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涩僵硬。 他只有上半身能使力,潜意识怕自己落下去,全部的力都倚在那结实的后背,锢得叶向杨很紧。 因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而稍稍自在。 轻轻调整着方才乱了的心跳。 却不知呼出的紧张全数洒在了叶向杨耳边。 “哥,去哪儿?” 出门时,易乐回头,不安地看了眼滞留在客厅里的轮椅,半年来,除了睡觉、洗澡、治疗,他没有离开过它,没有它,他的行动只能依靠叶向杨。 距离越来越远,门也阻隔了视线。 彻底看不见了。 他尽力感受着胸膛下紧贴的坚实和热度,压抑下心脏里的不适应。 电梯下落,六层的时间不足以让易乐透过墙镜,看清叶向阳眼底的晦暗,他看得太认真,太迫切。 以至于电梯门开时,他才发现叶向杨按的是B1,停车库。 他瞬间意识到什么,浑身紧绷。 “哥,我们去哪儿?” 背上有轻微的挣扎,易乐的问,叶向杨始终没有回答,他沉默地背着人来到黑色越野车旁。 车窗应声落下。 背后的呼吸急促起来。 易乐再一次勉强着镇定发问:“哥,你要带我哪儿?” 叶向杨单手拉开副驾车门,开门声惊动了易乐浑身的抗拒,下意识后撤。叶向杨却在此时回转手臂,固定他后背,出声:“别这样动,会掉下去。” “走过去不方便。副驾也不可以吗?” 他知道易乐对于密闭车内的恐惧,目光扫过后排,越野车的后座,通常拥挤、狭小,但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也足够安全。 他没立刻动作,给易乐缓和的时间。 “可以吗?路程就十多分钟。” “跟我一起。” 他似乎并不着急,意愿也不强烈,只慢慢地跟易乐讨着商量。 易乐完全可以拒绝。 让叶向杨背他回去、上楼,缩回602的壳里,假装什么没发生过,可是然后呢? 那毕竟不是他的家,他不可能一直住下去。 他明白,叶向杨之前那些过激的话里,有一些,是事实。 面对,总要开始,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他们才刚刚解开误会,叶向杨也道过歉了,他跟叶叔叔表明要结束保护,他也联系了老家的人,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为数不多的见面与独处了。 再也见不到叶向杨的难受,和牵扯了叶家的愧疚,逐渐打压下了彷徨。 叶向杨稳稳站着,像个耐心的猎人,暗自从车身倒影里,从后背松懈的防备里,追赶着易乐的软化和服从。 听着他深吸了口气,最终说了声“好”。 安顿好易乐,叶向杨回到驾驶座,他点火,车身启动的一瞬,声音、震感迅速波及上来,易乐吞咽了口水,后背死死抵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这一切被叶向杨看在眼里。 他“啪嗒”一声松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十分自然地,轻轻吻在易乐唇上。 只是简单贴了几秒。 目的纯粹地牵动着易乐的注意力。 让震惊害羞的血色一点点压下恐惧的苍白。 然后他坐回去,系好安全带,单手扶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另一手紧紧缠进易乐腿边的手,蹭去他掌心的汗。 叶向杨不是往市区,而是往小区后边儿那片小山。 早就荒废了的,植被繁茂。 技术不好,开不进去,更别提有什么人。 除了后视镜里,那一直压着极限可见距离的白车。 手心里,易乐回握的力度渐渐松弛,即便如此,叶向杨也没有松开。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快到了。” 他看上去专心留意路况,实际易乐无论是抿唇,还是侧目的小动作,他都看见了。 被发现了,易乐也不躲着,后视镜里他那双眼,很是自责。 “哥,你脖子......” 叶向杨脖子很红,是刚才背着易乐时被勒得太紧,但他一声都没提。 “没事,过一会儿就消了。” 他捏了捏易乐的手心,仍目视前方。他说没事,但易乐肉眼可见地消沉。 叶向杨忽地就来了句,“易乐,你喜欢男生吗?” 副驾上的人原本还看着他,听清楚后,猛地睁大眼,随后迅速扭回了头。 路况不好,零落枯败的树枝被车轮碾过,发出略微刺耳的爆裂声。 易乐犹豫着反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好像接受度很高,”叶向杨接着补充,“刚刚我亲你、那天......还有浴室和那部电影......” 他每说一点,易乐的脸就禁不住红上一分。 叶向杨还抓着他的手,他所有的紧张和躲避都暴露了。 易乐低着头解释:“我......知道一些,我有同学,是......喜欢男生的,我见过他和他男朋友在一起。” 叶向杨侧目过去,易乐已经适应了车内。 “你看见他们干什么了?” “......接吻。” “在哪里?” “教室的杂物间里。” “怎么吻的,像我那天对你做的那样?舌吻吗?” 回忆和触感都猛然蹿入,易乐要抽回去的手,被叶向杨握得死死的,两侧树荫不断,掩盖不住身上的慌乱。 “.......我......没看清楚。” 开过一段狭窄的路后,窗口飘进来雨滴,太阳被乌云遮住,有雷阵雨的趋势。 车窗升了起来。 叶向杨没有开空调。 车内的燥热随着相握的温度,缓缓升腾起来。 