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定义过和殷列星的关系,可面对梁坦的问题却觉得羞愧。这个留着长头看上去很酷的小子喜欢我,他做着许多切切实实关心我的事,看着我在殷列星家里过了一夜又一夜,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我和殷列星是不是在谈恋爱。 心慌又惭愧的我做出一个自己也没想到的莫名其妙的举动,在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已经结束了。 梁坦傻了似的看着我,我只好硬着头皮装作不在乎地笑了笑:“你看,不是只有谈恋爱才可以做这些事。” 梁坦眨了眨眼睛,睫毛垂了下去。 这是第二件让我极具负疚感的事,虽然比起第一件简直不值一提,可我仍旧恹恹的,不该亲梁坦的。 “你在怕开学吗?”殷列星问我。 “啊?”我有点懵,反应过来后笑了笑,“我在想开学以后要很久见不到你了。” “那你……”殷列星犹豫了下,似是鼓足勇气说,“要不要跟我走?” 大概有那么几秒我是真的想答应,只不过随即便清醒过来:“我也要上学的。” “你不是怕吗?” “你不是说不能逃避一辈子。” 说完我们俩都笑了,殷列星摸着我的脸说:“但我有点怕。” 开学前殷列星陪我去纹了身,纹得相当随意,随便选的位置,随便选的图案,只有针尖密密麻麻的刺痛很认真。 我嘚瑟地向梁坦展示我的纹身,经过一段时间,因为一个亲吻引发的微妙的尴尬早已消失殆尽,梁坦自己留长发玩摇滚却说我胡闹,一脸的正义凛然搞得我反倒汗颜起来。 殷列星走之前还是把手机塞给了我,连卡都装好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主动说:“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事实正如我预料的一样,报到那天我刚进学校就被逮个正着,殷九霄先拽住我,然而有另一队人马出来挡住我们,不用想肯定是洪弈的人。 殷九霄不是没带人,只不过数量不及对方抢不过,但他坚决不松手,无奈之下跟着我上了另一队人的车。 一直到坐进车里我都没仔细去看殷九霄,总觉得他瘦了太多,又因为发型原因,现在和殷列星像是两个人了。 我在心里苦笑,他们本就是两个人。 殷九霄却一直侧着头,灼灼的目光火一般燎在我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我:“脖子好了吗?还痛不痛?” 我低着头说:“好了,不痛。” 因为留下了疤,伤好后我的脖子上仍贴着胶布,不是为了遮丑,只是不想引起别人的关注。 怀里蓦地钻进来一个人,殷九霄很累似的把脑袋靠在我胸口,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我的身体就是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 殷九霄小声念叨着:“别怕,这次不会让人把你再关起来,我一步都不离开你,要关一起关。” 我也以为我会怕,但现在我感受到的并不是恐惧,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还能站在客观的角度分析殷九霄话里的可行性。 “和我关一起恐怕是不行的,洪弈没有让人窥私的癖好,他这人其实相当传统,说难听点就是大男子主义,怎可能让人看到他的床事。”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绵绵?” “怎么了?”我以为我走神没注意听殷九霄说话。 “叫你能听到回应真好。”他仰着脸够到我的下巴亲了一口。
第74章 七十四 当我发现车开在我异常熟悉却又久未经过的路上时,军区大门已赫然出现在眼前,我当即明白他们要把我往哪里送。 “洪弈在那里吗?” 我问的是副驾驶位上的人,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司机惊讶的眼神。他们不是虹溪别墅的那两个保镖,对我有可能是一无所有,副驾驶位上的人也有点诧异,不过这些情绪都在眼底一闪而过,开口时声音很稳:“洪哥在军区,但现在不一定在宿舍那边。” 宿舍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好久没来了,可只要一来我就没办法阻止自己陷入过去那段好时光。 是的,好时光。虽然犯过错、有过悔、受到了极大的教训,我依然觉得那是段好时光。 殷九霄对屋里的许多小东西投去好奇的目光,他最先拿起的是书架上的相框。 “这是你多大的时候?” “10岁。” 那是我离开孤儿院后拍的第一张照片,所以作为纪念一直摆在那里。 “你好像复制粘贴长大的。”殷九霄摸着照片上我的脸,而后又看着我像是在对比,“小时候更漂亮些,现在像个男孩子了。” “会不会说话。”我夺下相框放回去,“我本来就是男孩子,什么叫像?” 殷九霄笑着说:“是,我就是夸你现在英俊威武。” 他站着一格一格地看过去,剩下的几个相框他都没评价,因为都是和洪弈的合影。但是看到我小时候的画还有作文时,他又笑了,也不发表意见,津津有味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里转悠。 床上摆放的玩偶是最初一两年陪我睡觉的,后来我习惯睡在洪弈的手臂上,它们就被我无情地抛弃了。 我只告诉了殷九霄前半句,他把我搂在怀里重重亲了一口亲在脸颊上,又把玩偶塞我手上,说:“你们两个我一起抱。” 木门“咯吱”一声打断了我们,在没看到来人之前我已经推开殷九霄站起来。 洪弈见到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显然已有人提前通报给他。 殷九霄坐在床上没动,洪弈拉开书桌前的靠椅坐下来,目光沉沉却又泄露出一丝温情。 或许是回到这里的缘故,使他这个人在我眼里加上一个特大号的时光滤镜,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产生了这种错觉。 