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丢人的都见过了。 困蒙了的傻狗一只,看上去比现在这只容易感动的萨摩耶更傻。 闫贺安看着安浔发了会儿愣,好半天才慢慢把视线拉回大屏幕。 安浔不知道他刚刚就像是给了闫贺安一个变相的承诺。 ‘以后也不要跟别人一起看电影。’ 重点不在是否只跟安浔一起看,重点也不在是否每次看电影就会想到安浔。 重点在’以后’。 电影院的音响效果极佳,主人公的独白声回荡在影院里。 [那时候我以为喜欢一个人,是每天给她带早餐,每天接送她回家,每逢节假日会记得给她送礼物。] [我们分开的那天,互相都在想要放手让对方去到更好的未来。] [我以为那就是爱。]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想’以后’。] [以后要一起过所有的节日。以后要一起庆生。以后要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以后要一起跨过新年,以后伤心的时候都不要一个人度过。] [‘成全’不是爱。] [爱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试着留住你。] [我很想你。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爱要大声说出口。] [爱是坦诚。] 电影散场的时候,很多情侣都恋恋不舍,留在座位上听片尾的歌。 安浔想电影要值回票价,于是也坐在座位上安静把整首歌都听完,才起身离开。 两人随着一涌而出的人流进了电梯,准备回家。 “今晚也补习吧。” 在安浔打算跟闫贺安分道扬镳,去坐回自己家的公车的时候,闫贺安突然叫住了他。 “今晚也补习吧。”似乎是怕安浔没听清,闫贺安又重复了一遍。 他握着包带,定定地看着安浔:“我会付补课费的。”
第32章 闫贺安懊恼地抹了把脸, 觉得自己语言表达能力真的有问题。 张尧让他学阅读理解是有道理的。 他从小到大都很讨厌他爸妈说“给他花钱就等于对他好”,但他脱口而出刚刚那句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种思维模式。 艹, 明明他一直都对爸妈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 结果他现在说话怎么特么也是这种画风。 屠龙者可不能成为恶龙。 闫贺安不知所措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偷瞄安浔发现安浔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以后,又松了口气。 安浔看着他, 只是简单想了想,跟他妈打了个电话说了声, 就同意了。 闫贺安还是觉得有点儿不踏实, 不想刚才那句话让安浔觉得不舒服,认真强调:“我没别的意思。” 安浔笑了,他叹了口气, 忍住想拍拍闫贺安狗头的动作:“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安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闫贺安一瞬间感觉有种被人信任的踏实感。 安浔清楚闫贺安没有施舍的意思,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跟他在一块儿,只是恰好也可以接济他, 能让他过得更轻松。 闫贺安又高兴了, 他勾着安浔的肩膀, 两个人在夜晚的冷风里抄着口袋缩着脖子, 快步往公交站跑。 安浔的反应让闫贺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会被误解原来是这种滋味。 他由此确信, 哪怕受到了一点潜意识的影响, 他跟爸妈的行为模式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爸妈实际上并不关心他, 只是用给钱来当借口。 而他对安浔不一样。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 他跟他哥的生日只差了一个半月,他在前, 他哥在后。 每年爸妈都会不约而同的在四月格外忙碌,忙碌到完全不记得他的生日,又在一个半月后总能抽出时间来,给他哥买蛋糕,陪他一起吃饭。 一年两年这样,可以说是巧合。 十年都在重复同样的过程,允诺了来年会记得,又反复落空。 失望累积久了会觉得没意思。 他跟爸妈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伪装出来的真情实感没有温度。 真切的关心释放出来,是真的能切实地感受到的。 “冷不冷?”闫贺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把其中一只递给安浔,“一人戴一个,公交栏杆还挺冰的。” 如果直接把一副都给安浔,他肯定不要。 安浔接过去戴上了。 手套就是普通的毛线手套,很厚,暖烘烘的。 一小时后,俩人手边一人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旁学习。 闫贺安第一次觉得学习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安浔讲解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不急不缓。 既不催眠,也不无聊。 有的人爱看吃播,就是爱听那种吃东西时嘎嘣脆的声音,会产生幸福感。 闫贺安觉着安浔讲公式的声音,就有异曲同工之处。 “数学公式需要先死记硬背全背下来。”安浔点点课本,“今晚你能把圆和椭圆相关的公式都背熟就算完成任务。” “噢。”闫贺安把课本拉到自己跟前,很有仪式感的拿起记号笔,边念边用记号笔涂上颜色。 安浔在一边看着他这通操作,对他这种“看书必留下痕迹”的行为,不做评价。 