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贺安抹了把脸,正色:“哎呀,这样吧。为了弥补你受伤的心灵,你不是说要收拾一中那帮小崽子吗?我随时都可以出战,你定时间。” “……真的?!”韩宇南特别好哄,眼睛瞬间就亮的跟激光灯似的,把刚刚的“恩怨”抛到了脑后。 得到闫贺安肯定的回答后,韩宇南兴奋地恨不能在空气中打一套组合拳,他立马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发消息。 闫贺安把书包往肩头一甩,探头问他:“嘛呢,联系队友?” “联系对手。”韩宇南手指头快速纷飞,嘴上不忘纠正,“篮球队的哥们儿等这天太久了,哪怕是世界末日都会抽出时间干他们的,所以只需要跟一中那帮狗崽子约好时间地点就行。” 闫贺安摸下巴:“不在学校打吗?” “在学校限制太多,正式比赛一学期就一回,没批的条子他们穿外校校服进不来,放学超过半小时在学校打球保安就来赶人了。”韩宇南埋头给一中的人发消息,嘴上解释三连,这时候语言组织能力倒是挺清晰。 闫贺安点头:“懂了,成。你随便订吧,我哪儿都行,回头定好告诉我一声。先走了啊!” 韩宇南抽空抬头,咧嘴做出一个特中二的手势:“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篮球——” “……” 闫贺安看他的眼神跟看傻逼一样。 韩宇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滚吧,快滚。” 俩人贫嘴的功夫,安浔也整理好书包站起身,跟余宙打了个招呼往外走。 任清华给他发了个消息,早溜了。放学回家这种事儿,等不了一点儿。 闫贺安吊儿郎当走在前头,抓着书包带打了个呵欠,迈着腿就要往校门的方向走,被安浔一把抓住了书包往回带。 闫贺安被拽得一步步往后倒退,他仰头莫名其妙地问安浔:“干嘛?” 安浔一脸“我就知道你忘了”的冷静脸,提醒他:“大尧说让放学后打扫体育仓库。” “……啊。” 安浔松手,晃晃悠悠往前走。闫贺安跟在他后头,快跑两步跟上他,提了提他的书包提手:“既然你记得,背什么包啊?先扔教室里呗。” “我之前没打扫过体育仓库,但应该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安浔言简意赅,“范年早上来得早,晚上倒不会回去很晚,你锁门范年可不放心。” 闫贺安:“?我风评没这么差好吧,你少来。” 安浔也不反驳,点点头:“行,那你把包放回去吧,看范年会不会把教室门锁了再回家。” 闫贺安轻哼哼了两声,倒是没往回走。 他对二中尚且不是很熟,安浔倒是熟门熟路的,跟在他后头挺省心。 两人先找老师拿了仓库的钥匙,说清楚是班主任张尧让他们来的之后,就跟着老师去取了清洁工具。 值班的老师给他们简单说了下需要重点清洁的地方,就放他们走了。 实际是否真按老师说的做,其实老师也没那么关心,就是走个流程,显得认真负责一点儿。 拎着拖把扫帚水桶这些到了仓库门口,安浔摸出钥匙开门。 二中这个仓库设计不太好,没窗户,压根不透光。 安浔摸索了一下灯的开关,灯亮的一瞬间闫贺安就看见了空气中缓缓飘动的浮尘。 “我去。”闫贺安皱眉,手在鼻尖用力扇了两下,“这多少年没打扫过了,灰尘能把我肺给淹了。” “嗯,那你少说点话。”安浔适应能力良好,打量了一圈仓库大致的布局和大小,就撸起袖子准备开工。 闫贺安生无可恋地望着满满当当的架子,手颤颤巍巍地一指:“我靠这么多器械,全他妈陈年老土,这怎么擦?” “用手擦。”安浔只当他在说废话,过滤得很彻底。 同桌不接茬,闫贺安叹了口气,认命地弯腰拎起水桶,湿了湿抹布,开始从架子上拿器械挨个擦。 安浔把篮球框子拖过来,用干净抹布用力擦脏兮兮的篮球。 这些篮球大概从采购回来起,就没再擦过,脏的看不出标志是什么。 闫贺安话痨,忍受不了安静的气氛,边干活边聊天:“韩宇南想让你参加篮球队,你不参加的原因我是大概知道了,那你篮球水平怎么样?” 安浔专心致志擦篮球,闻言头也不抬:“还行吧。” “还行是行还是不行?”闫贺安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表示无言,认为这跟没回答没有区别。 “看来是不行。”闫贺安做出判断,“以前我妈偶尔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考稀烂的时候,就是回答’还行’。” 安浔手上的动作一停,抬头看着他:“行,不行,有什么所谓?” “当然有所谓啊。”闫贺安放下器械,手痒痒地做了个空气投篮。“你要是够厉害的话,就可以跟我并肩作战了。” 安浔想说跟你并肩作战有什么好处吗,就看到闫贺安撇撇嘴,遗憾地摇头:“还是算了,好学生一般都是弱鸡。韩宇南只看着你身高够了,也没跟你打过,病急乱投医了。” 弱鸡?病急乱投医? 安浔仔仔细细擦干净手上的篮球,掂了掂。 他抬头:“我是不怎么厉害。” 闫贺安看着他,露出果然的眼神,出言安慰:“没事儿,你……” 安浔打断他,偏头笑了一下:“应该比你强点儿。” 闫贺安:“?” 他一愣,眯起眼咧嘴笑起来。 嘿,口气挺大啊。 “那约一局呗。”闫贺安也不生气,反倒挺跃跃欲试的,“什么时候?你可别光是嘴上逞能,很容易露馅的。”
