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大排档的老板冲上来,掰他的手,气极:“又不是多大的事,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池琅看到老板:“是他……” 老板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摸一下又没什么。”过来拉人的全职工揪了揪他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快点道个歉。” 池琅:“???我为什么要道歉?” 全职工:“不是多大的事,说说就行了。总有人喝醉了弄错了嘛,哪用得着动手。” 池琅震诧地看着他们,脸色由青转为红红白白,“你们……” 被揍的客人翻滚着从桌子残骸里被人扶起来,看起来鼻青脸肿的好不狼狈,嗡着声音怒骂道:“草你妈的!你们店就是这么做生意的,碰一下就把客人揍成这个样子?” 老板催促道:“快说对不起!” 池琅一张脸憋得通红,张了张唇想骂“你爹才说对不起”,却被人捏着手腕拖到了身后。身前的人比他高了些,影子在路面上覆盖了他的影子,代替他对客人道:“对不起。” 池琅猝然卡了壳。 道歉的是简峋,这个从下午到现在没理过自己的人。 一般一方先服软解决问题就行,老板长出一口气。池琅难以置信地看着简峋,男人垂着眸,神色看不分明,捏着他的手腕的骨节很紧,桎梏着他的动作。 往日里挺直的脊背微弯,像被生活踩在脚下般低头,刺得池琅心脏一跳,仿佛被人尽根拔了出来,或许简峋以往就过这种他无法容忍的日子。池琅唇瓣抖了抖,反而更为火大,“你替我道什么歉?” 他凭什么替自己道歉?! 就算要道歉,也 被揍的人哼了一声,得理不饶人地道:“这小子把我打出血了,少说要跪下来给我道歉,扇到自己流血。” 池琅甩开简峋的手,卷起袖子要扑上去补两拳,惊得那人哎哎踉跄着往后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大家都看到了,先是你动的手啊!” “我动手怎么了?”池琅双目赤红:“我今天就算在这里打死你,闹到警察局去,也要看看是谁占理!” 事情往不可开交的方向发展,老板的脸都绿了,汗一个劲地往下冒,伸手欲拦,“都,都别……” “咔擦!” 一声清脆的响动惊得所有人看去,玻璃杯被捏着狠狠砸在桌面,狠劲溅得玻璃碎在掌心,刺得男人掌心鲜血淋漓。 池琅睁大了眼,浑身发冷。 客人傻了,被他震得僵在原地。 “打伤的赔罪。”简峋松开手,玻璃杯的碎片“哗啦”掉了一桌,血滴滴答答地顺着指缝往下流,可见力道的毫不留手。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被他冷硬摄人的狠劲冻得直哆嗦,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无人敢说话。 能干脆做出这种事的人,对自己有多狠,对别人也能有多狠,比色厉内荏的怂货要可怕太多。他就像一匹孤狼,冷冷地在夜里盯着喉口,随时可能不顾一切地上去咬断别人的喉咙。 他一字一顿,缓慢地道。 “还要打吗?” “……”客人的腿都在抖,踉跄着退后一步,“不,不打了,没多大事。” 不怕狠的,就怕不要命的。 简峋:“道歉。” 客人:“……啊?” 简峋看了眼愣怔的池琅,声音沉沉的。 “向他道歉。” . 之前的道歉,是针对池琅的失手打人和给老板带来的损失。 而现在的道歉,是给池琅的个人尊严道歉。 简哥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温柔脾气很好,实则触及底线时比谁都狠的干脆狼系性格。
第26章 这么大闹了一通还各自见了血,最后因简峋的狠劲震住了场面,让那几个闹事的醉鬼服软回去了,但客人也不敢多留了。今晚店里的生意差了许多,全职工们抱怨地收拾着狼藉的地面和玻璃碎块。 老板视线转回屋内的两个人身上,叹了口气,“年轻人精力多能干事是好事,闹出事来就不好了嘛。没错,是客人先惹的事,可这种事我们之前不是没见过,服个软就算了,没想到你就这么硬碰硬。” 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候碰到些委屈的时候,需要将自尊踩在脚下,也得挂着笑容赚钱养家。 醉鬼的道歉也收到了,但池琅心思完全在别的东西上,一声不吭地垂着眼,心里乱糟糟的。 老板看向简峋已经不流血的手,不忍道:“砸了这么多东西,你俩工资都被扣完了。医药费我打你账上了,但你们这样的我也不敢留了。”他摆摆手,长话短说:“走吧走吧,快去医院处理。” 池琅抿了抿唇,帮简峋揣上随身物品,打车去最近的地方处理。医院路程太远了,就近有一个卫生所,池琅没来过这种地方,见简峋熟门熟路地在窗口处理,不敢看他处理手心的伤口。 “还以为这段时间不来了呢。”年老的护士心疼地道:“你这孩子,怎么总磕磕碰碰的。” 简峋:“不小心被玻璃划到了。” 老护士夹出玻璃碎渣,无奈道:“你就诓我吧,谁被玻璃碎片滑到能扎这么深。”她又道:“之前的烫伤呢,怎么解释?” 简峋:“不小心烫到的。” 