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同一只手,无名指上微微一凉。 “怎么取下来了?” 我知道了,是那枚戒指。洗澡的时候我都会不厌其烦地取下来,和程子霖出去喝酒的那晚忘记戴上了。 “绵绵啊。”他吻了吻我的手指,“快点好起来,戴上了我奶奶给孙媳妇留的戒指,你说过不会反悔的。” 我身边一直没断过人,总有人在这间病房进进出出,可我一次都没有听到过殷列星的声音。 我还是睁不开眼,但我已经足够清醒,我用尽全身力气,堪比河东狮吼,实际上最后出来的只是十分微弱的一声。 “……星星” ---- 文名叫烂,时不时就会冒一个雷点,请道德小卫士慎点。
第67章 六十七 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你跟我出去下。” 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殷列星?” 我才反应过来是殷九霄在说话,而殷列星一直在病房里。 像是在抢人,我也着急地叫了声:“星星?” 可惜连丁点声响都没发出。 一声重重的叹惜,这次是洪弈,他说:“让他留下来陪夜吧。” “可是——” 洪弈打断道:“没听到叫的不是你吗。” 我是真的很努力想睁开眼,这应该就是电视剧里经常演的求生意志很强吧,既然这么有求生欲,为什么在那一个瞬间会选择死亡? 我想不出答案,只是当时怎么想就怎么做了,你问我如果就那样死在卫生间里会不会后悔,我觉得也不会。因为内心没有所谓的信念,我的人生就好像大富翁里的骰子,掷到几就走几步,充满着随机性。既然此刻我没死成,那我就得按照游戏规则活下去。 开小差耗费了我不少心神,黑色的雾又飘了过来,这时有人拉开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我打了个激灵,也就没空注意雾不雾的了。 然而我等了半天,因为没听到任何声音,所以都不能确定那椅子上坐的是不是殷列星。等着等着我坚持不住了,意识开始混沌,感觉手指上的戒指自己动起来。 我只是被捅了脖子,并不是把脑袋撞了,一定有人在拨它啊,我胡乱在空中一抓,果然抓到一只手,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次没有黑雾,没有做梦,一觉睡醒后我很自然地睁开眼睛,殷列星的手仍被我攥着,而他本人正在发呆。 发现我醒来的人是殷九霄,他快速冲到床的另一侧,欣喜地说:“绵绵,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牵动了脖子,我下意识闭了下眼,好痛。 手心倏地空了,我不敢再乱动,眼珠子转到另一边,暼见殷列星站了起来。 我对他挤出一丝笑容:“殷列星。” 我靠,这破锣嗓子把我自己都吓一跳。 殷列星脸色很难看地低着头看我:“省省力气吧,要不以后都这么难听。” 我不吭声了,男人的脸翻得比六月的天还快。 “绵绵。”殷九霄叫我,“你肚子饿了吧。” 我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废话,我都多久没吃东西了。 然后医生护士又都来了,开始“大刑伺候”,做什么营养支持。他们把管子从我的鼻孔插进去,那么长的管子一直插不停插,插得我涕泪四流,一直插到胃里。 原来我不能吃东西了,他们把流质食物通过这个管子直接喂到我胃里,这样我就“饱了”。 我不后悔去死,但我后悔不应该捅脖子,捅的时候很勇敢,醒来又变成怂人一个。 高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看热闹,对洪弈说:“这小子是我见过最能哭的男孩。” 高医生不说话我都不知道洪弈也在,他什么时候变成存在感这么低的人了? 见我看他,他突然对着医生说:“动作轻点。” 殷九霄握着我的手,也对医生说:“轻点轻点。” 只不过语气要比洪弈好很多。 等我折腾完后,洪弈走了,我听到他打电话叫小叶送他回单位。走之前他远远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自从我醒了之后他还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 双胞胎倒是一整天都没离开,殷列星有时会出去抽烟,而殷九霄完全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床边,仿佛被去了汪星的志明附上身。 我理解他这种患得患失,看他的眼神带着温柔与安慰。 而殷列星就很反常了,搞得我连看都不敢看他,他不理睬我和他哥,但也不离开,在游戏大骂对家。 如此相安无事几天以后,我逐渐能说点话,也不再用那要人命的鼻饲管,脖子虽然还不能动,但我已经不想躺在床上了。 殷九霄不让我走路,找了个轮椅推我到树荫下,只有单独我们两人,我拉了拉他的手臂,他蹲下来仰头问我要做什么,我缓缓地说:“我知道你是故意说那些话气他,你不必为此觉得愧疚,我不会因为这些话就去寻死。” 听到“死”字,他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哽了一下说:“我知道不是为我,但不代表你不难过。” 他伏在我的腿上,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声音沙沙的。 “绵绵,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的感情。”他埋着头在我腿上蹭了蹭,然后用他红红的眼睛盯着我,“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信吗?” “我信。”我说。 他碰了碰我手指上的绿色宝石,低着头问:“那你现在反悔了吗?” 我坦诚道:“我不知道,小景。” 他还是低着头盯着那枚戒指:“你昏迷的时候叫了星星。” 我知道,语速还是很缓慢,听上去波澜不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殷列星刚才在玩游戏,这会儿应该打完了,跑下来找我们。 