第22章 安浔青春期那点儿争强好胜的心思只冒出来几秒, 就恢复了理智。 他淡定地从篮筐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篮球,继续专心致志地擦:“比可以,但是没空。” 闫贺安撇撇嘴, 俯身把安浔擦好排队放置的干净篮球拿起来, 顶在食指上转了几圈:“我听懂了,你不敢跟我打, 怕输。” “……随你怎么想。”安浔维持冷静,刚才一时冲动略带挑衅的反驳, 仿佛不是他本人, 此刻浑身散发着老僧入定一样的佛系。 体育仓库在操场尽头,起初还能听到放学的人在操场徘徊打闹的嘈杂声,回过神意识到的时候, 渐渐安静的光剩下两个人擦拭器械窸窸窣窣的声音。 把手头的哑铃放回储物架上,一滴汗顺着淌进了闫贺安的眼睛里,他被酸得“嘶”了一声,想用手揉, 结果闭着一只眼瞥见手指头黢黑,又下不去手。 “喂安浔, 你有纸儿吗?”闫贺安使劲眨了两下眼, 还是被汗辣的要命, 不是很得劲。 被问到的安浔抬头, 看了他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低头下意识看看自己的手, 也怪黑乎乎的, 弯腰捡起书包翻了翻, 遗憾地摇头:“本来我妈给我塞了一包, 用完了。” 三言两语的功夫,闫贺安只好用手背胡乱抹了两下。 他无语摆手:“算了。” 仓库里没地儿坐, 用来做仰卧起坐的垫子摞在一起不好拿,闫贺安左右晃晃脖子,咔咔踢了两下酸痛的腿,目光转了一圈还是拿了个篮球当椅子,半蹲半坐地把长腿一伸,开始耍赖。 “我累了,我还饿,回家呗。又没人检查,意思意思得了,你这么认真未来早晚把自己累死。” 安浔不置可否,手上的动作不停:“你累了就歇会,快弄完了。” 他擦完一个半瘪略有些没气了的排球,随手把排球往放干净排球的框里一扔,看了看被抽干了精神的闫贺安,从书包里扒拉了两下,扔给他最后剩的一块糖。 闫贺安反应神经挺快的,条件反射接住,低头一看,是块话梅糖。 “你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多糖啊?” 烧烤店是薄荷糖,现在又是话梅糖。 这会给闫贺安一种错觉,有安浔在的地方就会有糖。 像个小学生。 安浔:“我妈喜欢,她时不时会往我书包里塞。” 从小学一直塞到现在,明明六岁的小安浔也没多么爱吃糖。 只不过文静雅蹲下来用期待的眼神问他开不开心的时候,安浔总是会肯定地点头,把真实的想法咽回去。 吃糖本身不会让安浔开心,但文静雅开心就好。 人总是会分享喜欢的东西给身边的人,这是一种不应该被打击的好习惯。 安浔擦排球的动作停了停,问了闫贺安一句:“你不喜欢吃糖吗?” 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响起,闫贺安把话梅糖往嘴里一扔,半眯着眼品了品味道,酸酸甜甜的。 话梅糖,酸大于甜。 闫贺安没立刻回答,安浔正想着算了以后还是自己吃,就看到闫贺安咬着话梅糖含糊哼哼:“还行。” 安浔瞥他:“‘还行’是’行’还是’不行’?” 闫贺安用他刚说过的话回应他:“行,不行,有什么所谓?” 安浔随口道:“你不喜欢我还给你干嘛?” 闫贺安起身拍拍粘上灰的裤腿:“给呗,我又不拒收。” 安浔歪头看了闫贺安两秒,对闫贺安这种别扭的小学生言行不予评价,不再搭理他继续擦排球。 嘴上说着要走人的闫贺安没走。 两个人勤勤恳恳在体育仓库打扫了快一个小时。 闫贺安本来不是这么听话的学生,他更擅长的是阳奉阴违,但是安浔“正直诚实”到了让闫贺安吐血直呼神经病的程度,于是他们饿着肚子打扫到了天黑。 还钥匙的时候,值班的老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背对着他们边看电影边吃泡面。 值班老师戴着耳机,安浔走到他背后叫他的时候,他肉眼可见吓了一跳,差点把筷子扔出去。 “……咳,这才结束啊?”值班老师显然已经把他俩打扫这事儿给忘了,看见人才想起来。 “嗯。”安浔点头,把钥匙递给他。 值班老师接过去,打量了一下灰头土脸的两人,眼神挺意外的:“打扫的挺认真啊,好孩子。我会跟张尧老师说的,快回家吧。” 安浔坦然接受,道谢后就干脆地走人。 倒是闫贺安,这辈子头一次被老师夸“好孩子”,跟吃了两片安眠药一样晕乎,忍不住用惊奇的眼神盯着值班老师看了好几眼,三步一回头,把值班老师看得莫名其妙直摸脸,以为自己脸上沾了泡面汤。 安浔轻轻在闫贺安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拽着他快步出了办公室。 闫贺安抱着书包跟在安浔后头,匪夷所思地碎碎念:“我靠,’好’和’孩子’这俩字头一回跟我联系在一起,噫呃……”他浮夸地打了个哆嗦,手在胳膊上搓了搓,“真让人头皮发麻。” 校园里清空了,除了他们两个,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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