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设计师Arica女士不屑道:“不然呢?” 池琅“啊”了一声,“那,简哥看到了吗?” 简燕:“没有,他出去了。” 池琅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简燕:“?” 池琅手捧脸,眉眼满是春情,“我在你哥心里的形象还是最完美的。” 简燕:“……” 简燕鸡皮疙瘩起立,“形象早没了,想啥呢!” 池琅这才看向自己的手,“我靠,针” “针拔了,你睡得像死猪一样。”简燕翻了个白眼,“主任可以带着一堆实习医生观摩尸体死亡状态的程度。” 池琅靠上病床头,得意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简燕:“你是葡萄?我哥是葡萄?会不会用词啊。” 池琅:“我这是帮你缓解肉麻。” “你闭上嘴就算大恩大德了。”简燕:“受个伤怎么话更多。” 池琅摸着下巴,“……我昏迷的时候好像看见你对着我哭了。” 简燕放下二郎腿,“做梦想屁吃!” 池琅余光扫了她一眼,“那就当我做梦吧。啧啧,有些人哭得一大把眼泪鼻涕,跟我死了一样。” 简燕的不自在中蹿起一丝幽绿的鬼火。 好在池琅避死技能一绝,马上正经道:“你哥去多久了?” 简燕忍了忍,“……刚去。” 池琅:“他要在那里待多久啊?” 简燕警惕,“干嘛,你又想他了?” 池琅:“……” 池琅:“这可不是我说的哦。” 简燕:“。” 池琅:“对了,亚男来了吗?” 简燕眯起眼:“在外面和周姨说话,干啥?” 池琅:“那就好,我找她有事。” 他掀开被子下床,脚沾到地还直打软,得亏扶住了旁边的柜子。简燕更警惕了,“你别乱跑啊。” 池琅扬起眉,“你哥回来了就给我发条短信,我先出去透透气。” 他这一透气,不光跟方亚男偷偷嘀咕了一大通惹得周兰疑惑,还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张华红,然后直冲池宗源的VIP病房。 病房外面有几名保安,看到他时恭敬地低头,池琅狐狸尾巴瞬间翘起,手一挥,趾高气昂地走进去。 张华红这两天在缓解被吓的心悸,现在屋里有别的护工在照顾池宗源,虽说不能做到张华红的细心程度,但也是个高级护工。 可池琅一进屋就撞见池宗源皱眉的样子,一副哪哪都不满意的样子,自己若能张嘴说清楚话早就挑三拣四了。这点池琅倒是跟他挺像,习惯了有钱的、被别人伺候好的日子,惯出来了点毛病。 护工认过脸,连忙起身,“三少……” 池琅故作镇定地道:“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咳,我爸说。” 护工:“好的。” 池家这事闹沸沸扬扬,她一边出去一边担心老爷别又碰到人身伤害,但想了想,是池琅救了池宗源,便放下心来,出去还细心地关上门,让父子俩“叙叙旧”。 谁料门刚一关上,池琅穿着一身病号服,站在床边低头看他。窗外的光线被池琅挡了一大半,少爷的脸藏在背光的阴影里,有点瘆人。 池宗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 池琅慢慢地咧开嘴,露出一个森冷的笑,“池恒那小子的手段,我早就预料到了,干脆将计就计屈服于他。果然,现在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老头。” 旁边的心跳仪上波动蹿了一下,池宗源微微瞪大眼,手下意识地摸向被单,想找东西攥住。 池琅狰狞的表情很吓人,暴露幕后大反派的杀意,“怎么,怕了?” 池宗源:“嗬……!” 池琅:“怕了,那你就” 池宗源震颤了起来。 “唱两只老虎给我听。”池琅阴森地道。 池宗源手一抖。 “……” “……” “哟?”池琅扬起眉,喜不自胜:“真信了!” 池宗源:“……” 池琅脖子抻得长长的,“让我看看,你刚才真吓到了?我在你心里还有这本事?!” 池宗源额角青筋肉眼可见地爆起,偏偏因为肢体不能动,只能艰难地闭了闭眼,呼吸急促起来。 池琅:“哈!” 池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琅笑得差点从窗户翻下去,前仰后合的。池宗源在床上气得胸腔直起伏,池琅笑得没心没肺的,半天快把头笑晕了才停下来。 “哈哈……哎哟……嘶……”池琅拖过来护工的椅子,坐下扶着脑袋,“伤口都快崩了。” 闻言,池宗源睁开眼,视线落在他额头的止血纱布上。 池琅看起来没受什么大伤,恢复得也不错,眼神明亮有活力,“啪”地一拍大腿。 “我开门见山吧,今天来到这里,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池宗源手背霎时绷紧,看起来很想握拳。 “老头,难受吧?躺在床上动不了吧?”池琅啧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成天瞎折腾,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得,现在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池宗源:“……” “你平时拜佛不拜得挺勤吗,都说修佛的要多积善缘,你看看你修成啥样了。老大狼子野心,老二傻逼,老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八辈子的业孽都倒你头上了吧。”池琅上下打量,“不对,我说错了,是你自作自受。” 池宗源:“……!” 池琅:“不是我说你,现在到这地步,还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认个错能怎样啊,现在来跟我磕个头喊我声爸,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池琅自问自答:“啊差点忘了,你起不来身,连拿佛珠都难。” 