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窃窃私语:“他真的好可爱哦……” 可爱?男人怎么能用这种词来形容? 郑知夏重新抿紧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霁衣领上那枚闪闪发亮的胸针,自认为神态十分冷酷无情,帅气得无以复加,林霁却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板着脸干什么,觉得我打扰到你了?” “怎么会!”郑知夏否认得急切,“我只是觉得这里空气不好,怕你待得难受。” 林霁顺手将那张纸巾塞进口袋里,说:“也不会,不过现在我要走了,今天过来是有事情要办。” 他和当年的授业恩师始终保持着联络,这次过来是早就约定好的拜访,只是路过时听见有几个漂亮女孩说郑知夏在篮球场,这才一时好奇,转弯走了进来。 林霁还是第一次知道郑知夏会打篮球,但想来也正常,年轻男孩总是精力充沛,需要一些发泄的渠道,他站在场边看了良久,渐渐有了种“郑知夏长大了”的真切感受。 挺好的,招姑娘喜欢。 郑知夏的眼神湿而亮,他先是点头,又问:“那哥你晚上是回家吃饭吗?” 林霁晚上有个局,可郑知夏期待的眼神太明显,他笑了声,说:“嗯,我待会回来找你,去玩吧。” 邓明城从后面凑过来,笑嘻嘻地站直了打招呼:“林哥,欢迎回来,要不把知夏还给我们呗?快打不过对面了。” 林霁对他略一颔首,嘱咐道:“注意安全,别让他摔了。” 邓明城忍笑忍得难受:“知道了,保证看好你的乖宝宝弟弟。” 都那么大的人了,打个球还能出什么意外?再说男人嘛,磕磕碰碰的多正常。 球场还能比夜店更危险么。 但郑知夏只是在旁边乖乖点头,对林霁挥了挥手。 “哥,那我在这等你。” 林霁微笑着应好,转身离开,郑知夏这才仔细拧好手中的矿泉水瓶,重新上了场,邓明城在他身边笑得猥琐,低声问:“林霁知道乖宝宝知夏会和男人开房吗?” 郑知夏懒得理他,邓明城嘴贱,但还算有分寸,不该说的话从来不捅出去,他帅气利落地带球过人起跳,落地的时候满场都是女孩子的欢呼,旁边有男生将矿泉水兜头淋下,小麦色的腹肌惹眼得不行,邓明城也想效仿,被郑知夏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这是我的水,”他用眼神警告邓明城,嫌弃地擦了擦手,“用你自己的去。” 邓明城嘁了声,很不满的样子。 “就算是个屁,经过林霁的手后你也得当宝贝供着,半瓶水而已,还不是他自己买的呢。” “那也是我哥亲手给我的。” 郑知夏说得理所当然,好似根本没听见邓明城的嘘声,又有女孩凑过来送水,他礼貌地笑了笑,向她举起手中空掉的水瓶。 “有了,下次一定。” 邓明城在他身后唉声叹气:“怎么就没人给我送水?下次不能和你一块儿打球,都没人看得见我。” 平心而论,他长得并不磕碜,高鼻深目,黑色头发打着卷,风流且渣,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那点风流艳史,女孩们望而却步,除了少数圣母心泛滥试图感化渣男的恋爱脑外,在学校里还真的无人问津。 ——甚至还有人感叹过郑知夏这么个好学生为什么会跟邓明城这下流货玩到一路去,生怕他被带坏堕落。 邓明城对此的反应是拍着美女的大腿笑了许久。 “毕竟我又不做作,”他指着郑知夏肆无忌惮地嘲笑,“但是你啊,就是又坏又要面,伪君子!” 郑知夏靠在漂亮男孩肩头,眼中酒气迷蒙,却还能清醒地嗤笑一声。 “我就是啊,”他抱紧男孩的腰,侧头露出一只冷而倦怠的眼,“我们这些俗人啊……都是烂的,只有我哥是真君子。” 郑知夏明白自己永远做不到坦荡,正如林霁永远都满怀冰雪,光而不耀。 …… 林霁重新走进闷热的球场,大概是引人注目的正主已经离开,馆内空空荡荡,只在角落剩了几个精力过分旺盛的大学生在打球,他站在角落,拨通了郑知夏的电话。 “哥。” 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在耳边响起,郑知夏的嗓音有些模糊,笑着问:“你忙完了?” “在球场,”林霁环顾一圈,朝更衣室走去,“你在哪里?” “淋浴间,”郑知夏说,“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出来。” 林霁挂断电话推开门,一瞬间有风呼啸着灌入,那遥远的水声顿时近在咫尺,冷亮的灯光充盈在空旷的房间内,他走向更深处,停在朦朦胧胧能看见人影的门前。 “知夏。” 人影顿了顿,郑知夏抹了把脸,不太确定地问:“哥?” 但他又怎么会认错?即便是在最喧闹的人群中,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林霁所处的方位。 “是我,”林霁不疾不徐地开口,“你慢慢来,不用着急。” “外面有椅子坐,”郑知夏转过身,背对着门,“还比这里面凉快。” 林霁的声音隔了几秒才传进来,淡淡的,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害羞了?” 郑知夏没说话,将水彻底拧向冰冷的一侧,运动完的身体燥热不已,闷热狭小的空间让人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没有,”闷闷的嗓音传进林霁耳朵里,“我只是怕你等得太累。” “怎么会,”林霁失笑,“你以前上学,我也是站在门口等的,怎么现在还生分了?” 