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浴缸那次惩罚的恶吻,也不像醉酒那日仓促的擦蹭,这是一个真正的情人间的吻,柔软的、温暖的,甜美而激情的。 迟寄咬着,舐着,轻巧地打开对方的口腔,缠着对方的舌头。 他的吻技实在太好,好到令人愤怒。 游判一把抓住他脑后头发,将人从自己身上扯开,盯着对方缠绵的目光和水色的红唇不为所动,冷声质问:“你亲过多少人?你口中的喜欢又有多少分量?” 迟寄似是不解地看着他:“游判?” 游判放开手,退后几步,面容比初见时还要冷冽:“你不需要回答,因为我不在乎。” 他看了眼削到一半的苹果:“你自己吃了吧。” 把迟寄丢在厨房离开后,游判收到了杜茫发来的信息。 “怎么样儿子,最近你和迟老师有没有更亲近些呀?” 游判摸着嘴唇恍惚一阵,发过去一条:“就葬礼那点来往就能亲近了?” “别装傻了。”杜茫连发两条,“我知道他现在住你隔壁。” 游判无言片刻,只好打字,“说吧,你想干嘛?” 杜茫:“这周末我想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你帮我解决。” “没空。”游判发送过去就没再看手机。 似乎母子有感一般,杜茫也没再回复。 结果几分钟后,他又补充了一段话,“迟寄很挑食,培根、西兰花、松露、西红柿都不爱吃,饭桌上不要出现这些。” 杜茫秒回:“好嘞儿子,妈妈爱你!” 根本就是一直守在手机边。 游判见怪不怪,对着手机失笑片刻,随后,他拨通李船的电话。 “老大?” “迟寄在警局留下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发给我。”
第10章 为难之处 周末,游判如约来到迟寄门前。 迟寄穿着一身柔软的家居服,正要去看时间:“我晚了吗?” “没有,还早,不着急。”游判驾轻就熟地坐上沙发。 迟寄看到他穿得随意,便道:“不用穿西服?” “不用。”游判的目光跟着他在屋内蹭动,“不是很正式的晚宴,你穿休闲一点就可以了。” 迟寄闻言,折进房间里,片刻,他换好衣服出来。 他穿着一件浅咖色的羊羔毛外套,拉链一直拉到立领的领口,下巴就刚好搁在上面,时不时蹭到毛茸茸的领边。游判眼神一亮,不自觉地站起身。 “我们现在出发吗?” “可以。”游判说,“站我身边来。” 迟寄依言照做,一直到了别墅,下车时,他也乖巧地跟在游判身侧。今日大雪,游判撑着伞,伞外絮雪缠绵,迟寄的脸被雪光一照,就更洁白动人。 游判多看了他几眼,手中的伞开始往他那边偏移。 杜茫亲自开门迎客,她笑盈盈地和迟寄握手,请人进屋,接伞时笑着嗔了游判一句:“你看看你,打着伞都能把肩膀淋湿。” 游判无所谓地拍掉右肩上残留的雪花,跟上迟寄的脚步,后随着对方停在客厅的小型展柜前面。 迟寄看着陈列在里面的一顶王冠,精美的曲线交织成圆弧,周围没有多余的钻石点缀,只在中间嵌了一颗罕见的紫粉钻。 珠宝设计大都将奢华贯彻到底,但这顶王冠却采用了极简之道,却将紫粉钻的光彩尽情展现,把人的目光牢牢吸在它的身上,感受着它与生俱来的清透和优雅。 “用极简的手法展露钻石天然之美,看似设计师在为艺术让步,其实处处含着巧思。如果隆重的设计搭配隆重的宝石,美则美矣,却有炫技之嫌,更有喧宾夺主的风险。能用这种手法展示钻石本身,说明设计师是真的懂宝石。” 杜茫眼睛骤亮,提着旗袍挤开迟寄身旁的游判:“迟老师,你喜欢啊?” 迟寄笑道:“喜欢。” 杜茫得意地冲着儿子一笑。这顶王冠正是出自她的设计,杜茫不单单是混在名媛圈子的社交蝴蝶,更是一位盛名在外的珠宝设计师,这王冠正是她的成名作,杜茫女士始终引以为豪,便在家里为它专门打了一个展柜。 来来往往跟风夸耀的人很多,但一眼看出她设计深意的人只有迟寄一个,虽然她是长辈,但内心对这个年轻的书法家更加敬佩了。同样的,在她初见到迟寄的书法作品时,也深受震颤。与漫长练习煎熬出来的技巧不同,那是一种来自魂魄深处的灵气,非天赋不可得。 杜茫虽未主动认领作品,但迟寄心中明白:“这是伯母的设计吧?” 杜茫摆摆手:“别那么见外,叫我杜阿姨就行了。” 有些人会介意称呼把自己喊老,但杜女士风采依旧,根本不在乎这点称谓,和她那群风姿绰约的姐妹一样,对晚辈的要求都是——随便喊。 迟寄便也道:“那您也不用客气地喊我老师,叫我名字就行了。” 两人相视一笑,艺术家的惺惺相惜。 游判被忽略多时,只得咳嗽一声。 “哎呀。”杜茫款步带领,“快,我们去餐厅吧。” 脱下外套落座,迟寄惊讶地发现,一桌子佳肴准确避开了他不爱吃的食物,不难猜中原因,他很感激地看着游判。 游判附耳过来,似真似假地说:“我要别的东西回报。” 迟寄连忙撇开脸。 游判新奇地看着他泛红的脸颊,这人竟然还有害羞的时候。 碟碗轻轻碰撞,杜茫拿出一身社交本领,混迹交际场的行家不会白请任何一餐饭,她今天势必要和迟寄打好关系的,确保自己以后开口求字时不会被拒绝。 “听说你搬到游判的隔壁了呀,真的是好巧,怎么样,新家住得还习惯吗?” 围绕迟寄的首要新闻其实是慎泽死亡案,圈子里对此更是好奇感爆棚,稍微有点探究欲的都不会放过当面询问本尊的机会。但杜茫深知社交之道,她想和迟寄铺垫长期的来往关系,就一定不会提令对方不适的话。 