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有点奇怪。 家里面还贴着过年时贴的春联,灯笼也没有拆,倒是有几分喜庆在。 可家具除了有些被岁月洗礼的痕迹在,其他都没什么磨损,就好像只有人打扫没人住一样。 正当纪舒想看得更确切些,家门被打开了。 “你真来了?” “臭小子,连妈也不喊一声。” 孔程井抿着唇瓣没有吭声,眼看着纪舒离他越来越近,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挣扎了许久,开口道:“没,这不是太激动忘了吗。” “好吧,勉强相信你一次。” 纪舒走到了孔程井身边,想要摸下他的头却发现自己够不到了。 她感慨道:“几个月没见好像又长高了啊,男孩子就是长得快哈。” 孔程井低着头,与纪舒齐平,语气颇为无奈地说:“再过几年就不长了,现在长也只是几毫米,看不出来的。” 纪舒没说话,如愿以偿了摸了把孔程井的头发。 不禁高兴地眯着眼,向孔程井吐槽道:“你是不知道啊,你哥从来不让我碰他头发,说什么外婆跟他说只有媳妇才可以碰。啧,这辈子恐怕没人能碰着他头发咯。” 孔程井双眸突变幽邃,黑色的瞳仁里有丝凄凉,他没有说话,任由纪舒摸他的头发。 “妈,可以吃饭了。” 两人纷纷被这声音吸引,转头看向端着菜出来的纪靳。 纪靳还没来得及解开身上的围裙,显得有些烟火气息,看见孔程井时没什么情绪。 纪舒嗯了声,扭头对孔程井说:“那咱们就先吃饭,妈妈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肯定会很喜欢。” 孔程井的思绪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与他哥的争吵中,并没有仔细听纪舒说了什么。 他轻轻地应了声,随她一起走到饭桌前坐下。 纪靳炒的菜并不对,都算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但每道菜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纪靳不太能吃辣,所以也炒了些清淡的。 “哇!还有我最爱吃的红烧鲫鱼!谢谢宝贝儿子!” 纪舒特别喜欢吃鱼,尤其是红烧和糖醋一类较重口味的。 与她本人的性格倒是如出一辙。 纪靳笑了笑,叫她喜欢就多吃些。 他的厨艺不错,堪称米其林水平,就连佘时那么挑剔的人吃了后都拍手叫绝。 孔程井全程都吃得心不在焉,纪舒看不下去,忍不住用公筷夹了块剔干净的鱼肉放进孔程井碗内。 孔程井看见后皱着眉:“我不吃鱼肉。” 纪舒还以为是嫌麻烦,解释道:“没鱼刺,都给你剔干净了。” 孔程井还是蹙着眉,有些不耐道:“不是鱼刺不鱼刺的问题,是我压根就不喜欢吃鱼。”或者说,害怕吃鱼。 纪舒不再坚持,倾身又用公筷把鱼肉夹到自己碗里。 气氛越发沉默,好像要将人压死。 纪靳始终没有说话,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是无用功,严重的话还会火上浇油。 纪舒小心翼翼地问道:“ 爷爷奶奶还没回来么?” 这话是对孔程井说的,纪舒也根本不在意李梅和孔东什么时候回家,只是想缓解下气氛而已。 孔程井语气有些随意,没了平时阳光的气息,“不知道。” 纪舒想接也接不了话,只好闷声哦下。 饭桌再次陷入寂静,连时钟转动时发出的“嘀嗒”声都格外清晰。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吃鱼么?” 两人停止咀嚼的动作,一脸懵的看着孔程井,郁闷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孔程井没打算等他们的回复,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你们走后我跟爷爷奶奶他们一起住,他们不会照顾人,或者说压根就不想照顾我这个小屁孩。” “有一次她炖了鱼,给我夹了很大一块,是不是觉得她很好?可里面几乎都是鱼刺,我那时候才几岁,连十岁也没有,不知道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 “我当时还以为他们终于喜欢我点了,一高兴夹起直接往嘴巴里塞,结果可想而知,当天就被送去医院了,差点就被卡死。” 孔程井说罢,扯着嘴唇笑了笑,更像是自嘲。 原本好看的瑞凤眼此时黯淡无光,像是被折翼的凤凰。 纪舒中途眼泪一直在掉,最后也只是毫无意识地一直跟孔程井说着对不起。 纪靳不好开口,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够好,他也知道李梅和孔东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他拆开一包抽纸,递给纪舒,任由她哭着。 哭出来还会好受些,总比憋着要舒服吧。 纪舒这次并没有很快就走,反倒是稀奇地推了这几天的所有工作陪着孔程井他们哥俩。
第67章 清明节 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清明节。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每次清明节必然会下着绵绵细雨,并不像夏日那样热烈地哗然而下,也不像冬日那般刺骨。 清明节各地统一放假,部分学校会组织踏青活动。 佘家一直有清明扫墓的传统,所以这次学校踏青活动佘时并没有参加,而是跟着父母到乡下扫墓。 “老人家就是喜欢乡下环境,当初硬是不肯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不过你还别说,这乡下空气就是清新多了。” 佘母坐在副驾驶座上,穿了件黑色大衣,里面由灰色毛衣打底。 祭祖一般不允许穿颜色太过亮眼的,基本都是以灰黑白为主。 佘时也不例外,穿了件灰黑色的冲锋衣。 城北这时候的天气还带着点凉意,,但也不至于冷得人发抖。 佘家离乡下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这乡下像是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河流,就连佘时看了都有点向往。 