叶向杨最后把车停在了一片杂草空地上,除了来时的山道,四面环树,安静空旷。 玻璃上的雨滴密集起来,啪啪地起势。 窗外阴色低沉,雨幕模糊了视线,本是不喜人的天气,却和这一片野生的绿色水乳交融,很是和谐。 “哥,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半年来,易乐出来的次数不多,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好像短暂地忘记了很多事情。 就在这时,叶向杨松开了他的手。 易乐回头,叶向杨接住他眼神中的疑问,很清晰地问了句:“易乐,你是喜欢我吗?” “我亲你、抱你、欺负你,你都能原谅。”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相处的距离。” “不.......”易乐刚刚褪下的血色,唰地再度上脸,张着嘴似乎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始。 叶向杨等了片刻,平静地继续。 “所以,只是因为这段日子,我讨好你,装装样子哄着,你就喜欢上一个男生?”他哼笑着,眉心轻轻拧住,反问和质疑的语气很是伤人。 “那如果是别人呢,你是不是也一样?” “还是说因为残了,所以缺爱?” “那这病,得治啊。” 冰冷冷又刺耳的话语,让易乐彻底懵了,他无法置信,他们不是已经说明白了,为什么叶向杨又再次这样说话。 “哥,你......”易乐脾气再好,也禁不住反复。 况且呆在车里,他很难冷静。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他红了眼睛。 叶向杨看着他,笑了,伸手掐住了易乐的下巴,“哪样?我只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所以,是,对不对?” 他倾身过去,温热的气息逼过来,很明显地要亲人。 但易乐挣脱了他的手,躲开了,肩膀都气得在微微耸动。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要回去。”他居然用了命令的语气。 叶向杨挑了下眉,低头还是在笑,“我爸老说你乖、聪明,要我说,你要是真的聪明,就不应该自顾自地给我开脱,更不应该跟我出来。” “你看不出来吗,我就是在欺负你,试探你的底线,我觉得新鲜、好玩儿。” 叶向杨外貌本就帅气,此刻在逼仄的空间里,口吐着恶劣话语,透出一股邪气。 易乐不看他,但不时抖动的唇,昭示着他的气愤。 他远不如第一次那么淡定。 或许是因为迟迟无法回答叶向杨那个关于喜欢的问题。 叶向杨松了易乐的安全带,勾着易乐的脖子,将人转过来,倾身咬在他耳边,“没错,我是要劝你,叶松远让我劝你。” “你不知道他把你看得多重要,他为了陪你治疗,跟我妈离婚,要去国外。” “他不要我和我妈。” “他今天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骂我。” “他一点也不意外我没劝动你。” “反正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他都是失望。” “但是我不甘心啊,易乐。”他压着易乐的挣扎,嗅在他颈间,问他,“你能不能帮帮我呢?易乐?你挺喜欢我的吧,不是吗?” “我伺候了你那么久,你不能帮我一回?” “叶松远说了,只要你答应了,他就净身出户,告诉所有人,是他对不起这个家。” “我得为我、为我妈的后半生图谋啊......” 他强硬地抵着易乐,两人鼻尖挨着,唇有意无意地擦着,易乐眼眸中的怒意跟着他的话语还在摇摆,后退不能。 胸膛上抵着的力道让叶向杨很不满意。 轻而易举就能压制。 “你知道的,叶松远不好过,我最舒坦。” “所以哪怕你治不治,死不死其实跟我都没太大关系,我还得逼着你治!” 他几乎搂死了易乐上半身,轻佻冷漠的笑眼里,是令人胆寒的坚定。 他毫不掩饰内心的卑劣,说:“易乐,做个交易吧,如果你喜欢我,我在这里,跟你真正做一回。” “让你比上次还舒服。” “作为回报,你答应治疗。” “这对我们俩,都不算坏事,对不对?” 雨声不断,急切错杂,催促着恶意的滋生。叶向杨的话犹如在易乐耳边炸开了一个个闷雷。他明明用着请求的口吻,压制的力道却透着威胁。 易乐知道变故,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 就像他最初的阴郁和沉闷。 但叶向杨都替他治好了。 可如今,叶向杨随意地判定他的感情、评价他们的关系,将那些尚未戳破的秘密和不堪放到了明面上来交易,眼中明晃晃的恨意和不甘,吞噬了以往的顾惜。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困着自己,也硬要捆着他。 他不在乎代价了。 “不说话?那算你答应了,来吧。” 不待易乐反应,叶向杨揽着他的脖子,速战速决一样,低头吻住了唇。 在他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缠住他的舌头,舔舐着,吮咬着,扫过牙关,顶过舌底,封死了易乐每一个角度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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