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许雁的回复都是没空。 顾槐松盯着聊天框里婉拒邀约的信息,深深地皱眉。许雁亲口说过工作不算忙,近来却总是忙到没空见他,不太对劲。 随意查许雁的工作日程不礼貌,顾槐松想了想,发道:【杂志采访安排在三天后,可以吗?】 【……行,我三天后有空,地址在?】许雁这次稍有犹疑,还是同意了。 顾槐松拨通秘书处电话,对她说:“把杂志采访提到三天后。” 秘书回:“好的,我去和杂志社联系。” 杂志社一直等着采访他,问题和稿件早就准备就绪,配合顾槐松的时间。 顾槐松点头:“嗯,把采访地点发给我。” 不多时,一串地址发到顾槐松的手机上。顾槐松复制发给了许雁,附言:【不用来太早,睡饱了再来。】 许雁拍摄的闲暇看到这条消息,忍俊不禁:【哪有你这样劝人偷懒的上司啊?】 【严格来说我不算你的上司。我肯定无条件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问题。】顾槐松严谨地回他。 许雁恍恍惚惚,被对方三言两语说得耳朵发烫,飘飘然像在云间行走。 这些年顾槐松究竟在哪里进修了说话的艺术?
第十二章 幻想 许雁拢了拢摄影包,和下楼接应他的人打了个招呼。 那小哥笑:“许摄影您好,我是xx杂志社负责的刘开。”尔后递给他一块临时员工牌,说是可以随意进出杂志社。 电梯缓缓上升,许雁捏着牌子若有所思。xx杂志社是个大型综合性杂志社,旗下技艺高超的摄影师不知凡几,他作为独立摄影师和他们合作,受益无穷。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怎么松口让我来拍的?” 刘开说:“顾先生是我们近期的重点采访对象,他的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许雁见怪不怪杂志社配合受访者的例子,“时间也配合他吗?” “当然,之前全社上下都挺忐忑,害怕顾先生时间冲突,现在看顾先生还是非常随和的。”刘开按住电梯开门键:“您先请。” 电梯门展开,顾槐松赫然站在电梯口。他一身细条纹西装,冷冷淡淡地投来视线,模样颇像玛丽苏电视剧里的斯文公子哥。 许雁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嗨,你来得好早。” 顾槐松说:“没有,我刚到。” 寒暄后相对无言。 许雁还想不出该用什么态度和他说话,顾槐松则默默地等待许雁开口。 二人并肩而行,不多时就迎来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士,笑着将顾槐松迎去了办公室,许雁也跟去了,出于礼貌,也因为顾槐松回头递来的、带着些微不舍的眼神。 刘开端来几杯咖啡,那位女士自我介绍道:“我是负责采访您的记者,王晓慧,之前与您的秘书对接过,问题也提前让您审核了。” 顾槐松点头:“我没疑议,现在开始吧。” 因为是财经刊不是时尚刊,故而化妆师只是浅浅铺了点粉,头发喷了发胶定型,露出饱满的额头,让他在镜头下看起来更精神。 拍摄很顺利,许雁比手势让顾槐松稍事歇息,走到一旁看了看原片,和摄影助理交流接下来的调色方向。 许雁一张张地往后翻,顾槐松的颜值减免了大部分修图工作,若不是构图太单调,他恐怕会生出在给明星拍硬照的错乱感。 如果把顾槐松的照片做成海报随刊附赠,一定有人愿意为这个噱头买单。 将近下午一点,采访结束,许雁收拾东西准备走,半途被顾槐松叫下。 “你中午去哪吃?”顾槐松拉着许雁的手臂,问道。 许雁眨了眨眼:“回家吃,随便叫个外卖。” 顾槐松说:“我午饭也没着落,我们一起去吃吧。” 许雁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最近怎么喜欢约我去吃饭了?” 顾槐松实诚地回:“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噢。”许雁低下头说:“那就走吧。” 为了照顾顾槐松的口味,许雁选了家粤菜馆,路上顾槐松开车,许雁坐在副驾驶,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顾槐松近来和他亲密了许多,见面次数也不知不觉地增多,就连他刻意忙于工作避开顾槐松时,对方安排了杂志采访,有意无意地和他见面。 许雁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但往日冷冰冰的大少爷突然亲近一个人,很难让他不多想。 他又想做吗?还是想保持肉体关系?许雁纳闷,顾槐松位高权重,只要动了念头,应该不缺情人才对。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至于‘顾槐松喜欢他’这个念头,许雁是万万不敢动的。 学生时代的他这么想过,天真地把顾槐松每个眼神、每个动作、甚至是多说一个字都解读为爱他的表现,然而不过是自我意识过于旺盛造成的错觉,水月镜花的异想天开,最终狼狈收场。 一顿饭草草结束,顾槐松按照记忆送他到家门口。车子停泊在停车位,车门仍然反锁。 许雁不解地看他。 顾槐松低头敛下眼眸里的暗光,问道:“过两天我可以再约你出去吗?你这段时间都避着我。” 许雁被戳中心思,掩耳盗铃般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恰好这些天工作太忙,没空出去……” “那是同意一起出去吗?” “呃……”许雁怔住,被对方绕进了圈子,只好同意了:“行……有空就出去玩。” 车锁解开,顾槐松说:“说好了。” 许雁无奈:“不会忘。”
