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不走?”阎一宁故意激他,“再不走真来不及了,我和比赛哪个重要,你应该分得清吧?”着重咬字“比赛”,试图敲醒傻熊,但徐擎似万分挣扎,问道:“我走了,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会折磨你吗?” “能对我怎么样?就是囚禁我罢了,哪儿都去不了。”阎一宁无所谓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再顺着他们了,我想早点拆了石膏去练舞了。” 环在腰上的手臂倏地收紧,徐擎低声在他耳边道:“等上岸,我扛着你撞开人群就跑,你把头埋下,不要抬起。” 原来还没死心呢,阎一宁竟有一丝欣喜,随后尽力抑制住自己的窃笑,点点头:“唔,好。” 快艇靠岸了,这座码头是西湖中最热闹的,不少排队等游船的旅客都翘首以盼,几个黑衣人野蛮地挤进来,惹得一片骂声,虽然解释不是插队的,但仍引起不少骚动。何平率先跳下船,抬下巴示意黑衣人来押解少爷和他的奴仆。 徐擎把阎一宁扛在肩上,一手握刀,冲着黑衣人们:“都闪开!” “有人拿刀——”不知谁大叫一声,现场瞬间乱哄哄起来。 黑衣人们被人群挤散了,徐擎趁机撞开游客,阎一宁头冲下在他肩上哇哇叫:“你拿我屁股去顶开别人——啊!混蛋——啊!痛——啊!”原来是找了张肉盾,聪明如熊也。 冲出重围,徐擎终于跑到了湖滨银泰的广场上,但是他拿刀扛人的样子过于瘆人,已经吓跑了不少行人。巡逻队的警员也发现情况,呼呼地朝这边跑来,徐擎陷入夹击。突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路边,车门哗地拉开,徐擎下意识要跑,没想到身后袭来一股强劲的推力,直把他和阎一宁往车里拉。 怎么也逃不出,姐姐的世界。 砰!车门拉上,两人东倒西歪地贴在座椅上,一块液晶屏从车顶翻下,屏幕中出现一张冷艳的脸:“阎一宁,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条忠诚的小狗?” “呸!”阎一宁努力扭动身体坐起来,“什么狗?!他不是狗!” 徐擎听他为自己申辩,莫名感动,随后又听他道:“他是头熊,西伯利亚大狗熊!你懂个屁,真眼瞎!”
第43章 (四十三) 趁其不备,阎一宁一脚把人踹下了直升机,兔子急了能咬人,人急了能咬门。他支着一条好腿,两手扒拉着机门,可劲儿想把它拉上,何平还处在理不清头绪的状态,他以为阎一宁想逃跑,故两手死死扣住其肩头,防其脱身,但事实背道而驰,阎一宁急切地想把门关起,这门其实是自动的,靠外力很难掰得动,何平来不及解释,被踹下直升机的大猩猩又爬回了舱内,急速旋转的螺旋桨盖住一切杂音,没人敢在轰鸣中浪费叫喊,阎一宁看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忽然默不作声地坐回了原位。 徐擎两手沾了机油,也不敢到处乱碰,钻到后排坐下了。何平冷冷剐他一眼,对着驾驶员道:“起飞!”遂直升机在漫天烟尘中离开了大厦顶楼,朝着浩瀚无际的苍穹飞去。 约一小时的航程,舱内寂静无声,阎一宁几度昏睡过去,何平想将自己的肩膀借给他靠,悄悄凑过去,唰,一只抹满机油的手掌横亘在他脸旁,阻挠他的大计。何平回头狠瞪,徐擎亦是眉间不悦地回敬他,雷霆火光,噼里啪啦在阎一宁周身炸开,但此人酣睡无虞。 