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点想不起,当初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候他也是一个人,面对想要给他使绊子的邰渊旧部下,面对不好相处的生意人,面对文件上的风险和商机,遇过闭门羹,受过冷嘲热讽,不敢有一丝怯懦。 而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候好上太多,手上的项目正常运营,资金也充足,没人给他添堵。但他总觉得心中不顺畅。 不就是江少观走了吗? 江少观的确是个好下属,给邰氏创造的价值不是能用工资来衡量的。 但他见识过江少观痴狂的那一面,不敢用自己和邰氏的声誉去赌。 江少观敢让邰渊和方雨霏知道他俩的关系,也就敢让邰氏上上下下的员工知道。 邰砾想到会被无数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会被人知道他是被江少观压在身下的那一个,他就感到头皮发麻,无比恐慌。 到时候新闻会怎么编写?那些营销号最擅长写艳情故事。 把江少观继续留在身边,总有一天收不了场,他不喜欢被威胁,也不喜欢任何事情不受控制。 更何况江少观说喜欢他。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Alpha对他说喜欢,特别是这个人是他曾经看做弟弟的江少观。 所以他没有犹豫地把江少观调去了b市,他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江少观虽然工作能力强,但也不是不可替代。邰砾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为什么有的事,他说了一遍江少观就能明白,刘总却要他说第二遍、第三遍,才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邰砾只当是自己和江少观配合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而已。 第一周他劝自己要多给刘总一些时间,新的工作对于刘总而言也许是新的挑战。 第二周他就没了耐心,控制不住在办公室发火,连何秘书这个Beta都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其他人更是一声不敢吭。 愤怒是无济于事,但却有缘由,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邰渊和方雨霏回了美国,齐望轩已经搬走,柳姨住在邰星宇家,下班后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总有一种电话会响起的错觉,可实际上私人号码的通话记录连着两天都是空白。 他和江少观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几天前,那天江少观哭了。 一个高大的Alpha哭得红了眼,他其实有些无措。 为什么江少观这么伤心?喜欢一个人会这么伤心吗? 他试图去理解,却不能感同身受。 他知道答案——江少观喜欢他。 江少观说过很多次,但那是他第一次有实感,心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说不会再赖着他的江少观真的走了,邰砾有时候回到家门口却像出现了幻觉,感觉江少观就在门口等着他,然后质问他为什么把他调到b市。他们会吵架,会闹得不愉快,但也会做爱。 但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说过几次结束,江少观都不肯放手,这次却是走得干脆,没有多余的话可以对他说。 江少观的态度不就是他想要的吗?也是怪了,他为什么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觉得他和江少观抛却工作上的联系,只剩下解决生理需求,他们没有过正儿八经的约会,就像江少观说的,他们甚至没有一同看过电影。 可江少观走后,他却发现江少观无处不在,他系的领带是江少观送的,家里助眠的香薰是江少观买的,就连他想喝酒,打开橱柜随意拿了一瓶酒,发现也是江少观放在他这的。 他周末去了常去的拳馆,老板问他“之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呢?好久没见他了”。 他去应酬,不清楚邰氏变动的合作人还托他“向江总问候一句”。 全他妈的都是江少观。 江少观就跟消失了一般,去了b市没有发来任何讯息。 但他在邰氏工作,又是高层,不可能和邰砾全无交集。 分公司在一个项目上竞标失败,邰砾明知道江少观才去,这个项目根本不是他负责的,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原因。 电话接通了,江少观只说会让负责人给他回话。 然后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往常在他们的对话里,问出这句话的人是邰砾。 邰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时隔这么久再听到江少观的声音,江少观很平静这一点让他胸腔发闷。 “没事。”他想了想,“在b市习惯吗?” 自己毕竟大江少观两岁多,又是上司,了解一下很正常。 “习惯。”江少观沉默了两秒,“这边的火锅很好吃。” 江少观和谁一起吃了火锅?同事吗? 他听见自己问:“同事好相处吗?” 江少观:“嗯。” 邰砾说:“那就好。” 江少观:“我挂了?” 邰砾张了张唇,总觉得还有什么要说的,但一时忘了。 “邰总。”江少观叫他,“如果不是很急的事,你发我邮箱比较好。” 邰砾下意识地回道:“要你教我做事吗?” 江少观好像笑了,他竟然觉得这样的邰砾才正常:“是我搞错了。” 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没有让邰砾更好受,他以为江少观多少会主动和他说起在b市的情况。 