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宝贝那么好,那么乖,那么爱他。 没抓住的人是他自己。 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境地,都是他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
第31章 天彻底亮了。 周觉因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温暖的日光下,手里攥着一串挂着字母“Z”的钥匙,迎来了他工作生涯中第一个七天长假。 若一切按计划进行,早晨九点左右,餐桌上应该已经备齐了两份热气腾腾的厚蛋吐司,奶锅里咕嘟咕嘟热着牛奶。这个时候,就差不多该准备叫早服务了。 他会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用一些快速但有效的方式,哄醒那个折腾他大半夜,最后反而累着自己的小妖精。 他会揉着尤真的脸,大概还忍不住要亲上几口,喊他起床,“宝宝,起来了,再迟赶不上飞机了。” 尤真从睁眼到清醒的这段时间,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漂亮玩偶,听到他这句话,小孩准会睡眼朦胧地靠在他怀里,傻乎乎又软绵绵地问他:“赶什么飞机呀?” 这时候,只要他把手机里一大堆的航班信息,酒店信息怼到尤真眼前,尤真一定会像他想象中那样,瞬间电量充满,甚至电量爆棚,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手脚并用缠到他身上,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和他抱怨说“我还没来得及收行李呢”,最后一边高兴得掉眼泪,一边骂他,“周觉因你怎么那么坏啊,你坏死了,我讨厌你。” 哄好尤真对他来说有多简单呢? 往常,简单到只需一步,一个吻就足够。只要堵住他那张叽叽咕咕不停的嘴巴,肉麻的情话和解释都只是多余。只要他给尤真一个吻,多大的脾气都散成云烟,什么矛盾都能轻易化解。 他都想好了,行李来不及收就不收了,人先过去,大不了到时候再买。之前虽然做了些旅游功课,但具体的游程还是由尤真来决定。他在欧洲生活了十多年,一定比他清楚哪里的风景最好,哪里最值得一去。 不管怎么样,要去瑞典,到尤真的学校,到他家里看看。还要去冰岛,租一辆车,在冰天雪地里兜风,如果人烟足够稀少,还可以在车里做爱,在极光下接吻。 而事实是,早晨九点十分,没有热气腾腾的厚蛋吐司,没有咕嘟咕嘟的热牛奶。卧室里空无一人,没有人需要他哄醒,没有人抱着他喜极而泣,更没有人即将和他一起乘上去往伦敦的飞机。 他已经整整十二个小时未进食,未饮水,未闭眼,就这么干巴巴地躺着,以他最唾弃的方式,任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从眼前流走。 他连坐立的欲望也失去了,从沙发上滑落到地板上,脑壳和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弹响,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一条腿在地上,另一条还挂在沙发边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眼睛又痛又酸,像条半死不活的咸鱼。 渐渐的,饿,困,累的三重夹击愈发强烈,可那又怎样,重要吗? 他突然就觉得,身体和大脑像被掏空了似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想要尤真。 此时此刻,他想要的只有尤真,要尤真回来,回到他身边。 光想不做是没有用的,他应该行动起来,去找到尤真,和他道歉,求他回来。 可他无从找起。 真是太可笑了。 他只有尤真的电话号码,并一度认为电话号码对他来说完全足够,因为尤真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家里守着他。 他想要尤真的时候,哪里需要打电话?只要他叫一声,招招手,尤真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乖乖来到他身边。 尤真回国时间不长,和家里几乎是断交关系,社交圈子很小,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他身上。经常玩在一起的朋友不多,关系最好的是一个叫雨溪的女孩,也就是第一次在超市门口遇见时,尤真身边的那个妹妹。他们有时候会打视频,女孩每次提出来要周觉因出镜,尤真都一律严词拒绝。 有一次,他还听到那个女孩说,“你们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啊?尤真,你不会其实没追到,在骗我吧?” 尤真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和他的朋友吃饭,周觉因没直接拒绝,但都因为工作太忙不了了之。 他快恨死自己了。 为什么不去呢?去吃一顿饭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他有那个女孩或者尤真任何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除了憎恨自己,一无所能。 “咣——” 拳头砸在地板上,一下,两下,三下。 手腕才抬起,第四下就要再一次落下的时候,周觉因隐约察觉到,上一次敲击声的末尾,似乎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小指边缘阵阵剧痛。 他还攥着尤真还给他的那串钥匙,钥匙的锯齿在刚才的敲击中坚硬地硌着他的手指,不过几秒钟过去,被砸到的那块区域已经形成了一大块锯齿形状的淤青,且有发紫的趋势。 不知怎的,疼痛反倒让他感到快意。 手还是抖的,周觉因举起钥匙,又是一阵叮呤咣啷。 “Z”形状的钥匙扣在空中摇摇晃晃,尾部的横线缺了一块,露出一块矩形的金属芯片,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原来这不仅是一个钥匙扣,还是个便携式U盘。在他拿地板泄愤的过程中,盖子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这U盘的开口处做得十分隐秘,要不是这样摔了一下,他可能到死也觉得这只是个钥匙扣。 