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松予见她如此执着,只好站起来,却迟迟迈不动脚步。 盛霁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一关是绝对免不了的,便轻声安抚道: “没事,你先去跟医生聊聊病情,我在这陪一会儿,不用担心,去吧。” 连盛霁皖都开口了,祝松予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出了病房。 他原想蹲在门边偷偷听他们要讲些什么,却不想刚走到门口,阿奶又说道: “把门关上,不许偷听。” 最后一点小心思都被识破了,祝松予回头瘪了瘪嘴,垂头丧气地走到外面把门关上了。 “阿婆特意把我留下,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哪怕祝松予不在,盛霁皖依旧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晚辈模样,给足了老人家尊重。 阿奶坐在床上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问道: “盛先生,是不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无意中冲撞得罪了您,我替他给您赔不是,您看在我老太婆已经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份上,别跟他计较了行吗?” 盛霁皖对上她的眼睛,缓缓摇头道: “您可能想差了,他并没有得罪我什么,相反,他给了我很多的温暖和感动,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原因。” 盛霁皖的话不算隐晦,阿奶想装作听不懂都难。 可是,就算听懂了又怎样呢?她还是不明白,他们二人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盛先生,您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偏偏.......” 阿奶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喘起了粗气。 盛霁皖连忙用手给她顺后背,见她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又从桌上倒了杯水,送到她的唇边。 阿奶顺着他的手将水喝了大半,却低着头不再言语。 “我第一眼见小予的时候觉得他好小,脸瘦得下巴都尖了,倒是一双眼睛机灵极了,整个人看起来活力满满的。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跟小予一般大,所以一开始我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的。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他为了给您治病......付出了太多太多,便忍不住心疼他。可是您也知道,他这小傻子,自己过得多苦多难也不吭一声,倒是时时为别人着想,处处以别人为先。不怕跟您说,自从我母亲走了之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被人放在心上的温暖了。您别误会,我并不是想要小予对我如何,只是身边一旦有了他,我便觉得心安,更觉得生活有盼头。总之,小予对我真的很重要,请您相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伤害他的。” 盛霁皖说话时语气很平淡,眉眼之中却忍不住流露出许多的温柔,使得他的话分外地有力量。 阿奶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失去了言语。 她知道,他所说的一切,确实是祝松予会做的事情。 可是,世事难料,权贵人家的这种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终归为世人所不容,要是真到了他大少爷腻味了的一天,她的傻孙儿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忍不住想到祝松予看向盛霁皖时的爱慕眼神,只觉得一阵心酸。 “盛先生,你现在大概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新鲜,但是你不知道,那孩子认死理,要是日后你们.......哎.......” 盛霁皖理解她的顾虑,也知道这样的顾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他并没有赌咒发誓,只是回应道: “您有这个担心也是应该的,我不奢求您今日就对我改观,您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心养病,养好了身体,您再慢慢考察我对小予的心诚不诚,真不真,您看可好?” 阿奶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事实上,短暂的接触之下,她确实感受到盛霁皖并不似她想象的那样是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相反,他表现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若不是事关祝松予,她一定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对了,之前想给您带一些补品,小予却非要拦着说医生不让。但毕竟是头一次来见您,总不好空着手来,我左想右想,觉得您在医院待久了大概会感到无聊,就带了一些相片过来,想着您应该会喜欢。” 相片? 阿奶疑惑地看着他。 盛霁皖不慌不忙,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叠相片拿在手里,坐在她身侧一张一张地给她看。 “这是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还有点瘦,头发也没现在长,扎起来只有一小揪。” “这是在外面下馆子,他很喜欢那一家的蟹黄汤包,每回去吃都特别高兴,就是吃的时候总是会被汤汁烫到。” “这只猫叫团团,性子特别高傲,轻易不给人摸,小予最爱拿小鱼干逗它玩。” “这是他去看明襄的话剧,两个人一起拍的,对了,明襄是我的妹妹,现在在沪江大学念书,小予很爱学习,经常找她借书看。” “这是他前几日举办读者见面会时拍的,因为他不想太高调,所以戴了帷帽,那天来了很多读者,大家都很喜欢他的小说。” …… 相片有很多,盛霁皖一张一张地给她看,一张一张地向她解说。 看着相片里熟悉的人,阿奶的眼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这些相片记录了她住院的几个月间祝松予的点点滴滴,每一张都见证着祝松予的变化。 开头的几张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瘦弱,执拗又顽强的小孩儿。 渐渐地,相片中的人不再那么瘦削,脸上多了笑容,连眼神都变得坚定自信起来。 她知道,祝松予能有这样的变化一定离不开盛霁皖的呵护。 