殷九霄站起来,说是上去拿水给我喝,看着他的背影,殷列星开口道:“你把小景吓坏了。” 我笑了笑:“我以为是你被吓坏了。” “我没有。”殷列星否认,他站着那么高,我转不了脖子,看不到他只能听他的声音,“我叫你等我,你就这么等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想说对不起,他突然转了180度,俯身按住轮椅两侧,欺近我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是不是我不去你就不会自杀?” “不。”我一摇头,痛感扯的我泛起痛苦的表情。 “你别动。”他按住我的肩膀,一瞬间收起锋利的爪牙。他慢慢蹲下来,也和刚才小景那样仰着头看我。 “许绵。”他很郑重地叫我,“你为什么会在虹溪别墅?” 我讶异:“你不知道?” 他皱着眉头问:“你以为我知道?” 我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错了,继而觉得错不错也没有关系,再一样一样去追究之前所有的事太累了。 可殷列星不这么想,他很震惊,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你以为我知道所以跟你上床?” “还是你故意这么做的?报复他?” “你跟小景在一起也是报复吗?” “对,是,别问了。”我筋疲力尽地闭上眼睛。
第68章 六十八 殷列星自那一天过后就不见人影了,白天洪弈要去上班,所以只有殷九霄在医院陪我。 这一日他带来一个人,虽然只在兵荒马乱中匆匆扫过一眼,但我知道她是谁。当着殷九霄的面,我不太客气地下逐客令:“谢谢你来看我,但我不认为我们有谈话的必要。” 似乎没有想到我作为一个闹过自杀的小三会如此强势,她慌张地看了向殷九霄,然而殷九霄也没见过我这一面,下意识叫了我一声“绵绵”。 我不为所动,明知道错不在她,还是冷硬地表示:“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是能生娃,我和洪弈的孩子比洪勉都要大了。” 在这一瞬我看见殷九霄脸色骤变,像是听见一桩惊天骇闻,而他表姐看上去并不比他好多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洪弈娶的还真是一个花瓶,精致、昂贵、脆弱,所以被保护得太好了。 “花瓶”失魂落魄地走了,殷九霄却还在,我仍处在亢奋的战斗状态,夹枪带棒地问他:“怎么不去送你表姐?放心吗?” 他冷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司机送。” 他很难得用这种口气说话,冷言冷语的神态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也因此使我的心情更加激荡。 “你刚才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他又说,痛彻心扉的眼神好像我真生了个娃。 “没有。”我笑了一下,“我就是这样烂的人啊。” 话音将落殷九霄已然走到我面前,脚步还未停下,手已经先伸过来,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轻揉着将我按进他怀里。 眼前顿时连他T恤的纯白色都看不清,我整张脸贴在他的肚子上,听见他说:“烂的人是他。” 我知道啊,这么多年,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好的是他,坏的也是他;温柔的是他,粗暴的也是他;守着道德准则的是他,打破底线的也是他。 “可爱过一个烂人的是我啊。”我说。 殷九霄松开手,弯下腰来与我平视,他眼里的痛苦与脆弱也是演的吗?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他勉强笑了下,捉住我的手腕叫我别闹。 “别再做这种傻事了绵绵。”他轻抚着我脖子上的纱布,“你已经离开他了。” 或许因为他带来了我不想见的人,今天的我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用刻薄的语言扎他:“对啊,你做到了。” 他猛地瞪大眼睛,我却闭上眼睛向后靠去,疲惫地说:“我不是怪你,你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家人。小景,你是个懂得去爱人的人,这一点很好。” 后来我就睡着了,流太多血令我大伤元气,搞得现在动辄就犯困。 醒来洪弈已经来了,小景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 好多天了,洪弈一直没怎么跟我说话,他来好像只是为了监督我有没有把药偷偷吐掉,有没有得到无微不至的照料以及配上顶级资源的治疗。 我看向他时他的目光并不会闪躲,但是依旧不会和我说话,这一点他跟殷列星倒像两兄弟似的。 “今天你老婆来看我了。”我冷不丁说道。 他看了殷九霄一眼,显然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走到床前垂着眼帘,过了会儿沉声说道:“我已经决定离婚。” 我还未有所反应,殷九霄已经愤然起身:“你这个混蛋。” 洪弈漠然转身,声音也是同样冷漠:“殷列景,我没把你赶出这间病房看的不是你姐姐的面子。” 我有些诧异他叫小景这个名字,小景走过来指着我:“你看他的面子?” 他嗤笑一声:“所以我也好,殷列星也好,我们还要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默许?” 洪弈大概觉得和小孩吵架折损面子,用沉默再次回应小景口中的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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