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直到毕业,耿秋阳再没逃出过冯冬阳的视野。准确地讲,是冯冬阳单方面实施了看管,耿秋阳压根没理他,在卧室里安之若素,似乎从未想过逃。 两人就这样过起与世隔绝的日子。白天,耿秋阳在书桌前写论文、看书,冯冬阳在身边陪他。晚上,两人一起睡觉,偶尔做爱。 耿秋阳在床上又变了个样儿,有种无所谓的感觉,朝床上一躺、腿一张,便不管了,爽的时候哼上两声,不爽的时候也不说话。 冯冬阳在床上也变了样儿,变得不那么绅士。往日,他永远把耿秋阳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如今,他更在意自己的感受。他总是很不安,一定要把耿秋阳死死揉进怀里。接吻之前,必须盯住耿秋阳的眼睛,直到耿秋阳肯与他对视,他才吻过去。抽插的时候一定要说情话,哄耿秋阳喊老公,不喊,就越操越猛,绝不手软。高潮时必须内射,射到最深处。射完一定要问“你爱不爱我”,听不到答案就不拔出去。 至于答案,耿秋阳起初不愿意说,后来破罐子破摔,开口就说:“我爱你,我最爱你了。”冯冬阳却不肯信,下一回接着问。耿秋阳便改口道:“不爱,从来没爱过。”冯冬阳也不信,全当没听见,下回接着问。如此反复几回,耿秋阳也疲了,不再理他,他要实在不肯出去,便任由他插在身体里,半夜要是滑出去,皆大欢喜,要是插硬了,也只好再做一回。 二人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形的对峙,冯冬阳越是热切,耿秋阳就越是冷淡。冷与热,如冰与火一般,除非一方认输,否则终将迎来别离。 耿秋阳决定考公时,冯夏萍高兴得做了一桌子好菜,和耿建国开了瓶小酒,录了视频发过来,遥祝耿秋阳马到成功。耿秋阳怕北京的岗位太难考,选了重庆,耿建国很支持,觉得重庆挺好,买房压力小。 一切都顺理成章,容不得冯冬阳表示质疑。他只好一边陪耿秋阳复习,一边思考自己去重庆能干些什么。 自从和苏倩倩散伙,他始终没去寻找新的事业,这下倒是有了动力,开始主动社交,联系在重庆发展的同学和校友,打探消息、寻觅机会。 他的进展还算顺利,和一个叫曾起匀的学长取得了联系,对方积攒了初步的人脉,计划买下一个文化公司,与政府合作项目,但还缺一些本金,正在寻觅合伙人。恰好冯冬阳干了几年外贸,别的没有,只有钱。两人一拍即合,沟通变得更加密切。 这期间,冯冬阳的电话变多了,外出也变多了。耿秋阳对此没什么反应,照旧每日复习刷题。他劲头很足,决心很强,仿佛考公并不是父母对他的劝诫,而是他自己的梦想。冯冬阳对此有些不安,又说不出所以然。 直到录取结果公布那天,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安。 那一天,耿秋阳拎着行李箱,淡淡地说:“我不想再和亲哥谈恋爱了,我想做正常人,咱们分手吧。” 他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旋,冯冬阳这才明白自己的不安是应当的,自己筹划去重庆的事业是值得庆幸的,自己没有把耿秋阳严加看管是失策的。 耿秋阳背着他,在重庆租好了房子,买好了去重庆的机票。他不仅有了痛苦,还学会了隐藏,更拥有了独自生活的勇气和决心。 他是真的长大了。 那一天,冯冬阳没有挽留爱人,也没有去机场追。比起上一次被抛弃,这一回,他淡定了许多。他不再追问原因,也不再追求理想的结局。他甚至不再纠结爱与痛苦。他如往常一般出门,买来铁链、皮环、锁,在冰冷的家中研究许久,做出了一套既实用、又舒适的囚禁工具。 作者有话说: 小秋视角的两次分手在第九章 。 下章回归主线。
第36章 半吊子 【你如果再敢叫我宝宝,我就叫你哥哥。】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铁链上,闪烁耀眼光泽。耿秋阳晃动铁链,看光点流转,心想,这罪恶的东西还挺华丽。 门外传来响动,是冯冬阳回来了。他正在打电话,刻意压低声音,大概以为耿秋阳还没醒。 耿秋阳凝神去听,听到他在谈论装修,对面的人应当是冯夏萍。 “你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心。”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挂断了电话。 他似乎拎着不少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窸窸窣窣地收拾了很久,接着又去洗手,最后才一步步地,走到卧室来。 耿秋阳盯着门口,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措手不及,僵在原地,脸上先是白,再是红,最后又白回去,不知正在经历什么激荡的心理历程。 耿秋阳觉得好笑,说:“真有意思,我没被吓到,反倒你被吓傻了。” 冯冬阳搓了搓脸,逐渐恢复镇定,说:“我以为你还在睡觉。” “因为你觉得我醒了以后,一定会大惊小怪撒泼打诨。”耿秋阳说。 冯冬阳毫无笑意地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耿秋阳抬起手,晃了下铁链,问:“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准备的?” 冯冬阳还是没说话。 耿秋阳笑了,说:“当年你说喜欢我,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就像现在这样,不说话。”