就像以前江少观出了国,也会告知他在那边遇上了什么人和事。 但江少观一字未提。 江少观马上都快三十一了,他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在工作上也有手腕,走到哪都不可能过得很差,尤其是他还在邰氏集团里。 只是邰砾时不时地想起他说的话“反正我没有家,在哪儿都一样”。 想起他说话时的神情,Alpha并不是坚无可摧的。 真的一样吗? 情绪的波动会导致信息素的不稳定,邰砾很快又迎来一年中的第二次易感期。 易感期来得突然,当时他正在打高尔夫,忽而觉得脑袋有些犯晕,以为是这几天工作强度太大了,坐到一旁休息。 球童是个Omega,皮肤白,所以脸上的红晕格外显眼。 有Alpha调侃他怎么突然脸红了,他低着头说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什么样的信息素啊?” Omega嗅觉灵敏:“雪、雪松?” 邰砾抬眸,意识到眼皮有些沉,一股寒意从下至上窜至头颅。 很快也有其他人表示闻到了雪松的味道,是很强势的Alpha信息素。 邰砾信息素是雪松,在百科上就能查到。知情人看向邰砾,露出为难的神色。 易感期的Alpha如果不控制信息素,会造成身边的Omega被动发情。 邰砾冷着一张脸出声:“抑制剂有吗?” 球场配备有医疗团队,自然是有Alpha抑制剂的。 邰砾注射了两支抑制剂,勉强稳住了信息素水平。 高尔夫是不能继续打了,老贾赶来接他回别墅。抑制剂像是一捧清水将火势控制,但火苗仍然没有完全熄灭,在车上,邰砾已经能感觉到火逐渐烧起来的趋势,身体越来越热。 他不确定明天自己能否照常去公司,给何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工作,只不过说了几句话,额头和背脊不断地冒汗,挂断电话,止不住靠着椅背喘气。 老贾很是担心:“邰总,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邰砾根本不想别人看见他在易感期的这一面,“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稳住步伐进了门,一进门就跌坐在地上。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刚不是还注射了两针抑制剂? 为什么抑制剂没用?! 这次易感期来势汹汹,他抱住脑袋,低声嘶吼,双目一片赤红。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卧室,想注射更多的抑制剂,但不知是泪还是汗,让视线变得模糊,他胳膊的肌肉在颤动,快要握不住抑制剂。 还是热。 好热。 他倒在床上,难耐地撩起衣服…… 这儿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他在哪里? 为什么不在? 邰砾在一片混沌中摸出手机,翻通讯录却怎么也翻不到。 一丝理智闪过:邰砾,你在干什么?是你让江少观走的,难道还要打电话让他回来?他会怎么想你?绝对不能打这个电话,你都和江少观说了要结束。 他停住了动作,下一秒,将手机砸到地上。 手机屏幕黑了。
第32章 可悲 卧室成为邰砾发泄的场所,床头柜被踢倒在地上,沙发的抱枕被撕扯得露出里面的棉絮,衣服被扒拉得凌乱,一部分散落到了地上,一部分堆积在床尾。 他一会感觉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内里滋生想要摧毁一切的力量,一会背冒冷汗,四肢乏力,只想蜷缩在衣服堆里。 可是衣服上只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没有信息素,让他越发地觉得不满足。 想要…… 想要有个人给予他快要喘不过气的亲吻,给予他猛烈的撞击,给予他连续不断的快感…… 但什么也没有。 卧室里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理智回归的片刻,他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可没能清醒上几分钟,又卷入了情热里。 他一个人胡乱地不得要领地弄,身上的热意丝毫没有消减。 他愤怒地砸东西,用拳头捶墙,将一双手折腾得血淋淋。 第三天了,他与世界像是切断了联系,一个人怒吼、痛苦、狂躁。 家里的抑制剂已经被用光,他一次性扎了四针后,冷静了一会,窝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隐约看见面前有一个人影。 “江……” 不是江少观。 邰星宇担忧地看着他:“哥,你的手流血了。易感期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去医院?” 邰砾声音喑哑:“你怎么在这?” “父亲给我说联系不到你,我敲门没人应,就自己进来了。”邰星宇说,“我叫了私人医生过来,他马上要到了,给你包扎一下伤口,顺带做一下检查。” 邰砾冷硬道:“我不需要做检查。” 邰星宇平时很好说话,但现在邰砾是这副样子…… 他不知道他哥的易感期症状会这么惨烈。是的,眼前的画面可以称得上惨烈。 如果知道,他肯定早就让邰砾看医生了。 他并没有退让:“检查必须做,医生嘴巴严,不会说出去的。” 邰砾不高兴,邰星宇凭什么替他做决定?但他现在全身无力,只觉得疲惫。 邰星宇说的医生很快就到了,以前邰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他就负责邰家人的体检。 不过邰砾很抗拒做各类检查,已经好几年没有叫过医生来家里。 医生先给他把手上的伤处理了,发现地上散落着抑制剂空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用了多少抑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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