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耿秋阳言简意赅。 冯冬阳没再说话,独自出门,背影有种不合时宜的落寞。 投影仪在播放《泰坦尼克号》,耿秋阳看了一会儿,心想,为什么要把背德的东西拍得这么浪漫?背德就是背德,爱得越是疯狂,就越是痛苦,哪有浪漫可言。 过了一会儿,他转念又想,背德和背德不一样。Rose出轨并不是丑陋的背德,而是一种对禁锢的反叛,是进步的。因为进步,所以浪漫。反观自己和冯冬阳的背德,毫无进步可言,有的只是罪恶和病态。 耿秋阳叹出口气,关掉电影,起身朝卫生间走。他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现在可以琢磨下如何逃跑了。 铁链的长度,不仅足够进入卫生间,还能够走出卧室大概一米。 耿秋阳走出去,躺在地上,用脚去够茶几上的剪刀,发现够不到。他无奈地收回脚,环视四周,没看到其它能用的东西。他走回卧室,先翻衣柜,再翻床头柜,没有翻出任何具有攻击力的东西。 他颓丧地坐回床上,脚下却好像磕到了什么东西。他精神一振,探手到床下,摸出一个盒子。 他以为是工具箱,迫不及待地打开,然而出现在眼前的东西却让他的情绪瞬间跌入冰窖。 盒子里装着冯冬阳往返于北京和家乡的旧车票,和耿秋阳初中时写下的那本“记录哥哥的爱”。 这些东西和其他旧物一起,存放在兄弟俩的床下,耿秋阳过年回家时,翻出来看过一回。原来冯冬阳也做了同样的事,并且把这些回忆带到了重庆。 耿秋阳心里涌起一股恨,恨这些过往,恨过去的冯冬阳。他走去卫生间,把那本“记录哥哥的爱”,连带那一沓旧车票,一点一点撕碎,扔进马桶,冲了个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他孤独地回到床上,摆了摆手上的铁链,心想,实在不行就硬来,继续用自杀威胁冯冬阳。等冯冬阳回来,他就拿太阳穴往墙上撞,看看到底谁比谁狠。 他暗暗下了狠心,只等冯冬阳回来。可日落月升,房间里洒上些许凉意,冯冬阳还没出现。 点心早就被吃光了,耿秋阳肚子饿得咕咕叫,气得浑身发抖。他一边咒骂冯冬阳,一边蜷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 气愤之余,他也感到委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亲哥哥囚禁在房间里饿肚子,天理何在啊!他随即想到冯夏萍,心想,如果妈妈知道这件事,会先心疼自己挨饿,还是先关注囚禁的原因? 还没想出答案,他先流出一行泪,心想,其实自己根本不在乎血缘,乱伦又怎么样,同性又怎么样,相爱不就好了?归根到底,自己是太在乎父母了,不想做他们眼里大逆不道的事。 他转而又想,父母虽然偏心自己,对冯冬阳却并不差,冯冬阳怎么就丝毫不考虑父母呢?他到底怎么想的? 思绪越来越深,心情便随之下沉,一直沉到绝望中去。最终,耿秋阳捂着空空如也的胃,蜷着身体睡着了。 这一觉并不安稳,伴随着支离破碎的梦。大门传来巨响时,耿秋阳立刻惊醒。 冯冬阳带着一身酒气进来,踉跄走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他倒下的那一刻,耿秋阳脑袋里唰地空了,条件反射一般冲下床,朝冯冬阳奔过去,却在中途被铁链绊住,无法再向前。他烦躁地甩了下胳膊,问冯冬阳:“哥,你没事吧?” 冯冬阳没吭声。 “你答应我一声啊,你还好吧?” 冯冬阳还是不吭声。 耿秋阳冒火了,说:“你他妈有病啊,把自己喝成这样!” 冯冬阳动了动身体,朝耿秋阳的方向伸出手臂,却还是没说话。 耿秋阳清清嗓子,说:“老公,听得到我说话吗?老公?” 这回冯冬阳醒转过来,抬头望了他一眼,挣扎着起身,说:“你还没吃东西,我马上去做饭……” 对于只有“老公”叫得醒冯冬阳这件事,耿秋阳深感无奈,暗暗骂了声“操”。他突然感到疲惫,叹了口气,转身朝卧室走,低声说:“别做饭了,我去睡觉了。” 冯冬阳此时已经站起身,看到他的背影,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冲上来搂住了他,说:“宝宝,你别走……” 耿秋阳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正要发怒,脑海里却突然灵光一现,冲散了怒气,照亮混沌的思绪。他侧头看了眼神志不清的冯冬阳,心想,这不正是逃跑的好机会吗?