老护士放弃了:“唉……幸好这次是被扎到不是滑到,看着吓人其实伤口都不大,也不用去缝针。” 简峋:“嗯。” 闻言,老护士的眼镜下抬起两只眼,技巧性地捏了下他的手腕。简峋被刺激得眉心微动,老护士呛道:“疼,你也知道疼?心里就想着省缝针的钱。” 简峋没说话。 老护士给他消毒再涂上药,全程嘀嘀咕咕:“既然会有疼的感觉,就少受点伤,小心一点。” 临走时,一直没出声的池琅抢过简峋手里的药,探头进窗口,听老护士耐心地说怎么换药以及消炎药要先几天依她所说,伤口总体比较齐整,养好就不会留疤,但这段时间左手不能提东西,更不能碰水,大概两三周能痊愈。如果中间伤口恶化,一定要去医院检查。 池琅一一记下,出来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小花坛边,不再动弹。简峋坐在他旁边,和他一样狼狈不堪,衣衫脏乱沾着血。 池琅之前被他制住的时候,没少扑腾,现在放了劲,疲惫得像只斗败的公鸡,连往日里会注意的座位灰都懒得擦,缓了一下就闷头翻袋子里的药。简峋眉宇间也有些疲惫,沉默着坐在那里休息。 安静的气氛萦绕在两人间,许久,池琅出声道:“对不起。” 简峋微微侧过脸,池琅依旧低着脸,手里摩挲着消炎药纸盒,“把你的工作搞砸了。” 这是池少爷第一次真心实意的道歉,没有一点敷衍和逢场作戏,显得有些笨拙。简峋凝视着他漆黑的发顶片刻,转回视线,淡淡地道:“习惯了。” 池琅:“……” 池琅:“你这人真记仇,上次水送砸了还说没关系的。” 简峋:“没关系。”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回答送水的事还是回答他前面那句道歉,但池琅心里莫名松了点气,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出头,我这个人没皮没脸的,大不了服个软……还害得你手成这样。” 简峋:“对的地方,不应该服软。” 明明这人和平日说话一样,总是冷冷淡淡的,可话里的意思让人听着像在安慰自己,池琅挺直了脊背,理直气壮地道:“……是吧,我就说不是我的错。” 简峋:“打人有错。” 池琅瞪大眼:“他他他都捏我屁股了!” “比起打人,有更合适的解决办法。”简峋道:“暴力永远不应被随意执行。” 池琅如同被扎破的气球,哧溜泄了气。他踩了踩地上的树叶,不服气地道:“就你有理,你都是对的行了吧,难道你没有忍不住的时候吗?”都不是他的错,还替自己道歉,真是要命。 简峋:“有。” 池琅好奇凑过去道:“说来听听?”他想起了什么,笑嘻嘻地道:“为你前女友?” 简峋眉头蹙起,池琅默默地挪了回去,然后听到简峋道:“小燕跟你说的?” 池琅:“嗯。” 简峋没再说话。池琅好奇心未灭,口袋里翻出帮他揣的钱包,追问道:“这个挂件,也是她送你的?” 简峋视线在挂件上停留了一瞬,上移到池琅的面庞,不知道在想什么。池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含糊道:“我,我也就是上次捡到你钱包,无意间发现的。” 他偏开视线,将钱包塞回口袋,嘴里嘀咕着:“也就你还用钱包这么老土的东西。” “一个小雪人。”简峋冷不丁道。 池琅:“啊?” 简峋:“挂件的原主人。” 池琅:“……” 池琅怀疑他在逗自己玩,眯起眸子:“你怎么不说圣诞老人送你的。”池琅再懒得纠结这个问题,只道:“所以你昨天不同意内推,就是因为今天这种情况?” “一半。”简峋:“太累了,你做不来。” 池琅嗤笑一声:“我才不怕累。” 某处应景地“咕噜”叫了起来,池琅迅速捂住了肚子。 “……” “……” 半晌,池琅一副大少爷样,伸脚轻撞了下他的鞋:“收银机,预支我点钱?” 这个点很多摊位都关了,池琅脑内一时想不起来去哪里吃饭最便宜,第一反应是回刚才的大排档区域,观念里露天的总比室内的便宜。他脚跟还没转过去,被人右手提溜着领子换方向,进了一家便利店。 池琅:“?便利店不是更贵吗?” 简峋:“晚上八点后,便利店面包一律六折。” 原价的10元只要6元,原价8元的只需4块8。池琅看他从货架上抽出两块面包,提醒道:“我中过毒,不吃巧克力的。” 简峋眼底写着:“你是小狗吗?” 总所周知,犬类是不能吃巧克力的,吃了会死。 池琅抬起他高傲的头颅,道:“没办法,谁让我在学校太受女生欢迎,收了太多的巧克力,早就吃腻了。”到了后半句,他声音降低,脸色变幻莫测:“她们还有人……在巧克力里夹五仁馅儿。” 说到这份上总该理解了,池琅却听到这人道:“五仁有什么问题吗?” 池琅:“……” 池琅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你不会还吃香菜吧?” 简峋:“嗯。” 池琅:“…………………………” 池琅龇牙咧嘴的,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这味觉是怎么长的?” 简峋抽出一盒打折的方便面,连同他怀里的面包放到台上结账,“我不挑食。” 池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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