说起来挺幽默的,安浔的课本干干净净,连笔记都没几行。 闫贺安看过的那几页蓝蓝绿绿红红黄黄的颜色纷飞,相当于每句话对他来说都是重点。 安浔真的想好奇问他一句,这样每行都划线标重点,跟没化有什么区别。 不过闫贺安有积极性是好事。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安浔没指望闫贺安能短短几天成绩突飞猛进,脱胎换骨。 每天能看到进步就行。 离高考还有两年,这两年如果能充实度过,完全来得及。 至于目标,人过一辈子本来就不是带着明确的任务来的。 谁不是从出生以来先接受灌输的知识,再去摸索着思考自己想走的路。 边走边看,顺其自然。 当他走到路口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自己究竟想往左拐,还是往右拐。 *** 闫贺安家里逐渐有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他喜欢记录,经常给安浔拍照,一开始安浔还觉得防不胜防,后来就习惯了直接忽略。 闫贺安把拍好的照片洗出来,贴在相片墙上。 不知不觉的,那面墙上渐渐越来越多有关安浔的照片。 照片墙上也第一次有了闫贺安本人的影子。 他教安浔怎么用相机,安浔偶尔会给他拍一张。 抱着吉他唱歌的闫贺安,好奇摸索着电子琴的安浔,切菜指挥闫贺安炒菜的安浔,画画的闫贺安。 闫贺安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安浔学着学着睡着了,被闫贺安偷偷在脸上画画的熟睡的可爱安浔。 搬到临城来的那天,闫贺安看着空荡荡的单人公寓,料想自己未来两年的高中生活,大概会无聊的一个人窝在公寓里吃外卖,就这么乏善可陈的浪费青春。 事实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公寓里随处可见安浔存在的痕迹,两个牙杯牙刷,两个喝水杯,睡衣晾挂在阳台上,毛怪萨利旁边并排躺着大眼仔麦克。 在安浔的指导下,基本的炒菜闫贺安都学会了,总结起来其实特别简单,就是先热油煸炒葱姜蒜,先放肉后放菜,再加酱油就好。 现在回头去看,闫贺安也觉着煮泡面都能糊锅怪离谱的。 开学后转眼过了快三个周。 跟安浔在一块每天能做一万件事,几乎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教室里充斥着快要放假的愉快气息,韩宇南转过头来问闫贺安和安浔:“是周几放来着?” “周天放,周三上课。”安浔顺口给他回答了。 “喔噢。”韩宇南敲敲闫贺安的桌子,总觉得他兴致不高,“闫哥,你中秋回不回家?” “不回。”闫贺安摆手。 安浔偏头看了看他。 “不回也正常,离那么老远不够折腾的,也就三天。”韩宇南觉着也合理。“真羡慕你,不用应付公事。” 闫贺安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这个年纪一般也都没很黏父母,韩宇南一想到全家大聚餐就头大,到时候势必会被拿去跟姨妈舅舅姑妈的孩子各种比较,还会问他成绩什么的,韩宇南每次都想逃跑。 周六补课,补完放学回家的时候,安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星期二中秋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闫贺安一愣,指了指自己,笑了,“没,我能有什么安排。” 安浔点点头,迟疑了两秒:“你想不想来我家一起吃晚饭。” “……”闫贺安怔怔看着安浔,他有点儿慢半拍的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确认安浔在说什么。 在闫贺安回答之前,安浔匆匆补充了一句:“就我和我妈。” 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持续了没多久,闫贺安眼睛明亮,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的电线杆子上,动了动嘴唇:“去。当然去。” 接下来的两天,闫贺安总是冷不丁就想起来:中秋节要去安浔家里吃晚饭。 想到这件事后,他就会突然升起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然后他就戴上耳机开始在楼下跑步,跑个半小时,闫贺安才能冷静下来。 这个过程跟抽风一样一直反复,导致闫贺安连续两天步数过两万,比忙着送外卖的安浔还多。 安浔看见步数排名的时候,随口问闫贺安白天干嘛去了,闫贺安莫名心虚地尴尬摸摸后脑勺,嘴硬敷衍:“呃,我精力旺盛,闲不下来,不行?” 安浔:“?” 行吧。 中秋节这天,闫贺安一大早看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给他爸妈他哥各发了一条[中秋快乐]。 到了下午,这仨人才陆陆续续给他回复。 跟复制黏贴一样,他们彼此之间都没话说。 闫贺安发[中秋快乐],对方给他回一句[中秋快乐。],区别是回复的时候多了个句号。 看着还没不熟的同事或是同学之间送祝福温馨,好歹同学还会发个可爱点的表情包,不像没一个多余字眼的文字消息,怎么看都没多少人情味。 他妹闫思宁跟他反倒是最有话可聊的一个,不过她年纪太小没手机,想聊两句还得通过他妈,还是算了。 等下次回家的时候,给闫思宁多带点儿好吃的。 按理说闫贺安应该有点儿失落的,但是他新奇地发现自己很平静。 他看着聊天界面,很平淡地扫了两眼,就直接退出去了。 他开始琢磨晚上第一次去安浔家,应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比较合适。 不知道安浔妈妈是什么性格,好不好相处。 肯定人挺好的,闫贺安想,不然安浔也不会请他去,否则岂不是会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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