再醒来,是被一阵强风刮醒的,阎一宁睁眼,看见何平率先从身边掠过,跳下直升机,并朝他张开手臂:“少爷,我接着您!”阎一宁扒住机门朝外探望了下,随后又想故技重施,何平见他憋红脸要关门,讪笑道,“少爷,门是自动的,您别白费力气。” 这一路,从车上到车下,从楼底上楼顶,阎一宁无不在伺机逃跑,何平看了眼后座露出个大脑袋的徐擎,灵机一动:“少爷,您要是肯乖乖下来,我就叫人把这小子送回杭州,如何?” 此话一出,阎一宁安静了,他回头看了眼庞然如山的黑熊,竟垂眸深思起来,徐擎有一瞬的惶然,随后揪起阎一宁的手腕,毅然道:“我不走。” 阎一宁讶然抬眸:“你真不走?”随即瞥一眼舱外,“这座岛与世隔绝,来了就别想单独离开,你不走我也没办法带你出去。” 徐擎略一沉吟:“我走了,留下你和他?” “少爷,您考虑好了吗?”何平在外大叫道,“直升机再不走就没油了。”别墅顶楼的停机坪常年来使用频率过低,堆满了海鸟的粪便,这一扇,腥臭扑鼻,何平已经在考虑采取些必要的非法手段掳下他家少爷,岂料下一秒,他看见徐擎先从舱内钻出来,跳下,转身又把阎一宁横抱下来,螺旋桨带起的风把两人的衣角扯得猎猎作响,好似神雕侠侣闪亮登场。 何平眸色一暗:“你不走?” 阎一宁朝他一指,一划:“你走。” 何平不可置信,忙辩解:“少爷,我怎么能走?我必须留下来照顾您呀!”随后愤怒一指,“他必须走!这穷小子怎么能跟在您身边服侍您?他懂什么?他能把您伺候舒服吗?” 舒服?这个富有歧义的词汇突然在阎一宁脑中炸开,浮现出一串不怎么舒服的回忆,他拎起眼梢觑了觑徐擎,随后又对何平道:“他伺候得确实不怎么样——”抱着他的人手倏地一抖,阎一宁继续道,“但我已经习惯使唤他了,你回去跟我姐说,有本事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永远别来烦我。” “呜……”含着恨意,何平恋恋不舍地登上直升机,螺旋桨扇得他泪眼婆娑,野兽抱着贝儿公主转身朝钟楼大门阔步走去,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海浪击打着灰黑的岩石,海鸥发出尖啸声,魔王竟不费吹灰之力掠夺了鲜嫩多汁的肉体,不甘的骑士在舱内大叫着:“飞回去!我要跟他决斗——” 驾驶员为难地回头看他:“何哥,真快没油了。”遂轻松打消骑士的执念。 虎背熊腰的魔王在塔楼的旋转楼梯上走了近十分钟,最后眼晕得不行,背靠石壁顿歇了会儿,微喘着问道:“怎么还没走到底?这楼梯是通向……地狱大门的吗?”阎一宁勒着他脖子道:“想这么容易死?我不准。快走,晚了小心这塔里闹鬼。” 徐擎一抖擞:“什么?!” 阎一宁道:“这座宅邸是建国前就有了的,民国某个大买办的私宅,后来我爷爷买下用来度假,但海上太潮湿,爷爷因为风湿再没来过……”讲了一堆,徐擎还没听到重点:“这跟闹鬼有什么关系?” 阎一宁剜他一眼:“别打断我。爷爷有十年没来过,后来我妈想换个地方清净,就想到这处,也是坐的直升机,走的塔楼,但是她发现楼梯上悬着一根粗麻绳,一路走下去才发现塔底吊着一具死人白骨,真白骨,一点多余的肉丝都不带。” 徐擎脚一软,差点把阎一宁抛出去,后者气得直拧他胳膊,但腱子肉太硬,指甲差点别飞。“你这胆子就比鸡眼大一点!怕什么?那是我家的一位家仆,不知怎么躲在宅里没跟着走,后来怕是撑不住就自尽了。”阎一宁对这条人命没过多唏嘘,“我妈差人厚葬了他,只是后来听我妈说,夜半塔楼里总是有哭声,人靠近又没了。放心,天亮着不会有事,欸——?你跑、跑什么么么么么——”颠得他话都颤了。 