第十三章 故人 日子慢悠悠晃过几天,许久没音讯的凌沛突然来了消息,在微信里说他打算搬回s市,房子还没找好,希望许雁先收留他一段时间。 许雁自然是同意,租了一辆车去车站接凌沛。 火车站熙熙攘攘,凌沛笔挺的黑色风衣显得尤为突出,身边立着一个小箱子。他前些年做了飞秒手术,摘掉学生气浓厚的黑框眼镜,算是和过去告别。 车上,凌沛寒暄道:“最近新买了车?” 许雁耸肩,握在方向盘上的十指张开,转过头道:“没啊,低价太贵,买了车没地方停。” “也是。”凌沛深有同感,“总归你也不爱出门,买了车也是放着。” “……工作原因,我现在经常出门。”许雁说。前些天还和顾槐松一起去了公园。 高中及以前的许雁不爱出门,每逢天气晴好的周末,凌沛支着自行车约他出去玩,得到的回复都是[不],许雁嫌太阳晒得人黏糊糊。 许雁问道:“你不是在f市定居了吗?怎么突然来s市。” 副班长年轻有为,工作上顺风顺水,早早便在f市买了房,称得上是精英青年。 凌沛显得不太想谈这个话题,模糊不清地说:“工作调动。” 许雁瞥了眼他眼底的青黑,转回头专心开车:“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凌沛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上个星期是不是高中同学会?”凌沛也收到了班长递来的邀请函,然而f市离s市远,他推辞没去。 “是。”许雁点头。 凌沛沉吟片刻,又问:“见到班长了吗?” 许雁思及某些漆黑夜里交缠的片段,心乱如麻:“……见到了。” “怎么样?” 许雁避开凌沛探究的视线:“没怎么样,他还是冷冷的,不爱说话。”他说这话的前两天,许雁自暴自弃,又和顾槐松在酒店约了一次。 顾槐松是同学会的组织者,那日聚会热火朝天,他作为组织者,算是勉强来者不拒旧日同学敬来的酒——虽然聚会全程没有一个同学与他攀谈成功,搭上顾槐松这条前途光明的船。 v*b*三*花*甜*品*铺 “是吗。”凌沛意味不明地笑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耳鸣嗡嗡,许雁没听清他后半句话。 “没什么,开吧。”凌沛不再重复。 许雁先把凌沛送到家,而后去还车。地铁上,顾槐松又发了消息:【今天有工作吗?】 【今天陪一个朋友,就是副班长,他来s市了。】许雁边回边腹诽,顾槐松这个集团高管居然比他一个摄影师还闲,成天邀请他出去玩,小学生似的。 顾槐松回:【那明天有空吗?】 【……没有,明天要工作。】 顾槐松只好打消邀约念头。 晚星熠熠,许雁洗完澡窝在被子里,和凌沛互道晚安后随手拿起手机刷信息,顺手回复了工作上的邀约,在日程表上又添几个日期。 恰巧顾槐松的信息又来了: 【晚安。】 【想见你。】 许雁上半身往下滑,用被子覆住头,躲在黑漆漆又缺氧的被窝里回他:【你在哪?】 顾槐松没回。 【我去找你。】许雁又发。 聊天框沉默一会,顾槐松回道:【在你家附近的公园。】 许雁草草披上外套,扯下钥匙串就往外跑。 说不清被喜欢的人惦记是什么感觉,心里又麻又酥,酸胀得快要爆开,许雁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论目的如何,结局如何,去见他。 大门轻轻关上,隔壁房间假寐的凌沛缓缓张开眼,下床撇开一点窗帘,接着微光往外看。 上半身外套下半身睡裤的许雁匆匆忙忙地走,步伐像高中放学铃响时,他跟着人群冲去食堂一样急促。 许雁做事一向慢吞吞的,过去是凌沛和人群促使着他跑;现如今却不知道是什么人,让他在更深露重的夜,这样衣冠不整步履匆匆地跑出家门。 凌沛低低地笑,放下窗帘摸出手机,把某个人从黑名单中移出,发了一条消息: 【我到s市了,晚安。】 接着再次把那人拖回黑名单,倒在床上一夜好眠。
第十四章 同床 春天蚊子猖獗,公园里的电蚊灯时不时传来‘噼啪’声,路边的矮灯几近报废,固执地放出一团昏暗的光。 许雁举着手电筒到处找,正准备给顾槐松打个电话,一团白光就朝他走来——是同样开着手电筒的顾槐松。 碰了面,许雁拍拍顾槐松的肩:“大晚上的怎么来了?” 顾槐松抿唇:“想着想着就开到附近了。” “……先去我家吧,晚上风大,不要感冒了。”许雁说。 羊肠小径蜿蜒曲折,许雁紧并着顾槐松走,摩肩接踵之时忽然想起高二晚自习结束后,他们也是这样肩并着肩,从教学楼走到校门。 路程短暂,却是许雁每天晚上最隐秘的期盼。他可以籍此拉着顾槐松聊天侃地,虽然这一小段路的话题要花去他一整天的闲暇时间,绞尽脑汁地去想。 高二的许雁活得很单纯,满脑子只需要想学习、吃饭,偶尔畅想未来,悄悄惦记身边不爱说话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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