渐渐地,她心里对于盛霁皖的偏见也开始有了一些动摇。 盛霁皖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计策起作用了。 “这些相片您留着,平时要是想小予了便拿出来看看,您喜欢的话,下次过来我再给您带,好吗?” “盛先生,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盛霁皖将相片叠好放在她的手中,摇头道: “怎么会麻烦呢?无论是您还是我,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希望小予开心、幸福。总之,您只需安心养病,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阿奶觉得手中的相片仿佛有热度,她犹豫了一下,眼睛看向盛霁皖,真切道: “我可以相信你吗?” 盛霁皖的语气十分坚定。 “您永远可以相信我。” ——— 阿皖(得意):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没有人能逃脱我的魅力! (=̴̶̷̤̄ ₃ =̴̶̷̤̄)♡ 小祝:........不要脸
第52章 番外二 “宋斯语!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给我跪下!”宋老爷子将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宋夫人在他身边扶着,一边拿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说道:“老爷,你先别动气,身体要紧。语儿,你告诉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 宋斯语直挺挺地站在一边,倔犟地看着他爹,不服气道: “我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要我跪下?” 宋老爷子也是个暴脾气,见女儿仍是一副不肯悔改的模样,举起拐杖就要往她身上打。 宋夫人心疼女儿,自然立即上前去拦。 可宋斯语却避也不避,直直地迎上她老子的怒火,大声道: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算了,大不了就一尸两命,也算是还了你们的生养之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祝松予第一时间看向她的肚子,但又被那宽大的衣袍遮着,什么也看不出来。 还是宋夫人最先反应过来。 她用力抓着宋斯语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 “语儿,你的意思是你......有、有了?” 宋斯语站在最中间,她环视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才缓缓开口道: “对,娘,女儿已经怀了承哥的孩子。” 她就知道,有了这个杀手锏,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哪怕是...... 宋斯语的眼神往旁边一带,却发现盛霁皖根本没有看她,而是悠哉悠哉地给身边的人剥橘子吃,仿佛这一室风云都与他无关。 可是怎么会与他无关呢?明明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宋斯语心里十分不爽,眼神却不自觉被他旁边的人所吸引。 宋斯语将祝松予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与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那时她为了能跟承哥顺利逃去香港,雇了几个流氓打算绑一个无家庭无背景的女孩儿替她嫁入盛家,谁知道那几个瘪三拿了钱不好好办事,竟给她绑了一个男人回来。 其实也不能怪那几个地痞,她第一眼见到祝松予时也被蒙蔽了,谁能想到那样瘦瘦小小,又留着头发的一个人竟是个男儿身。 不过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再另外掳人,第二天直接就压着祝松予上了花轿。 晃眼之间,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再次见到祝松予,宋斯语几乎觉得他与从前已经是两个人了。 倒不是说五官上有什么大的变动,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全然不同了。 原先那种谨小慎微的小家子气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自信的淡然之气。 不用说,这定然是盛家给他带来的改变。 不过,盛霁皖这样的人物,竟然心甘情愿地给他剥水果递手帕,宋斯语不禁心中讶异,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有手段的。 见他二人举止如此亲密,宋斯语的底气更足了。 她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找人代嫁是有那么一点不妥,但不也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吗?要她说,他们两个都得感谢她呢。 “孽障,你这个孽障,你到底知不知羞?我们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二少,老夫教女无方,是我们宋家对不起你啊。” 宋斯语闻言嗤笑道: “爹,你以为他就愿意娶你女儿呀,人家现在不知道多开心呢。” 宋斯语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精确地踩到他爹的痛点上,宋老爷子气不过又要拿拐杖打她。 但他拐杖还没举起来,就被宋夫人给拦下了。 “语儿,别再气你爹了。”她先是让宋斯语闭嘴,又转过头劝道,“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就算是打死语儿也无法挽回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应该想想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说完,她又转向盛霁皖,哀切道: “霁皖,清姨对不住你。当初我与你母亲定下儿女亲家,就是想让你们这一代能延续我们的情谊,可是没想到竟然弄成了这样,日后我真是无颜去见你母亲。” 毕竟是母亲的旧友,盛霁皖对她还是表现得很尊重的。 “清姨,你也是一番苦心,我相信母亲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于你的。纠结过去没有意义,如今斯语小姐既已觅得良人,又有了身孕,可见我与她确实没有夫妻缘分。我今日登门拜访也不是来问罪的,只是整个上海滩都知道我娶了宋家的女儿,如果事情真相捅露出去,我想我们两家日后都没有脸面在上海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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