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浔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闫贺安知道他装睡,没忍住压低了声音又问:“开学了你还外送吗。” 安浔依然不搭理他。 闫贺安觉着没趣,叫不醒装睡的人。 他拍拍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摸出手机走了,还安浔一个清净。 男生都跑马路对面的篮球场打球去了,女生挽着胳膊沿着小操场遛弯儿,悠闲自在。 闫贺安靠在老槐树上玩儿手机,久违地登上消消乐的账号。 他已经玩到上千关了,排名一直都是第一。 等会儿。他定睛一看,几天没玩儿变成第二了。 等他看清排在他前边那个id,他愣了愣,不由得心虚地默默退出,拉到黑名单那里把某人拖出来。 完犊子,这事儿办得不地道。 前阵子他整个人一团糟,心烦意乱的,嫌路知太啰里吧嗦,图个清净给他扔进去了。这几天事儿多,刚想起来还没把他放出来。 闫贺安知道自己理亏,抱歉地给路知主动播了个电话。 刚响了一声,那边把他给挂了。 他又播,对面又秒挂。 闫贺安:“……” 草,这么记仇。 过了两分钟,路知打回来了。 刚接通,闫贺安不由得把话筒离远了点儿。 “闫贺安我草你大爷!!”路知理智都被愤怒烧没了,上来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夹枪带棒的:“失踪人口还知道跟我联系呢?我都怕你想不开干出什么事儿来,连续好几天梦见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铁哥们儿等我去领人呢。我他妈为了你一个好觉都没睡过,提心吊胆的,你给我拉黑名单,你个畜生!” 趁着路知呼哧呼哧喘气,闫贺安心平气和地附和:“对对对,我是畜生,你消消气。” 电话那头噎了一下:“……王八羔子少来这套。” 闫贺安不痛不痒的:“哦,那我闭嘴。您继续。” “还有,”路知隔着话筒气得跳脚,“闫贺安你他妈什么毛病,我正上课呢,跑鸟不拉屎的临城了还不忘跟老班陷害我呢?” 闫贺安:“……” 忘了这茬了,怪不得他挂两次电话呢。 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偷溜出来的。 闫贺安一贯勇于承认错误:“我错了大哥。你先给我记着,等我什么时候回首都,请你吃一个月大餐。” 路知知道他什么情况,骂完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他语气正常起来,跟闫贺安抱怨:“你自己跑了倒轻松,把我扔这破学校。你还不知道吧,姓项的那孙子出院了。” 闫贺安嘴角的笑意消失,眉宇间多了一丝阴沉。 他不吭声,路知也知道他在听,继续道:“任乔办了退学手续,不念了。那孙子知道你转学了以后整天没事找事儿,逮谁咬谁,全班都躲着这傻逼走。” 闫贺安眼皮微敛,面无表情地拨弄着打火机。 路知又念叨半天,听不见回应,确认了一下:“喂,你听着呢吗?” “嗯。”闫贺安淡淡道,“我在听。” 他顿了一下多问了句:“他没找你麻烦吧?” “没,他知道咱俩关系铁,怕再把你惹毛了,不敢动我。”路知特惆怅:“唉,我看他那逼脸就烦。要不我也去投奔你吧,受不了这碍眼的狗东西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气,咱俩还继续做同桌,多快乐啊。” 闫贺安心情稍好了点儿,笑:“成,你来,我罩着你。但是同桌就算了。”他眼前闪过安浔的脸,压下去的嘴角重新翘起来,“我有新同桌了。” “……我怎么听出点见色忘义那味儿呢。”路知敏锐地嗅到一丝微妙,兴奋地嚷嚷起来,“靠,亏我还担心你到那边儿适应不了,你这是有情况啊。” “你脑子里就那点儿破事儿。”闫贺安无语,给他怼回去了,“停止你的想象,不是那意思。” 怕路知不信,他补 充:“我同桌男的。” “……男的?”路知震惊,“我草,你拒绝无数辣妹的理由原来是这?” 闫贺安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 他懒得跟路知掰扯这些没营养的:“你出来时间不短了吧,再不回去老班快出来逮你了。” “哎呀嘛,聊起来忘了,那我得先挂了。”路知急急火火的,“我尿遁出来的,现在回去还能用我顺便上了个大的狡辩一下。” 闫贺安:“拜拜,晚上再说。” 路知二话不说挂了。 * 午休时间,安浔难得没做题。 月初得计划下开支。 他脑子里在算这个月还贷还差多少钱,如果光周末兼职外送的话不一定够,不够的话得提前抓紧想办法。 安浔在演草纸上写了一长串看似没逻辑的数字。 先算需要支出多少。 [16584 1799 105 60 ……] 16584是房贷。贷的时候是按夫妻双方的共同收入来卡的额度上限,后来变成文静雅一个人还,自然还不上。就算加上公积金,把工资全填进去都不够,更何况还得留点吃饭生活。 文静雅只能以贷还贷,每个月艰难来回倒。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文静雅也不会同意安浔十六岁就打工。 1799是房租。 105是按上个月估算的水电费,每个月差的不大。 