第37章 哥 【这一晚你不像冯冬阳,也不像老公,像我哥。】 逃跑这件事,能文取,当然好过武取。耿秋阳摸着环在腰间的手,暗暗打定主意,心里有了计划。 冯冬阳仍在背后哀求他不要走,说了一遍又一遍。他耐心听了一会儿,解释道:“我不走,我去睡觉,你和我一起吗?” “我不睡,我给你做饭。我最会做饭了,会做你爱吃的每一道菜,你别离开我。” 他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几乎有点撒娇意味。耿秋阳受不了这样的哀求,烦躁地说:“我已经说了我不走,你没听到吗?喝酒喝聋了?” “你别生气,我听到了。” “那就别念叨了,松开我,我们一起去睡觉,好不好。” “好。”冯冬阳点头,乖乖跟着耿秋阳回卧室,仿佛这一刻他才是弟弟,耿秋阳成了哥哥。 卧室里只开了台灯,影影绰绰,窗帘被风吹动,拂过拖在地上的铁链。 耿秋阳命令冯冬阳站好,给他脱掉外套。 “你小时候,都是哥哥给你脱衣服、穿衣服。”冯冬阳说。 耿秋阳一边摸索外套口袋,一边感叹:“喝了酒反倒开始自称哥哥了。” “我不让你叫哥哥,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做哥哥,是因为我不想提醒你,我是哥哥。” 耿秋阳的动作猛地一顿,心情往低处沉了沉。 “冯冬阳,你真不是东西。”他轻声说了句,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怪。 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将摸出来的手机偷偷放进睡衣口袋,继而走回冯冬阳面前,帮他脱衬衣。 昨晚做爱时,耿秋阳情绪太激烈,没留意冯冬阳的身体,这时仔细一看,觉得他比从前结实了许多。 这三年他都是怎么过的?耿秋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他好奇地观望面前的男人,纤细的手指滑过火热的胸膛,擦过一排排的腹肌,解开皮带扣。 褪下裤子之前,耿秋阳伸进裤子口袋摸索,掏出一串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引起了冯冬阳的注意。耿秋阳状似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问:“手铐的钥匙,也在这上面吗?” 冯冬阳点点头,拿过钥匙,放回裤子口袋,自己褪下裤子,扔出卧室,扔得远远的。 他还真是重视耿秋阳,醉成这样,在囚禁这件事上,也能做到一丝不苟。 耿秋阳看着遥不可及的裤子,想着里面的钥匙,差点就骂脏话,还好及时做了个深呼吸,稳住了情绪,轻声说:“扔那么远,怕我逃跑吗?” 冯冬阳揽住他的腰,抱着他倒在床上,说:“怕,特别怕。你逃出去,说不定又要去跳江。” 耿秋阳被他气笑了,“你既然心里有数,还这样逼我?” “是你先逼我的。”冯冬阳说。 耿秋阳知道他有一套自己的强盗逻辑,实在懒得理他,但鉴于需要拿到钥匙,最终还是调整了心态,耐心道:“我没有逼你,哥,是咱们心意不通,没有达成共识。” “你想达成什么共识?”冯冬阳直起身体,开始脱耿秋阳的衣服。 耿秋阳偷偷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从床边塞进床单。 “我觉得,我们已经拥有四年的回忆,也算不枉此生,继续走下去只会伤害父母、伤害我们自己,所以不如分开,各自安好。” 他话音刚落,冯冬阳的手突然开始颤抖,最后两颗扣子怎么也没解开。 “各自安好?你觉得你离了我可以安好?”冯冬阳声音也在发颤,“你昨天晚上差点被迷奸!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发了狠,两手用力一拽,最后两颗扣子被扯掉,睡衣散开来,光滑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我一想到,如果我昨天没赶到,你就会被……会被……”他说不下去了,两手死死掐着耿秋阳的腰,眼里像是着了火,火苗飘摇,灼烧爱人的每寸肌肤。 耿秋阳从没见过他的情绪如此外露,有些被吓到,小声说:“好了,我们不聊这个……” “贾行希应该庆幸他失败了,”冯冬阳自顾自地说,“不然我会把他杀了,用最残忍的方式。” “哥,别说了,”耿秋阳连忙抚摸冯冬阳的脸颊,“你吓到我了。” 冯冬阳这才收起情绪,抱歉地看着耿秋阳,吻了吻他的手,说:“好,哥哥不说了,你也听话一点,在哥哥身边乖乖待着,别理外面那些人。” 他侧身躺下,从背后拥住耿秋阳,脸埋在耿秋阳颈间,深深地吸气。 久违地,耿秋阳感受到了冯冬阳的脆弱。他本是惯于依赖的那一方,哥哥在他心里,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想打败强大的哥哥,也许只需要一个他。 耿秋阳心里又酸又涨,呢喃道:“哥,我们分开的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冯冬阳亲吻他的耳朵,低声说:“我来过很多次重庆。” “什么?”耿秋阳先是惊吓,后是愤怒,转身瞪向冯冬阳。 “我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没告诉你,”冯冬阳笑了笑,轻轻撩开耿秋阳额角的碎发,“我都是为工作来的,还被隔离过几回。我没想过找你,只去过一次你们单位,在门口远远望了个背影。” “为什么不找我?” 冯冬阳避开眼神,轻轻抚上耿秋阳的手背,接着摸向手腕上的铁环,低声说:“我当时还没下定决心。” 他语焉不详,耿秋阳却听懂了。 “直到昨晚我被贾行希欺负,你才下定决心把我锁起来,是吗?” “算不上,”冯冬阳摇摇头,“你跳江那一晚,我就差不多下了决心,贾行希只是最后又推了我一把。” 耿秋阳笑起来,嘴角一弯,挤出了眼眶里的几滴泪。 “看来我跳江,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轻声说。 冯冬阳靠过来,吻掉了他的眼泪,说:“小秋,永远别逼哥哥。” 耿秋阳笑了笑,埋进冯冬阳怀里,闷声说:“那就只有这样了?我们就一直……这么下去?” 冯冬阳没答话,抬起他的下巴,作势要吻。 耿秋阳推开他,说:“你嘴里酒味太重。” 冯冬阳翻身下床,看样子要去刷牙,耿秋阳拽住他,说:“不亲也能做。” 冯冬阳摇摇头,径自去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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