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杨无法冷静,但愈发舒坦。 他要的,就是撕开这个人的虚伪。 从前他盼的就是这一天,叶松远主动出现,玄关的照片,梁医生的关照,这个房子的主人,还有易乐,都是叶松远背叛的证明。 “为什么不能动他,你怕对不起谁吗?” 叶向杨扯了声冷笑,“你最对不起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妈吗?” 短暂的安静之后。 叶松远瞪大了眸,音量不自觉提高,“我对不起她?” 他像被叶向杨的话扎到了,又气又恨,来回踱步,不停重复着,“老子这二十几年。” “你竟然说。” “我对不起她?” “我他妈还要怎么对得起她!?” 这反应,令叶向杨有些惊讶。 叶松远纵然虚伪,但不至于到这一步,还要逞强遮掩跟他演戏。 反而像被人撕开了陈年的疤,一腔苦水淹得他两眼发红。 即使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叶松远也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强压怒火,指着叶向杨,“别在这发疯,你跟我去楼下,老子跟你掰清楚。” 叶向杨不动,他直接上手揪人领子。 叶向杨如今身高跟他不相上下,直接跟他犟上了。 “怎么,说说你那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吗?” 叶松远顿住了拉扯,惊疑道:“你早知道?” 叶向杨甩开他的手,冷声质问,“不然我为什么在这里,除了易乐的妈,你是不是还养了别的人,几个?” “听说当初,你逢人就说我妈是你的白月光,要一辈子对她好。” “结果呢,还不是管不住自己那点儿欲望。” “很早就开始了吧。” 所谓的工作忙,不回家,都是借口,他见过杨静一个人在客厅等人等到睡着的模样。 他不关心这个家庭,他在外头有他自己的家庭。 他甚至会为了不吵易乐睡觉,降低自己的声音。 究其根本,只是在乎与不在乎的区别。 “叶松远,你为什么是我爸?” “你这种人、” 叶松远被激得扬起巴掌的时候,叶向杨看见了,躲都没躲。如果以前不是杨静拦着,这不会是他挨的第二个巴掌。 “叶叔叔!” 巴掌没有落下,易乐把卧室的门撞出好大的动静。 他匆忙地驱着轮椅赶出来,衣服都胡乱地扭在一起,没有穿鞋。 肯定开门那会儿就醒着要起来了。 叶向杨扭过头,逃避着不去看,不知道易乐有没有听到他前面那句“残废”,愤怒的心尖儿钻出了一丝忐忑。 两人分开,叶松远努力挤出勉强的笑。 “易乐,你先等一会儿,叔叔跟他说点事再找你。” 叶向杨垂着的手指动了动,叶松远这种语气令他陌生极了。 易乐仰视着剑拔弩张的二人,拧着的眉一点一点松开,逐渐消化了自己听到的东西,“所以,哥,你是叶叔叔的儿子吗?” 面对叶松远时,叶向杨半点不虚。 可易乐这一声平平无奇的问,让他颤了回音,“嗯。” 如果不是叶松远在,他可能会为自己之前的欺骗道歉。 但易乐“哦”了一声,只恍然,“那就不奇怪你会找上我了。” “不是、”叶向杨想反驳。 看到的却是易乐温柔的笑眼,“哥,其实你破绽很多,并不像你口中,穷苦人家的孩子。” “现在一看,你和叶叔叔长得真像。” 俩姓叶的很不对付地互看了一眼。 “哥,你一开始挺膈应我,缺钱、还债其实都是为了接近我。” 顾不得一旁叶松远略显惊诧的“你居然用这种手段”的目光。 叶向杨极力想解释什么,却又发现无从解释,易乐是陈述的语气,且是事实。 “但哥,你误会了。”易乐看向叶松远。 “叶叔叔有没有出轨我不清楚,但我妈和他没有关系。” 叶松远撇了撇嘴,貌似对易乐这样的说法不太满意。 易乐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始末,“我爸妈半年前事故死亡,我......死里逃生。” “事故原因警方定性为意外,但叶叔叔认为有猫腻,还在调查,我家......比较复杂,我也被保护起来。” “我爸和叶叔叔年轻时是战友,有过命的交情。” 虽然行动不便,易乐还是穿过二人,去玄关,够到了那张照片,递给叶向杨,“哥,之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看这张照片。” “后来听说你父母闹离婚,我以为我知道了。” 他摇头笑了笑,“现在我才真正知道。” 那张照片,是叶松远和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 叶松远笑的很开心。 “哥,这个女人不是我妈,只是医院的一个护工阿姨,我妈生我的时候情况比较危险,当时还在观察治疗。” 叶松远抱着手,一旁黑着脸,“好小子,这些天我还以为你犯什么毛病。” “合着等着将我一军是吧。” 他喉间溢出不知是嘲讽还是失望的笑。 随之严肃起来,恶狠狠地,“那帮崽子,还是太年轻,居然被你发现这儿,还那么久才察觉,回去我一定收拾他们。” 那一巴掌明明没有落下,叶向杨却好像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上了。 手里捏着照片,他久久没有动作。 照片里,膈应了他那么久的笑容,在易乐的三言两语间,颠覆了所有意义。 叶松远只是纯粹地,在庆祝好友孩子的出生。 会放在这里,不代表什么,只因为上面有他和易乐,而这儿是他为易乐提供的,暂时的保护所。
