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闫贺安伸懒腰之前,安浔就收回了视线,没有问闫贺安为什么画这个。 闫贺安把课本合上,跟韩宇南勾肩搭背地上走廊放风去了。 安浔心里难得产生点儿疑问。 他其实挺想问闫贺安,他既然不爱学习,又有这天赋,做艺术生明显更适合他。 但闫贺安家里的问题他也大概有点数,不会去问他为什么选理科。 不管闫贺安有没有选择正确的路,都是他自己的事。 不管他会不会耽误自己的前途,走上错误的道路…… 也跟安浔没有关系。
第13章 “菜上齐了,慢用。” 任清华咬着筷子,看着眼前这一大桌子菜,属实是有点惊呆。 如果不是闫贺安带她过来,她都不知道二中附近还有这么个吃饭的地方。 她傻眼地看看闫贺安,又看看韩宇南,最后瞄了眼两眼放光的秦莫莫,真诚发问:“才四个人,有必要点这么多吗?” 无功不受禄,任清华严重怀疑闫贺安这顿是什么鸿门宴。 坐她身边的秦莫莫不像任清华想的这么多,她熟练地戴上手套,快乐地投入进了剥小龙虾的大工程里。 “没事儿,怕你们不够。剩下的打包带走,不浪费。”闫贺安摆摆手。 任清华还是有点儿警惕,她对闫贺安突然要请客这件事,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搞清楚闫贺安图什么,她这顿饭显然是吃不踏实。 她个子小小,脸圆乎乎的,眼睛一琢磨事儿就滴溜溜转。 韩宇南看出来任清华的疑惑,桌子下面用膝盖轻轻撞了闫贺安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有事儿说事儿,别给人架这猜。 闫贺安清了清嗓子,顿了一下。 他请任清华跟她同桌一块儿吃饭这一出,纯粹是一时兴起。 今天中午放学,他看安浔照样稳如泰山在座位上不动,就知道他百分百又等所有人走了以后,就吃一个面包凑合过去。 看他瘦的跟个骨头架子一样,闫贺安这腿莫名迈不出去。 他站起来,低头看着安浔,问他中午要不要一块儿出去吃饭。 安浔拒绝是意料之中。 闫贺安不强求,他笑容淡了点儿,目光扫到任清华,干脆地朝她走了过去。 他一手敲了敲任清华的课桌,笑容满面地说,听说我哥们韩宇南欠了你点儿人情,我请你吃好吃的,谢谢你之前帮忙。 秦莫莫本来中午就跟任清华是饭搭子,她又吃货,就问了一嘴能不能一起去。 闫贺安答应的特别痛快:行啊,都来。 他之所以头脑一热,一是因为看出韩宇南对任清华有意思,二是他想从任清华这里,了解点儿安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明明是这么想的,闫贺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一抽短路,脱口而出:“我想要安浔的微信。” 任清华一脸茫然:“……?” 闫贺安眼神放空,微微张口:“……” 草,他到底说什么呢? 迎上任清华满是问号的视线,闫贺安摆出若无其事的淡定样子,干脆把这个问题坐实了:“嗯,你有安浔微信,推给我成吗。” 吃货秦莫莫正大快朵颐,两耳不闻窗外事。 韩宇南那口面条下意识咬断,溅起来的面汤糊了他一脸。他匆匆抽了张纸擦,先看了眼任清华,确认对方没看见他出糗的那一幕,才转而瞄向闫贺安。 他为什么这么想要安浔的微信?安浔的微信加不加都无所谓啊。 韩宇南眼睛发直。 该不会是找借口加任清华吧?! 任清华对这个答案确实挺意外,她茫然点头:“我是有啊,可你直接让他加你不就完了……”任清华说到这,又停住,了然。 “唔,我懂了,安浔不加你是吧?” 闫贺安面无表情:“他让我等五年。” 任清华同情地看着他:“哎,我懂。” 行吧,不是难事儿。她麻溜地掏出手机,跟闫贺安加了个微信。 不过把安浔推给他之前,她说的很清楚:“不保证安浔会愿意加你哈,被拒了别找我。” 闫贺安很干脆一人,他低头点开微信名片:“知道,放心。” 一旁的韩宇南急的灌了好几口冰可乐,梗着脖子脸红到脖子根,小声问任清华要不一块儿也跟他加个好友吧。 闫贺安对周遭的事儿已然不关心。 安浔的微信拿到了就行。 至于前一天许下的“一个月内他求着加我”的豪言壮志,那不重要,反正他就是想想,没第二个人知道,不丢人。 安浔头像是一张蓝色底片。名字是他的名字缩写:Anx。 闫贺安头像是一张自拍,黑白的,看不太出来是他本人。 一手拽着衣领拉到眼睛下方,挑起一边眉毛,朝镜头比了一个嚣张的摇滚手势。 特别中二,十年后大概会羞耻的无地自容,现在认为自己帅的前无古人。 微信名贯彻了闫贺安的不要脸画风:地球球草。 他给安浔发送好友申请,输入框那里想了半天,最后简单粗暴地填了一个[闫贺安]。 发出去的那一刻,闫贺安居然有点儿诡异的紧张。 这一顿饭,他隔几分钟就不动声色地瞄一眼手机。 微信界面安安静静,始终没有红色的“+1”提示。 最后快吃完,闫贺安心情不是很美妙地站起身,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面上无事发生,实则飞快掏出手机定睛看去。 ……结果是网购平台提醒他东西送到了。 闫贺安:无语就在一瞬间。 接下来半天的时间,对闫贺安来说怪煎熬的。 他回教室的时候,安浔正趴桌子上睡觉。 闫贺安心情好了点儿,瞄到安浔的手机倒扣着放在桌洞里,觉得他应该是没看到。 安浔一觉睡到下午上课,闫贺安都没找着机会跟他说一句话。 