果然,迟寄很轻松地和她交流起来:“还不错,很安静。” 杜茫道:“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用客气,叫游判帮你,他一身力气贼大,都没处使。” 游判无语:“哪里没处使了?我工作很忙。” 迟寄笑道:“他帮了我很多。” “是吗?”杜茫惊讶地看了一眼她的儿子,好像初次认识一般,“没想到我儿子还有助人为乐的一面啊?” 迟寄问:“他是警察,难道平时不爱帮人吗?” 杜茫掩唇笑了一会儿,“他可不是为了伸张正义才去当警察的。” 迟寄很感兴趣,停下筷子等着杜茫的话。 杜茫抿了一口茶水,道:“其实游判不是他的本名,最开始我和他爸给他取名叫游观。他是游家独苗,从小被家里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学校安排最好的,家教请的顶级的。结果这小子一身毛病,读书的时候打架斗殴什么都做,就是不肯好好学习,最后他爸气疯了,直接把他踹警校里去,就改了单字判。” 迟寄意犹未尽:“哦......是想要他长大后当警察去审判犯人。” “不是。”杜茫憋着笑,“是觉得他总有一天会被判个刑。” 杜茫利用他儿子的糗事和迟寄很快熟络起来,两人越聊越投缘,不知不觉到了深夜。雪势仍未减,在夜色中兜成雪白的巨网,地上积雪成被。这种天气开车不安全,杜茫提议让两人歇在别墅。 游判将迟寄送到客房,带他熟悉房间。 “衣橱里有新睡衣,新内裤在抽屉里,左边是男士内裤。” 迟寄记下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游判竟然还没走。 “你不回房间吗?” 游判只说:“今晚吃得还行吗?” 迟寄说:“很开心。我没想到阿姨这么平易近人。” 游判笑说:“因为她有求于你。” “求我?”迟寄走过来,坐在了游判身边,“是什么?” 游判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香味,“你的书法千金难求,她想要跟那群姐妹炫耀来着。” “原来是这样。”迟寄说,“我可以随时替她写字。” “那她今晚这顿饭可请得太值了。” 迟寄笑起来,眉眼极尽温柔。 游判心神一动,有一种想要用手勾住这段温柔的欲望,恰在这时,迟寄打了个哈欠。 他只好收敛思绪,问:“困了?” “恩......”迟寄黏糊糊地吐出一个字,眼睛没有精神地半阖。 “那到床上去吧。” “恩。”迟寄慢吞吞地爬上床,摁了摁床垫,然后侧身躺进被子里。他做这些事情自然而大方,完全没有因为屋里还有个人而扭捏。 游判起初还坚持坐在沙发上,可没过一会儿,他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一般,转而跟到了床边。 “陌生的床睡得习惯吗?” 迟寄侧躺着,抱着被子吸了一口,笑道:“味道很好闻,我喜欢。” 不知是不是聊天的缘故,他脸上的困倦这时减退了些,眼睛露出一些亮澄澄的光,看着游判说:“我没想到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好有意思。” 游判闻言蹲下身,和他持平视线:“别笑我了,那都是小时候的糗事,你小时候没有糗事吗?” 迟寄老实地说:“我没有改过名字啊。” “不是单指这个。”游判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其实迟寄经常会错误理解话里的某些意思,答非所问,或许艺术家在生活方面都显得迟钝些。傻乎乎的样子倒有点可爱,“我是说,你小时候也会闹一些笑话。” “是吗?”迟寄认真想了想,“我记不得了。” 游判问:“你爸妈都没有在你耳边反复念叨吗?” 迟寄忽然失落地敛下眼皮:“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游判表情一顿,“那你怎么长大的?” 迟寄说:“爸妈的朋友领养了我,我在他们家里长大。” 游判沉默了。 这人看着美丽无害,像是从没吃过苦的样子,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身世。寄人篱下的滋味大都不好受,他不由怜惜地问:“你的养父母对你好吗?” 迟寄缩了下身体,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我和古静渊一起生活。” “古静渊是谁?” “养父母的亲生儿子,我的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为什么你会和他生活?” “古静渊要求的。” 迟寄在回答问题时,总是习惯浮于表面,以致旁人越追问,疑惑反而越大。 来来往往的对答反将事情变得更复杂了,游判想要了解清楚,只得不断细化问题:“古静渊为什么要那样要求?” 这时,迟寄没再回答。 他看了游判一会儿,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游判的手指抓到嘴边,含笑地亲了一下。
47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