可当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下意识走过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头皮是麻的。要知道过去那么多年,无论洪弈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混世,我可从来没有怕过他。 到底是被关出点毛病来了。 我坐到他的大腿上,他和殷九霄一样都是先摸了摸我的伤口,问我好了没有,我也同样回答好了。 “在殷列星那儿住得开心吗?”下一句直接是道惊雷把我劈得目瞪口呆,我转头去看殷九霄,他的表情和我如出一辙。 我低下头问:“你怎么知道?” 洪弈勾起我的下巴,不容我躲,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我在洪弈的眼里看到我自己,已经这么大了吗?我感到一阵恍惚,果然听到他说:“还记得你上六年级时因为不让你吃冰淇淋跟我生气,躲在射击室里,后来人家下班关门了,你问我怎么找到你的,我吓唬你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结果是因为什么?” 洪弈眼里浮起一抹笑意:“感觉,你喜欢射击室。” 我还是猜不到:“所以也感觉到我在殷列星家?” 洪弈摇头,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也很清楚:“你喜欢他。” “不……”我想都没想直接否认。 洪弈既没反驳也没纠正,好像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仓皇间我看向殷九霄,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上血色褪尽。 “小景。” 我都不敢大声叫他,但他好像还是惊到了,回过神来的瞬间,他径直冲向门,经过我的身旁,带起一缕风。 ---- 啧啧,老狐狸。
第75章 七十五 我没有叫住殷九霄,这时候让他和洪弈待在一个屋檐下对他而言可能是种折磨,可对我又何尝不是。 我看着殷九霄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低声说:“你不要说这些刺激他。” 洪弈喜欢摸我的头发,从后脑勺一下一下抚到后颈,他待我温柔的时候会让我忘记他的冷酷与自私,他温柔又无奈地叹气:“难道我就不会受刺激?” 我惊讶地去看他,见他眼中并无戏弄之意,反问道:“你不是故意说给小景听的?” “真要我说吗?”洪弈的眼神黯了黯,眼珠像滚滚的乌云,“连听你叫他小景都能刺激到我。” 我似乎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赶忙打住:“我不要听了。” 正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这个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 我和洪弈对视了一眼,他没放开我,大度地让我接。 我辨不清他话中真假,不知道他是真同意我接还是与我做做样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受刺激。 我按着口袋愣愣地盯着洪弈看,从20岁到30岁,他的模样并没怎么变,可在我眼里又是变化极大。 我始终记得第一次见他,一身迷彩服让我对他立刻就产生了信任。虽然当时大雨瓢泼,雨雾遮住我的眼帘,可他一抬伞我就对他伸出了手,因为这个叔叔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到如今再看洪弈,会先景仰他的身份或者慑于他的气势,长相如何反而最不受人瞩目。 别人如此,我亦然。 现在看到他,我不会最先想到他是我的叔叔、我的哥哥、我最亲的人,而是他是谁家的孙子谁家的儿,肩上有几颗星,未来几年能升几级,权势滔天富贵逼人,捏死我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刚安静下来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同时打断我不合时宜的走神,我想走远一点去接,屁股刚抬起就被按回到一双穿着制服结实的腿上。 我已拿出手机,只得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很大的风声,殷列星的声音夹在其中叫了一声绵绵。 我先问道:“小景找你了?” 他“嗯”了一声,沉默片刻,我听风吹得异常有节奏,好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叶片在扇动。 “我买晚上的机票回来。”在轰隆隆的嘈杂声里他大声地说。 “不。”我怕他听不见,也提高声音阻止,“你上你的学,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如果手机没了呢?”他问,明显怕我再一次被洪弈囚禁。 我安慰他道:“我记得你的号码。” 其实真要再来一次,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能和外界联系。 殷列星自然不傻,大概不想被我劝服,丢下一句“等我”就挂了电话。 我着急想接着打回去,掌心却骤然空了,洪弈抽走手机放回到我的兜里:“让他回来好了。” “回来做什么?”刚吼回去,身子蓦地腾空,我赶紧搂住洪弈的脖子挣扎着要下地。 “还说你不喜欢他。”他把我压在逼仄的单人床上,不悦却又收着力气。 “本来就不。”我推他,“别发疯,让我跟他说清楚。” 他果真抬起一点,我的手从身体间的缝隙里挤进去摸出手机。 电话接通,我平稳了下呼吸,说:“你别回来,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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