上课的时候,闫贺安一贯不打扰同桌学习,按捺着写张小纸条问他的冲动,忍着无聊的课程抓心挠肺。 这一下午他余光留意着,结果安浔压根没有拿出手机来看。 直到放学,安浔值日完走人,闫贺安也没能确定,他到底是没看见,还是没通过好友申请。 眼看着安浔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外,闫贺安无语地抓了一把头发,叫车回家。 以前他总嫌在家待着烦,父母本来就不怎么回家,他又不爱跟他哥长时间身处同一个空间,每次放学都跟路知他们几个在外头打篮球,或者打游戏唱k,总之不会直接回家。 到了临城这边,闫贺安人生地不熟,没有归属感,每天放学都直接打车回租的公寓。 网约车司机来的挺快,闫贺安习惯性坐在后排。 不同司机性格不一样,有的是话痨,一聊天停不下来,有的沉默寡言。 今天这个司机就是个寡言的,愣是一个字也不说。除了刚上车的时候问了个手机尾号,就再没出过任何动静。 不听收音机或放歌,也不听相声,就尬着。 闫贺安受不了这安静的氛围,给路知打电话。 结果路知那边儿乱糟糟的,说话也听不太清,正跟朋友在外头玩儿呢。闫贺安扯着嗓子说了几句,就累了,草草挂了电话。 他看着窗户外头黑漆漆的天空,和往后走的路灯,突然就有点低落。 闫贺安很少独处。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挺孤单的。 他有很多家人,父母,哥哥,妹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没失去过任何亲人,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人能联系。 除了一个路知,他打开通讯录,找不到一个能拨出去的电话。 闫贺安想,什么时候能有一个人,光打开通讯录、看到个名字就让他觉得踏实安心。 哪怕不接电话,也能确信对方绝不是故意不接,不会患得患失。 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有吧。 他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漫不经心地看着窗户外头,目光略过某个地方突然一顿。 反应了一瞬,他猛地扭头,伸手狂拍前排座椅后背:“师傅,麻烦靠个边儿,我要下车。” 司机也不问为什么,就照他说的找个边儿停了。 这一整条街都是小饭馆,马路边上停满了车。 闫贺安下车后往回走了一段,烧烤味儿满街飘荡。 他脚步放慢,停下来。 鎏金烧烤。他眯起眼辨认这四个字,简陋的霓虹灯牌上,那个“鎏”字下边儿的“金”不亮了,第二个“金”字也只剩下个“人”,远看店名就是“流人烧烤”。 红底金字,怪喜庆的。 室内一览无余,面积不大,一打眼屋里总共八张桌子。室外也有几桌人,但初秋晚上还是有点儿凉的,在外头的人不多。 玻璃门窗看得出不常擦。安浔正在里面忙,从围裙口袋里拿出起子开啤酒,动作干脆利落。 闫贺安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失笑。 他可真是什么都干啊。 送外卖还不够,上了一天课,还在烧烤店打工? 别人一天24小时,安浔当自己是超人吗。 闫贺安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惆怅没了,挺好笑的。 像安浔这么忙,肯定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他或许也该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不过他们之间,或许真有点儿缘分。 临城再小,好歹也是一座城市,人口百万往上是有的。 送外卖能碰上就够巧了,打车回家也能碰见,多少带点儿合该碰上的命。
第14章 闫贺安推门进去,风铃作响。 店内装潢挺简单的。一进门的小柜台后头贴着一个倒过来的福字,看着有些年头了,招财猫托着一颗玻璃球,上下摇着爪子。 两边儿挂着的画特别有年代感,左手边是万马奔腾,右手边是花开富贵,正当中供着一座小的关公像。 座位满了,这个点儿正是最上人的时候,闫贺安视线扫了一圈,角落里那桌一个光头大哥正准备起身,往柜台这边走。 闫贺安干脆靠在柜台这儿等位置。 光头大哥肉眼可见的醉醺醺,脖子通红,到柜台没见着人,问闫贺安:“结账的呢?” “后头端菜去了,”闫贺安自来熟地一指后厨的帘子,跟自己家开的一样,“马上回来。” 这态度太笃定,光头大哥点点头,胳膊肘往柜台上一搭,也不回座位了,就在这等。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闫贺安跟光头大哥已经聊上了。 安浔在后厨打包完外卖,端着托盘急匆匆出来时,就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同桌闫贺安,正跟八号桌的客人聊得火热,勾肩搭背的活像忘年交。 他愣了愣,先把烤串和凉菜挨个上了,拎着托盘往柜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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