徐擎三步一跨,五步一跃,逃命似的钻出塔门,来到空无一物的别墅大厅内,这里空得像旷野,呼口气都有绵延不断的回声,四五米高的落地窗外是灰蓝白交织的海面,露天的阳台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徐擎无知地问道:“下雪了吗?” 阎一宁挣脱下地,戳了戳他的脸颊:“那是鸟粪。” 分明只能勉强站立,但阎一宁竟大着胆子脱离徐擎的依靠,左脚迈出,右腿朝后一抬,以鲲鹏展翅的姿态稳稳地立于大厅中央,双臂舒展,引颈高望,似一只栖于天地间的鸥鹭,洁白高贵。 徐擎下意识想去扶他,却被他喝令:“别碰我。”他微微咬牙,坚持,“一分钟都站不住,那基本功算是废了。”说罢,他抖了抖,徐擎唯恐他倾倒,以母鸡护崽的姿势圈揽在一旁。半分钟后,阎一宁面色明显发青,徐擎问他:“等你脚养好,不行吗?” 阎一宁没理他,站足一分钟后,蓦地瘫软下来,水似的倒进徐擎怀里,被接个正着,徐擎捧住汗津津的他,心又猛跳,更不敢与他对视。阎一宁断续道:“这里就我和你,我想干吗就干吗,没人再来阻挠我练舞。” 徐擎嗫嚅着,顾左右言其他:“嗯……不过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是不是也会像那个人一样,饿死在这里?” 阎一宁嗤笑一声:“白痴。”随后,他指挥着徐擎逡巡了整座别墅,原来只有大厅是空空荡荡,其余房间物品一应俱全,且整洁如新,一看便知常有人打扫,厨房下还有一个大型地窖,储物丰盛,想饿死?怕是没这个机会。 逛完整座别墅,天约黄昏,硕红的日悬在海平线上端,浓烈的霞光如潮汐上涨般涌进空旷的大厅,阎一宁和徐擎站在大理石砖上,好似被刺热的光辉吞没,金色镀上皮肤,阎一宁亮得发光,徐擎……唔,像个十八铜人。 “好热。”阎一宁被余霞蒸出一身汗来,下意识解开胸前两颗扣,解完,他突然想到什么,眼底浮起一丝促狭,又说道,“啧,没想到岛上还这么热,真是,热死了,受不了。”剩下的扣子全被他利索地解完了。 徐擎一回头,就看见他袒胸露乳,忙双手乱挥:“你扣上!等会儿感冒怎么办?你扣上……”说着,脸成铜褐色了,鼻孔也是一张一缩地翕阖着,斗牛见不得红布似的。 实验成功,阎一宁若无其事地又把扣子扣上,征服另一个雄性的感觉竟令他如此愉悦,相比对柔弱的异性发号施令,显然凌驾一个强悍的同性,快感更甚。 见他把衣扣归位的徐擎,明显地舒了口气,也心知自己愈发不正常,悻悻道:“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做这种有点……那什么的事了,我之前就说过,我不太能把控我自己,你不想再被我那样的话,就别挑战我的底线好吗?” 呃……阎一宁一怔,原来,他知道自己在逗他。 “挑战你的底线?你自作多情什么,我只是有点热,嗯,热。”阎一宁嘴硬,“你当我这么想被一个男人压么?我又不是——基佬!” 徐擎义正言辞道:“我也不是基佬。” “你还不是?”阎一宁嘁地一声,“少狡辩吧你。” 徐擎撑坐在地砖上,望着汹涌的海面,自我催眠般道:“我不会做基佬的,我是家里的老大,早晚要讨老婆的,我不可能喜欢男人。” “什么啊……”阎一宁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谁管你讨不讨老婆,你这么穷,哪个女人瞎眼肯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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