第19章 真相 【不如不说】 事实摆在眼前,所有的违和感都找到了解释。 最初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陈设简单,器具设备磨损都很少,并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易乐一身贵气,活脱脱一个娇矜的小少爷,却住在普普通通的民宅小区。 他警惕且疏远所有人,连外卖员都不愿意接触。 “行了,别在你弟弟面前丢人现眼,跟我下来!” 后背猛地一巴掌,叶向杨一个踉跄,被拍回了神。 模糊的视线里,易乐担忧地看着他。 后背的热度一直烧到了脖颈,太无语也太荒唐。 叶松远先一步到玄关,换好鞋,眼神不善地杵门口等着。 “哥......” 这一声,像是尖刺扎破了气球。叶向杨呼吸刚刚回来,本能地循着叶松远的方向,要逃。 长腿跨出几步,易乐调转方向,飞快地横挡在他前路。 拦在二人之间。 自从之前不小心摔倒,易乐在操作轮椅方面,已经十分熟练了。 速度太快,免不了身体一阵前倾。 叶向杨忍不住躯身想回护,目光对视的一刹那,他却烫着似的,躲开了。 易乐在看他,从刚才起,就一直,不断地注视着他。 他从来不讨厌被易乐盯着看,易乐眼神纯澈,很容易就能从里看见自己身影的定格,看久了,会滋生一种奇妙的酥麻。 现在,他却无法直视那目光。 易乐要说什么却因叶向杨连头都不愿低一下,而迟迟无法。 两人僵持着,直到叶松远敲门催促,易乐才叹了口气,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说:“哥,我等你回来。” 叶向杨喉头艰涩,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他抽出自己的手,扶着易乐的轮椅,往里推了推。 转身跟着叶松远离开。 他甚至忘了,归还手里那张,早就捏的发皱的照片。 也忘了回头,安抚那一双,忐忑追随着的眼睛。 他混乱而心虚,无助而彷徨。 小区旁边就有一家新开的咖啡馆,人少,清净,适合解决私人事务。 照片皱巴巴地摊在桌上,父子俩相对而坐,叶松远低头对着耳机里嘱咐什么,略显愠怒。 因着他气场吓人,为数不多的其他顾客,都自觉避地远远的。 叶向杨呆呆地望着桌面发呆,只在叶松远结束对话时,喃喃了一句,“他一个人,不会有危险吧。” 叶松远抬眸,讽刺地笑了声,“小子,回过神了?” “谁告诉你,他一个人。” 叶向杨低头苦笑,也是,叶松远对易家遗孤如此重视,肯定派了守着的人。 只是...... “为什么今天你会出现?” 他敏锐地抓住了异常。叶松远虽然脾气暴躁,但一向专业,明明早就发现了叶向杨和易乐的接触,却从未提醒,他怀疑戒备所有人,也包括叶向杨。 叶松远定定地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向后靠着,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疲态。 他问:“你先说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叶向杨抬眸。 “我和你妈要离婚的事情。” “你妈说的?” 预想中撕破脸的场景,应当激烈、不堪甚至大打出手,未曾料想是这样,相对而坐的平和。 叶向杨心思乱着,简单说明。 叶松远手指敲弄着桌面,横瞥他一眼,略含怒,“胆子大了,敢翻我东西。” 叶向杨破罐子破摔,“是你没守好自己的秘密。” “怎么着,在自己家,我还要防贼似的,防着你们娘儿俩?” 他说罢又自嘲,“算了,防有个屁用,该破还得破,反正你迟早要知道。” 他吐了口气,掏出了烟, 却夹在指间一直没点。 旁边的服务员老远盯着,就怕他点了,要上来劝说这里是禁烟区。 “我知道你这些年怨我。” “谁叫你老冲着外人,说什么老子不配当你爹。” “老子哪里亏待你了,吃的、穿的,哪一样?” “老子凭什么比不上你那些狐朋狗友的爹。” “居然还他妈认定我出轨,叶向杨,真有你的。我叶松远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人这么埋汰过,要不是老子验过DNA,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儿子。” 验DNA? 什么时候? 叶向杨诧异之外,也被激怒了! “你?!” “我什么?我不该怀疑吗?” “我二十多年,都捂不热你妈那颗心,她跟我的时候,又刚分手。你处处跟老子作对,要真不是老子的种,也说得过去!” 父母的故事,叶向杨多少有些脉络。 叶松远总在意所谓的般配,是因为当年,在外人看来,他们确实不怎么般配。 门不当户不对。 叶松远搁那会儿,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憨小子。 杨静这朵高岭之花,任谁都想不到,最后会被叶松远摘走,还是闪婚。 “我知道她是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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