60是他一个月的在校午餐费,三块一个面包,每学期都一样。 再加上买菜,电话费,零碎的开支加各平台的网贷和银行房贷合起来,每个月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安浔脑子好使,记性好,脑子里就像有一张Excel表格,将各种开销和要还的账记得清清楚楚。 草稿纸上列出来的,只有一串令人不明所以的数字。 闫贺安搁旁边看了好半天,愣是不知道他在干嘛。 他不理解好学生打发时间的方式:“干嘛呢,做数独?” 安浔笔尖顿了一瞬,继续写:“你猜。” 闫贺安猜不出来,迅速宣告放弃。 他还有别的事儿要干,对数字毫无兴趣。 闫贺安刚加上韩宇南的微信,韩宇南把他拉进了班级群。 他翻了一圈群成员,不是每个人备注都改了自己的名字。 他没看出来哪个最有可能是安浔,一看群成员加上他是52个,他心想不会吧。 闫贺安瞥了眼正认真写写划划的安浔,给韩宇南发了条文字消息,问他安浔是哪个。 韩宇南抬头看他一眼,又看看安浔,搞不懂闫贺安为什么面对面非得打字——再说他直接问安浔不更快吗。 吐槽归吐槽,韩宇南还是回了。 [二中篮球王:他没加群。] 闫贺安真心服了:[为什么?] [二中篮球王:哦,他嫌消息太多,加过,退了。] 闫贺安:“…… ” 不愧是安浔一贯的果断风格。 闫贺安瘫倒在椅子上,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用胳膊肘轻轻捣了安浔两下:“朋友,加个微信呗。”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闫贺安依然被安浔的拒绝搞得头疼。 安浔头也不抬:“有什么话直接在学校说。” 闫贺安据理力争:“我周末不能找你唠唠吗?” 安浔毫无波澜:“没空。” 闫贺安:“……” 妈的,聊不下去。 这简直是个铁壁啊。 闫贺安生无可恋地靠着椅背,他仰头,望向天花板。 想起点儿什么,他瞄向前排的正找范年问问题的任清华:“任清华你加了没?” 安浔计算的速度不减:“关你屁事。” “……”闫贺安哼了一声,“那就是加了。凭啥她能加我不行?” 安浔终于从草稿纸中抬头。 “任清华我认识五年了。”他平静地睨着闫贺安陈述事实,“你愿等五年,我也加你。” 闫贺安:“………” 五年?开玩笑。 你闫哥我就不信了。 最多一个月,你绝对求着加我的微信!
第10章 安浔不关心闫贺安在想什么。 他算完这个月的开支,笔尖在桌面上慢慢地敲了两下。 思考了一会儿,安浔从桌洞里摸出手机,顺着对话框往下拉,点开头像是烤串的那条聊天记录。 安浔组织了下语言,发了条消息过去。 [Anx:唐姐,你那儿还招人吗。工作日,晚班。] 他攥着手机等回复。 工作日中午吃串儿的人不多,唐嘉怡回得挺快。 [鎏金烧烤:招啊,晚班一直给你留着呢] [鎏金烧烤:还是以前那工资,日结,OK吗] 安浔抿唇,飞快打字。 [Anx:嗯,没问题。谢谢唐姐] [鎏金烧烤:说啥谢啊,属你上班儿认真可靠哈哈。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Anx:越快越好,看您。] [鎏金烧烤:那感情好,明儿就来吧,八点别迟到[礼花]] [Anx:好,明天见。] 安浔其实心里清楚,唐嘉怡说给他留着晚班不过是场面话。晚班工作量大,要熬到两点,工资开得也不够高,一直都招不着人。偶尔招到一个,干不了两天就跑了。 但唐嘉怡答应得爽快,还是让安浔松了口气。 目前比起唐嘉怡,是他更需要多一份兼职。 最重要的是,唐嘉怡那儿工资是日结,不容易出问题。 联系完烧烤店,安浔轮流点开找工作的三个app。 他广撒网,每个都注册并上传了简历,看到有合适的临时招人就投。 昨晚他投了五个找家教的,小学生初中生都有,虽然还没人跟他联系,但安浔有信心。 他投简历时附了一份他从初一到现在的在校成绩单,年级排名一直在前三,中考市排名前五十。 成绩就是他的黄金敲门砖,比任何师范名校的履历都管用。 暂时没有回音,安浔也不着急。 * 值日表是全班随机打乱的,早就排好了,就贴在黑板旁边,一目了然。 安浔第一周都要留下来值日,昨天赶上大扫除算是去掉了一天,今天还是得留下来干。 扫帚拖把什么的就在教室后头放着,安浔起身拿扫帚,闫贺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嘛?今天不是你值日。” 安浔没回头,从后往前扫:“我知道。” “这位大哥翘了报道,被大尧罚一个周值日,你不知道啊?”任清华背着书包溜过来,坐在余宙课桌上翻了个白眼,无奈叹气,“也对,安浔怎么会主动说起这事儿。” 她猛不丁一说话,吓了正低头跟人发消息的韩宇南一跳,看见任清华小小一只踮起脚尖坐在余宙课桌上晃悠腿,韩宇南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眼神乱飘。 翘报道?闫贺安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他说那天怎么安浔有空给他送外卖呢,敢情是直接把学校给翘了,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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