池宗源:“!!!!!!!!!!!!” “哟,还气上了!行行行,你接着气。”池琅眉飞色舞,“反正你也打不着我!” 池宗源心跳仪显示得跟触电一样,池琅咋舌心想“别真气成医学奇迹了。” 池琅:“我简哥刚好不在,不然我带他来你面前溜几圈,啵个嘴,助你上路一把?” 池宗源眼底漫上血丝,像被戳到死穴,死死地瞪着他,“嗬……咳!” 池琅睨他:“他现在事业有成忙着呢,Zoemax已经在筹备收购Vyach的事了,我们老池家回天无力,你还是趁早认命吧。” 池宗源:“咳咳咳……呃!” “对了,我跟简峋早就复合了,而且还是在不知道纸条的真相之前。”池琅昂起脖子:“没想到吧,我俩即使什么误会都没解除,还是这么相信对方。” 池宗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池琅:“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疑心病重。你只是太爱自己了,所以宁可伤害别人,也不愿意别人伤害你,怪不得我妈走得早,多活两年也得被你气死。” 一个没心没肺,一个眼神凶狠,和过往一样。 对视半晌,池琅眼神反而慢慢地软了下来。 他的视线飘向窗外,浮光落了他满头黑发,像沾着亮色的尘埃,池宗源眉心皱紧,神情却恍惚了一下,像隔着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老头。” 池宗源神思陡然抽回,浑浊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视线里,池琅叹了口气,“我俩斗了这么久,能不能歇一下了啊?” 池宗源指尖一蜷。 池琅靠上椅背,脊背放松下来,“我累了,真的。” 池宗源:“……” 他俩斗了二十多年,硬生生把池琅的脾气从软弱孤僻熬到现在的模样,原本应该还有很多年, 此刻和池琅却说……他累了。 池宗源眸光微动,视线紧紧地锁着他。 “你把遗产都给我,是不是以为我会很感动啊?”池琅懒懒地道。 反正这老头也回答不了他,他继续往下说,“可在我看来,你这是自我感动,并没有感动到我。” 这句话,是他听到池恒说遗产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 池宗源胸腔起伏了一下。 池琅:“我宁可你过去每天稍微对我好上一点点,也好过和你相处这么多年,最后被你用遗产来补偿。” 池宗源:“……” 池琅掀起眼:“忘跟你说了,池鎏朝跟我说了我妈的事。” 池宗源眼睛微微睁大。 “所以你这样做,是觉得亏欠我妈,欠我。”池琅一针见血,“还是为了让你的良心好过点。” 池宗源脸色一僵,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池琅的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说明他自己心里早已有答案。 池琅注视着他,许久,垂眸搓了搓手,气息梗在喉口,怪复杂的,“……其实在他说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是因为我做得不好,你才这么对我。” 从不给好脸色、看到他时微妙的眼神、时常挂在嘴边的“还不如把你塞回娘肚子里”、对他极没有耐心、动辄打骂教育……再不济,还有“家法”,关进那间地下室。 这些行为让他从小就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或者正常的父子关系就是这样的。直到他上了小学,看到同学和父亲的相处模式,他才知道,原来只有他的父亲比较特殊。 而他在父亲的眼里,好像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棵没有希望的烂苗子。父亲从来没有兴趣了解他想要什么,也不在意他能做到什么,只要他不哭不闹安安静静,有好成绩,然后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的不打扰任何人。 可他天生就是张扬的性子,越激越狠,终有一日触底反弹,离家出走。可也就是这次离家出走,他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找到了想相处一辈子的人。 “你总是不信我,宁可相信其他人,相信外人。”池琅:“……你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好像我是池家多余的存在,是不应该待在这个世上的异类。” “池鎏朝说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的恨我,在我还没出生时,确实是想要我‘死’。” 池琅睫毛垂了垂,两只手交握,“是,我是灾星,我是不幸运的存在。我妈因为才去世,而你们和我在一起,都会不幸。” 他喉结滚了下,抬起眼,眼底不似池宗源想的那般困顿,反而非常清亮。 “但有人说,我也有能带给别人幸运的能力。还有人说,跟我待在一起,很开心。” 有人感谢他的到来,有人感谢他的帮忙,还有人因为他离开而担心,因为他归来而喜悦。 生病有人说教,受伤有人心疼,喜欢有人接纳。那么多人都需要他、缺不了他,就说明他存在是有价值的。 那价值甚至远超他的想象,就像汇聚成川的细小河流,在夜里散发着光亮。 “然后我仔细想了一下。”池琅揉了把脸,闷笑一声,“其实你真正恨的不是我,是过去的你,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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