佘时的爷爷全名佘元岑,是当时有名的书画家,现在很少露面提笔,比较喜欢收藏些书画艺术品、养养鱼种种花之类的。 可以说生活十分惬意,无聊时就面朝池塘躺在躺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鱼儿在荷叶荷花中嬉戏。 这时候才刚刚四月份,等开花要到七八月份。 但环境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佘时小时候生活在乡下时,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佘元岑钓鱼写生练字之类的。 可惜佘时写了那么久也没写出什么好字,但画还是多多少少学到了点,毕竟天赋在这了哪里会差? 只是可惜了池塘里的鱼了。 刚开始佘元岑还不会养鱼,怕养死了糟蹋生命,只买了寥寥无几的几只,本来想着用心饲养的,结果还没养几天全被佘时烤了吃。 现在光是想想,佘时就忍不住笑出声。 哎,哪里像现在还要苦逼学习。 佘时越想越感慨,承受不住心里那股晕车的难受,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还好佘时容易犯困,闭着闭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 “佘时,,到你爷爷家了,赶紧起来拎东西。” 佘时蹙着眉,艰难地睁开双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慢腾腾地下了车。 嗯,乡下的空气就是好啊。 佘时伸了个懒腰,了,瞬间精神了许多,从后备箱拎了几箱保健品就奔向前方不远处的住宅。 佘元岑一共盖了三层,其中还有一层是小阁楼,里面堆满了书画工具。 旁边还有几落木屋,不管房间多少,佘元岑每天都会打扫一遍,所以每间屋子都是焕然一新。 小路上断断续续种了几十棵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爷爷,瞧瞧是谁来了!” 佘时踮着脚,了,小心翼翼地绕过种在小路旁的植物走到佘元岑躺椅后方,嗖地亮出礼物后笑着说。 躺椅还在一摇一晃地摆动着,这声音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到躺椅主人的情绪。 “嘿,你这臭小子!要不是你妈提前跟我打招呼说你们今天回来,不然老头子我今天不得要被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吓个半死。” 佘元岑手中拿着扇子,动作极其缓慢地扇着,已白的胡子随风飘荡。 他并没有回头看向佘时,而是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佘元岑今年已是古稀之年,满头白发显得他格外和善。 但历经岁月的洗礼并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他对艺术的热爱如同昨日般,经久不衰。 “佘时!你又惹你爷爷生气是吧?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佘母踩着黑色高跟鞋缘故,导致跑的并不是很快,但那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刺人鼓膜。 佘时心里默默暗道不好,拔腿就躲到佘元岑身边,卖乖道:“爷爷,您大人有大量,我知道您心里还是最疼我了。” 佘时躲在佘元岑膝下,佘母想打也打不了,无奈只能恨恨地瞪着佘时。 佘元岑确实疼他这个宝贝孙子,再加上独生子,几代人都特别溺爱佘时。 还好,大白菜并没有长歪。 佘元岑受不了佘时这副乖巧样,但又被逗得欢,笑着说了句好了好了。 这爷孙俩比起血缘关系,更像是一对朋友。 佘时喊“您”和“爷爷”时的次数寥寥无几,要么就是不正经要么就是特别隆重的情况下。 一般情况下,都是“老岑”一类的称呼。 “最近有画出什么么?” 佘元岑端起放在木桌上的茶杯,一只手拿起茶盖, 另一只则托着茶杯。 “嗯……有是有,但是我觉得比起我的画,你对这个可能更感兴趣。” 佘元岑笑着哦了一声,好奇道:“你小子倒是敢说。” 佘时颇有自信地从那堆保健品里拎出一袋四四方方的袋子,,紧接着从袋子中取出呈棱形的小瓷罐。 “老岑,你猜猜看这是什么?猜对了下次来我再给你带一罐。” 佘时弯着眸嘴角大大咧咧地扬起,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偶尔有微风拂过池塘面,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你这未免太难为我了点,不如让我靠近些好生看看?” 佘时嗯了声,将那小瓷罐递给了佘元岑。 佘元岑的指腹由于长期握笔的缘故,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茧。 他接过瓷罐,仔细端详了下四周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瓷罐有些重量在,并不能单靠看来猜出里面的真容。 “可以闻闻么?” “请便。” 佘元岑闭上双眼轻轻靠近一闻,过了几秒他猛猛然睁开双眼,眼里闪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是普洱茶?还真被你这臭小子买到了。” 佘时撇嘴,带着几分骄傲:“再难买的东西也只是难买而已,心在什么买不到?” 佘元岑笑得双眼旁起了褶皱,不禁满意地点头。 “我帮你泡上,这可不是一般的普洱茶,一会喝了就知道了。” “好啊,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能被你伺候的次数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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