少观会差卖一套房子的钱吗?他是没打算以后再回s市了。 邰砾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多加思考:“不用看了,他出多少钱,我买。” “搞什么哦。”女人说,“这不是逗我玩嘛。” “四季云苑还有一套房挂出来了,等会您可以去看看。”男人提议道,他见邰砾要买,脸上挂上了笑容,“先生,这套房出价是三千万整,您如果要买的话,需要先支付定金。” s市中心地段寸土寸金,三千万的价格并不算贵,邰砾想也没想地付了定金,告诉中介先不要告诉江少观是他买这套房子。 中介给江少观打电话,只说有人愿意买他这套房,让他们约个时间办手续。 中介开的是扩音,那头传来江少观的声音:“这周末可以吗?” 邰砾点头。 中介回答:“可以,那到时候您带上相应的证件……” 背景音里传来一个男声,似乎在问江少观:“你这周要回s市?” 江少观:“嗯。” 邰砾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声音的主人,却想不到会是谁。 江少观在那边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交上朋友了? 为什么江少观打电话都不避开他? 中介交代完后,问邰砾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邰砾愣怔着摇头。 在周末到来之前,邰砾漫长的易感期总算宣告结束,只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状态不是很好,甚至还有谣言说他生了很严重的病。 因为之前有邰星宇坐镇,公司事务上没有出差错,还签下了一笔大单子。 邰砾中午难得去了趟食堂,旁边的员工没看见他,在聊八卦。 “你猜前几天你说的电梯里遇见的那个帅哥是谁?” “谁啊?” “是邰总他弟弟!亲弟弟!我靠,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我作证!是真的不像,虽然都很高吧,但他弟看起来很斯文,邰总就是那种很man的……” “既然是邰总亲弟,为什么不来公司上班啊?” “他好像另外开了一家公司,反正挺厉害的。” 邰砾思维开始发散,他想如果一开始邰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是邰星宇,现在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邰星宇一定能将邰氏集团掌管得很好,那他呢? 邰砾想象不出来。 他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或者说即使知道也不在意,反正邰氏的责任已经背负到了他身上,他去做其他的事情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也不觉得这样的他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他不懂喜欢这种情感产生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他一向如此,却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第33章 你没有心 周末很快就到了。 邰砾想过,江少观回s市一趟,会不会顺道给他说一声。 抛却六年扭曲的关系,他们到底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但没有。对话框的日期还停留在很久之前,通讯录里也没有未接来电。 江少观好像在兑现他走之前说过的话,尽量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可邰砾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想到下午三点会和江少观见面去办理过户手续,早上九点开始,他就坐立不安。 江少观如果问他为什么要买四季云苑的房子,他该如何回答? 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他又能如何回答。 他不过是想到会有人住进来,覆盖房子里过往的痕迹,就觉得膈应罢了。反正江少观都要卖,不如卖给他。 到了约定的地点,邰砾只等了两分钟,就见江少观朝这边走来。 江少观穿了一件纯白色的T恤,搭配牛仔裤,根本看不出已满三十岁。他的头发长了一些,风吹过时会遮住一部分眉眼。 邰砾想佯装淡定,但根本移不开眼神,而手心不听话地冒汗。 “怎么是你?”江少观说,“是你要买四季云苑的房子?” 邰砾瘦了,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江少观想问他怎么了,最近压力很大吗。但话到嘴边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邰砾早就剥夺了他关心他的资格。他问出口,如果邰砾以为他还想纠缠怎么办。 他没想了,他犯贱犯够了。 “嗯。”邰砾喉结滑动,“我不能买吗?” “可以。”江少观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没有问原因,他时刻提醒自己——这个人私下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既然是交易,就按交易来办。 “早知道你要买,我都不用找中介了,去b市前就可以过户给你。” 邰砾望着他:“你在b市住哪?” 江少观淡淡道:“住的朋友的房。” 把他调到b市时没有考虑他在那边没有住处,现在倒是知道问一句了。 邰砾:“哪个朋友啊?” 江少观含糊道:“你不认识。” 邰砾想,是在电话里那个朋友吗?住在朋友家的话,是不是和朋友住在一起? 他还想问,江少观已经往前走了,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他:愣着干嘛。 很微妙的,邰砾发现江少观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他总觉得江少观的视线带着温度,现在……却是很平静的,像是面对一个没那么熟悉的人。 心不在焉地办完了手续,邰砾提出一起吃个饭。 江少观却拒绝了:“晚上的飞机,没时间。” 邰砾:“走这么急。” 江少观:“没办法,明天还有工作。” 邰砾说:“我送你到机场吧。” “不用了。”江少观油盐不进道,“我打车就行。” 邰砾突然有些恼火:“不至于这样,你现在是一分钟都不想和我多待吗?” 撕开了平和的外壳,江少观沉着一张脸回答:“是。” “难道你指望你把一条狗丢了之后,再在街上遇见那条狗,它还摇着尾巴来舔你吗?” “对我避之不及的是你,现在你又想佯装无事吗?” 他的控诉像一根针,刺进邰砾的心窝,他有些迷惘:“我们连兄弟也没得做了吗?” “谁他妈要跟你做兄弟。”江少观手背青筋凸起,“邰砾,我不差你一个兄弟,我们俩之间,不是情侣,就是普通的上下级,或者陌生人。” 陌生人。 江少观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们也失去了联系,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但邰砾现在再去想,和江少观从此各走各路,觉得心里不好受。 他只是要江少观不再威胁他,不再干预他的选择。为什么他们非得走到这一步? “邰砾。”江少观直呼他的名字,“你没有心,没了谁都一样的。” 邰砾微微睁大眼,想反驳,可江少观没给他机会,径直走到马路边拦住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留邰砾在原地站了很久,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在太阳底下晒着。 江少观说他没有心。 从很久以前开始,邰砾就能感觉到,自己感受到的情绪都是雾蒙蒙的。 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向江少观离开的背影,会让他觉得慌张。 如果他真的没有心,那胸膛的酸意又从何而来? 邰砾以为自己对江少观是有愧疚的。毕竟江少观工作做得出色,却被降了职,他以为他见江少观一面,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比如他为什么提不起精神来工作,每天晚上都失眠。 可并没有,他失眠甚至更严重了,盯着天花板,精神疲乏却没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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