他抬起手,端详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铁链,说:“准备很久了吧?冯冬阳。” 冯冬阳皱起眉,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道:“我只是……” “妈刚刚跟你说什么了?”耿秋阳突然打断。 冯冬阳话到嘴边被堵回去,十分恼火,抬手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顺着耿秋阳的话答道:“妈还在帮小姑装修房子,每天操不完的心,又怕我装房子的时候,踩她踩过的坑,刚刚跟我唠叨了一会儿。” “小姑的房子,妈为啥那么上心啊。” “当年爸要娶妈,全家人都反对,只有小姑支持,在中间帮了不少忙。” 一边说,冯冬阳一边走到床边,自顾自地揭起床单,示意耿秋阳抬抬屁股。耿秋阳没动,他便把人横抱起来,放在已经揭掉的那一边。 旧床单被团起来放在一旁,中间部位湿了一团,是昨晚的“战绩”。耿秋阳心里一梗,差点脾气爆发,堪堪忍住,只瞪了冯冬阳一眼。 冯冬阳十分淡定,一边铺新床单,一边问:“中午想吃什么?”他显然已经摸清了耿秋阳的路子,耿秋阳对手上的铁链不以为然,他就要比耿秋阳更加不以为然。 “想吃番茄丸子。”耿秋阳偷偷握紧拳头,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 冯冬阳点点头,径自离开,去厨房做饭了。 直到厨房传来油烟机的声音,耿秋阳才翻身站起,用力挥舞手上的铁链,拳头砸在枕头上,胸口一起一伏,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息怒气。 冯冬阳做了番茄丸子烩饭,端进卧室,坐到床边,用勺子一口一口喂。 耿秋阳不跟他客气,就着他的手吃了口饭,味蕾得到极大的享受,满足地叹出口气,说:“我有多长时间没吃你做的饭了?” “3年零7个月。” 这回答太迅速、太准确,显然早就算过。耿秋阳心里升起一股邪气,恨不得把碗里的饭泼冯冬阳脸上。 “你上午干嘛去了?”他转移了话题。 “出去买菜,”冯冬阳答,“顺便去你单位,和你们李主任谈了谈,帮你请了带薪假。” “请了多久。” “无限期,直到他给我一个答复。” “什么答复?” “你说呢?” “贾行希犯的事,你找我们李主任麻烦干什么?” “是他主动找我的。他不想得罪贾行希,目前站在贾行希那一边。” “你怎么撒谎不眨眼?李主任又不知道咱们的关系,怎么可能找你头上?” “贾行希之前和我在政府大楼打过照面,昨晚想起了我是谁,告诉了李主任,李主任知道是我带走了你,自然会来联系我。”冯冬阳吹凉勺子里的饭菜,送到耿秋阳嘴边,冷声说:“我从来不对你撒谎,麻烦你给我一点基本的信任。” “哦,是的,没错,你从来不对我撒谎,只是会背着我准备手铐和铁链。”耿秋阳翻了个白眼,转而问道:“我手机呢?” “暂时由我保管。”冯冬阳答。 耿秋阳冷笑一声,抬腿蹬了他一脚,抢过他手里的碗,自己吃起饭来。 冯冬阳坐在床边没动,盯着床头蜷成一团的铁链,默然不语。 空气就这样沉寂下来。耿秋阳囫囵吞咽饭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搞成这样,何必呢?两个人相互爱着,却做不到不顾一切,相互伤害,却没办法狠绝彻底。一对半吊子兄弟,一对半吊子爱人。 耿秋阳苦笑一声,觉得悬在头顶的命运十分恶劣,给了自己一个完整幸福的家,附赠一个心理变态的哥哥,给了自己一份坚定不移的爱情,附赠一段扭曲纠结的血缘关系。 干脆什么都不给,也许还活得痛快些。他看了看手上拷着的铁环,心想,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在琢磨怎么逃吗?”一旁的冯冬阳突然问道。 耿秋阳凝神看他,答道:“你还真猜错了,我琢磨了好多事,唯独没琢磨怎么逃。” “为什么?” “跳江都不管用,逃有用吗?” “你别逃,我不能没有你。” 耿秋阳差点被噎到,抚着胸口,说:“怎么,没有我你活不下去?” 冯冬阳想了想,说:“没有你,就没有人在乎我活还是死。” “这是你自己的心理问题,”耿秋阳认真道,“你有爸妈,有同事,有许多人依赖你,他们都在乎你,只是你不在乎他们。” 冯冬阳愣了下,思考片刻,叹出口气,说:“是的,世上那么多人,我却只在乎你一个。” 耿秋阳没想到自己的劝解反倒加深了对方的执念,一时心情复杂,默然不语。 “宝宝……”冯冬阳突然呢喃了一句,似乎在酝酿情话。 耿秋阳恨透了这个称呼,忍着心里的酸涩,冷声道:“你如果再敢叫我宝宝,我就叫你哥哥。” 冯冬阳悲伤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午后,冯冬阳接了几个工作电话,语气很烦躁,多次提到贾行希,似乎遇到了麻烦。他带着满身戾气去厨房,做了一壶百香果茶,拆了几盒点心,回到卧室时,他已经变回温柔模样。他打开投影仪,播放硬盘里存着的电影,把遥控器交给耿秋阳,又拿了一摞书,放在床头柜上。 他站在门口环视房间,确定这里舒适宜人,便说:“我出去办点事,你在家乖乖等我。” 耿秋阳嚼着点心,冲他翻个白眼,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了?很油腻,真的。” 冯冬阳没理他,嘱咐道:“铁链的长度我量过,够你去上卫生间。”
62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