周觉因盯着那块金属芯片看了一会,突然福至心灵——尤真留给他一个U盘,也许是有用意的。 这个想法像一管兴奋剂,注入他的脑壳,力量忽然间重新充满了身体,他的尾椎骨发疼,小腿抽筋,手臂发麻,无法顺利地行走,于是连滚带爬回到了书房,由于手一直在抖,尝试了好几次,才准确将芯片插进接口。 U盘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是“周觉因收”,最后的修改日期,是三天前。 周觉因沉默了一会,随后干巴巴地笑了。 可他笑不出声音,喉咙里痛得像声带上长了倒刺,鼻子酸得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有什么咸湿的液体流进了他的喉咙。 音频只有短短三分钟,很快,尤真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他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 “哥哥,你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尤真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止不住的鼻音还是出卖了他。 为了录完这段音频,他哭了多久,又暂停了多少次呢? “对不起,我没办法当面和你说再见。很多次我想开口,也努力尝试了,可是我做不到。可能到了最后一天,我也还是做不到,所以我录了这个,我想跟你说。” “你是对的。从一开始就是对的。” “我们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 “是我不懂事,不听话,所以才像现在这样,给我们两个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我经常会想,如果我听你的话就好了,在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走开就好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总是利用你的心软,我知道你总会对我心软。” “我答应过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的什么也不要。” “我说谎了。” “我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想要你的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关心,和所有的爱。” “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我开始嫉妒你身边所有比我重要的东西,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很多次想要砸掉你的电脑,甚至想要把你们办公楼给烧掉……可是这改变不了任何事,你会再买一台电脑,你会再找一份工作,你会把我送进医院,你会恨我。” “我还开始恨你,我好想问你,为什么不能多喜欢我一点,为什么不肯为我多花一点时间?到底要赚到多少钱,你才会满足呢?如果我把曹启顺给我的钱全部给你,能不能买你多一点的时间?” 呼吸声突然断了。 多次的剪辑痕迹。 “哥哥,我很害怕。我不能允许自己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你身边。我早该走的,可是我舍不得你,所以我一直拖,一直拖……” “遇见你之后的每一秒,我都好幸福,我从来没有那么幸福过,谢谢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打扰了你的生活,对不起。” “谢谢你愿意满足我那么任性的愿望。” “我走了以后,你要注意身体。” “祝你永远幸福。” 尤真最终也还是没说出那两个字。他只是说。 “哥哥,再见。” 话没说全,但周觉因听懂了,再见的意思,是再也不见。
第32章 到底要赚多少钱,他才会满足? 这个问题,似乎永远没有标准答案。 五年前,周觉因刚毕业,目标是三年内存够一百万。 三年前,他的目标后头多加了一个零。 两年前,目标超额达成后,他买了房,曾经的小目标从此由现金化作固定资产陪伴在他身边。同时,也伴随着房贷。这个吸钱的黑洞,将他每月固定支出膨胀到了以前的近十倍,存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也足够他花了。 毕竟他也没什么时间花钱。 今年年初,他的目标变成了离职前还完房贷。 如果拿下曹泽斌的那笔生意,他今年就能完成目标,还完也许还有剩的。 曹泽斌一走,他姨妈也跟着一起走了,另外几个长期客户,也在曹泽斌的教唆下,联合向上头举报周觉因,说他贪污受贿,违反行业准则,说他表面上人模狗样的,私底下却是多位有夫之妇的姘头,一口咬定他是个卖鸡巴的脏鸭子。证据确凿,图片,视频,音频,要什么有什么,那势头就是要不分青红皂白,一棍子把他打死。 那段时间,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那几位男性下级,传他是鸭子的消息传得比谁都积极。 幸好周觉因早有准备,跨过上级,跨过公司,直接把那天的录音片段送到了市长女儿姜韶蓉手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曹启顺的势力比姜韶蓉大了许多数量级,但应付一个曹泽斌,还是很容易的。 他有幸获得了姜韶蓉秘书的回电,并收到秘书的邀请,面对面讨论后续事宜。 曹泽斌无法无天二十多年,自认为和姜韶蓉属于统一战线。如果他真把尤真强奸了,姜韶蓉没准还会帮他交保释金。他哪儿能想到,最后置他于死地的,居然是喝醉酒之后,骂姜韶蓉那一句真情实感的“母猪”。 不出三天,曹泽斌亲自登门道歉,在周觉因办公室前点头哈腰,要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计较。 这事儿惊动了整个办公楼,大到行政总裁,小到保洁阿姨,都知道“投资部的周总”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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