哪里是生分,郑知夏僵硬地吐气,闭着眼抬手将额发一股脑往后拨,竟难得产生一点羞耻心,那目光犹如实质地落在背上,让他肌肉僵硬小腹发燥,连冷水都赶不走这磨人的夏热。 郑知夏清醒得意识到自己在因为这视线兴奋,开口却只是乖乖噢了声,说:“好,我马上就出来了。” 林霁靠在吱呀作响的铁柜门上,看着影影绰绰的身影在门后晃动,动作怎么看怎么仓促,没过多久水声停下,郑知夏弯下腰,倏然顿了顿。 “哥,”他局促的声音响起,“上衣弄湿了,能不能帮我再拿一件?就是那个开着的柜子。” 林霁回头,所有柜子都严严实实地关着,看不出哪个属于郑知夏。 “似乎有好心人在离开的时候帮你关上了柜子,”他说,“不过你可以直接出来,我帮你看着门,都是男人,没事的。” 郑知夏没有回答,门锁轻轻一响,林霁看见他赤裸着上身走出来,少年人的肌肉线条漂亮紧实,多一分显得壮硕,少一分又会瘦弱,胸膛的薄红热意太显眼,让人响起姑娘绯红的桃花面,又或者是生宣上徐徐铺开的烟霞。 郑知夏赤裸地,坦荡地站在他面前,水珠划过青涩的喉结和流利的锁骨,欲坠不坠地停在饱满的胸膛上。 “哥,”郑知夏对他笑,“你都热出汗了。” 林霁看着他,像看待每一个在健身房里袒露上身挥洒热汗的同性,伸手接过他手里湿了大半的衬衫。 “去穿衣服,回家吃饭了。” “噢。” 郑知夏乖乖地顶着一身湿漉漉的皮肤去找自己的柜子,刚走两步脚下就是一滑,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间,不受控制地扑向林霁,闷哼声接连响起,金属储物柜被撞得咚咚作响,林霁宽厚有力的手掌卡着他的腰,无奈地叹了口气。 七岁那年,郑知夏摔进绿化带里红着眼看他时,他也是如此叹气。 “冒冒失失,”他送开手,看着郑知夏懊丧站直,“还说自己长大了。” 郑知夏抿着唇,藏了点微不可查的笑意,抬眼认真跟他解释:“地上有水,我刚刚在看你,没注意到。” “我有什么好看的,”林霁笑着拍了拍他赤裸的背肌,“这么多年都看过来了。” 郑知夏打开柜子,往身上套崭新的白衬衫,纽扣一粒一粒扣上,他的声音随意而慵懒,带着淡淡的哑意。 “很好看啊,哥就是最好看的。” 敞开的柜门挡住了翘起的嘴角,郑知夏摸了摸自己的腰,那似乎能灼伤人的热意在林霁曾握紧的那片肌肤上长久地存在着,接着又抬起手,嘴唇虔诚地吻了吻自己的掌心。 “我这辈子就没遇到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作者有话说: 郑知夏:耶耶脚滑,耶耶啪叽摔倒.jpg
第6章 重要的事 雨水在周末的深夜降临,郑知夏起床拉开窗帘,宋白露打理得齐整的花园稀稀落落,各色花瓣狼藉地混在雨水中,秾丽如一团成分复杂的烂泥,被雨水打散又重聚,最后被冲进下水道里。 早餐桌上摆着白粥咸菜,玉米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宋白露穿着香奈儿套装和小熊围裙站在桌边打豆浆,老式的黑胶唱片机放着她最爱的英文情歌。 “起太晚了,”宋白露懒得分他一个眼神,“人小姑娘已经准备出门,你连头发都还没梳。” 郑知夏懒得跟她吵,坐下时顺手理了理领口,说:“我愿意去就行了,别那么多要求。” 宋白露不轻不重地扔下手里的筷子,仍旧很锐利的凤眼一瞪,问:“你喜不喜欢人家是一回事,但这么去见任何人都是不尊重,我跟你爸过往二十多年的教育是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郑知夏只闷头喝粥,安安静静的,连碗筷碰撞声都没发出分毫,直到宋白露濒临发飙的那个点,才轻轻噢了声。 “噢什么噢?”宋白露嗓音倏然拔高,“都敢跟你妈摆脸色了,说话!” “林霁就不会觉得我不尊重,”郑知夏闷声说,“喜欢我的人才不会在意我的外表怎么样。” 好一通歪理,宋白露将杯子放到他面前,冷笑道:“你在林霁面前本来也不需要什么面子,从小到大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出过的糗还不多么。我不想听你的那些胡说八道,但你吃完饭就给我上去换衣服,捯饬个人样出来。” 郑知夏没再故意惹她,放下碗开始喝豆浆,被豆腥味弄得微微皱眉。 “我又没说不上去换,知道了。” 但宋白露还是要絮絮叨叨几句,郑知夏上了学就不爱回来,丈夫也忙于工作,自己一人待在家里时只能拉着女佣人聊天插话研究厨艺,好不容易逮到回家的儿子,自然要多讲讲自己近期的生活和对儿子的关心,郑知夏慢吞吞地喝着豆浆,一场早餐吃得比雨还要绵长悠久。 时针指向九点时宋白露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问:“你怎么还不上去换衣服?” “这就上去了。” 郑知夏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撑得喉咙口都在难受,上楼换衣服打理自己,终于出门时雨已经停了,潮湿的太阳挂在天上,他从鞋边拈下一瓣沤烂的花,听进宋白露站在门口喊:“你带伞了没?” “不用带,”郑知夏回头冲她摆手,“已经出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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