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槐松心不在焉,仿佛也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许雁摸索出钥匙开门,怀着做贼的心思探头张望,屋内静寂无光,凌沛并没有失眠,也没有被他的动静吵醒。 他递给顾槐松一双备用拖鞋,小小声说:“进来吧,小声点,凌沛在隔壁睡着。” 顾槐松点头,换上拖鞋进了门。 许雁推搡着顾槐松进自己房间,打开床头的小台灯,招呼他在床上坐下。 “吃了吗?”许雁没话找话。 顾槐松诚实地摇头。工作压身,等他伏案忙完已是月上梢头,早过了饥肠辘辘的点钟。后来满心想着许雁,回家路上鬼使神差地开到了许雁家附近。 “……不吃饭小心得胃病。”许雁数落他,走蹑手蹑脚走到厨房冰箱,翻出一袋饺子:“三鲜馅的饺子,吃吗。” 顾槐松说好,我替你烧水。 许雁说:“不用,你看着就行。”大少爷的生活自理能力估计堪忧,还是他自己速战速决为妙。 饺子入了小锅,许雁倚靠在冰箱上,唠唠叨叨地说:“不管多晚饭还是要吃,得了胃病有你哭的。” 顾槐松依然应好,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许雁又说:“你这几年见过副班长吗?” 顾槐松对这个话题没表现出太大兴趣:“毕业后就没见过了。” 工作没有交集的旧同学,顾槐松一般不会花心力维持联系——凭他那点可怜的社交能力,应付繁琐的客户就足够无趣了。 许雁低头笑了笑:“他最近变化可大了,摘了眼镜,头发也留长了点,还会喷香水。” 顾槐松委婉地说:“我也留了点头发。” 高中的男生发型绝对称不上好看,无情推子剃光稍长的发,留下一头泛青的发茬,不是牢头胜似牢头。 入社会后顾槐松头发留到一根手指长,平日精心收拾,用发胶理得整整齐齐,搭西装活脱脱的社会精英。而眼前的顾槐松头发历经呼呼晚风后,发丝垂落在额头,稍显凌乱。 许雁又笑:“很帅。”十七八岁和二十啷当岁的顾槐松,都一如既往的帅,令他心动神驰。 顾槐松有点不好意思,绷着脸点点头。 夜深了,许雁怕开夜车不安全,留顾槐松过夜。 顾槐松洗完澡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许雁对着卧室一张床犯了难。 床铺不大,睡许雁一个绰绰有余,睡两个大男人就略微狭窄,他主动提出的留宿,让客人睡沙发显然不妥。 许雁咬咬牙:“睡觉吧,晚安。”语毕,率先掀开被子上床,面对床沿闭上眼。 半晌,顾槐松也慢吞吞地上了床,躺在许雁身边。 温热的呼吸落在许雁裸露的后颈,他缩了缩脖子,突然意识到顾槐松正面对着他。 许雁心脏砰砰地跳,鼓噪得他睡不着。 哪有人受得了被心上人注视?哪怕这注视的目光也许只是错觉。 长夜寂寥,许雁艰难地进入了梦乡。 呼吸逐渐平稳,顾槐松撑起身子确认对方已经熟睡,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将许雁揽进自己怀里。
第十五章 春潮 晨光熹微,一股饭菜香盈满房间。许雁翕张着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顾槐松的睡颜。 “……”许雁慢慢闭上眼。怎么又梦到顾槐松了。 顾槐松是他年少时期第一个春梦对象。 白天同桌热烘烘的气息,晚上就成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燥热,像酒量不佳的未成年偷喝了最烈的酒,倚靠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取暖。 梦里他们也这样紧紧搂着,手心烫得涔汗。顾槐松垂眸敛目,额头抵着许雁的颈窝,修长漂亮的手指捋过他勃起的阴茎。许雁难耐快感,便也伸手扯下对方的内裤,瞥见他粗长的阴茎后,口干舌燥。 许雁揽住顾槐松的脖子,微微张唇喘息,他试探地抚上性器,不得章法地上下胡撸——可以称为好胜心或者投桃报李,许雁想,顾槐松给他几近高潮的刺激,他也要让顾槐松体会到快感。 二人的呼气声粗重,身后理所当然是一张床,许雁情难自已,拉着顾槐松倒在床上,天蓝色床单淹没了他们,两根阴茎紧紧相贴,许雁覆在顾槐松的手上,两只手掌包着性器抚慰。 渐入佳境,许雁兀自带着顾槐松加快撸动的速度,对方沉默不语,张开十指插进他的指缝,反客为主地握住他,不顾许雁惊慌的恳求,直至对方双腿抽搐,二人一同射出汩汩白浊才罢休。 许雁仰头,大口大口地喘气,稍缓过神来,抿出一个笑,直视顾槐松的眼睛。 顾槐松的眼里依然冷淡,仿佛丝毫不受情欲影响,漠然地看他,无波无澜,一如白天宠辱不惊的班长。 许雁猛然惊醒,直直坐在床上。 窗帘拢着朦朦胧胧的光,才五点,离上学还早,足够他悄悄爬去阳台洗一条内裤。 许雁破无奈地动了动腿,股间一片冰凉黏腻。好在这场梦遗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父母亲不知道,顾槐松更不知道。 春梦翌日,许雁一直心不在焉,数学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支支吾吾,装作不经意低头,忏悔一样——顾槐松已经贴心地把正确答案写在递来的草稿纸上,许雁照着念一遍,勉强过关。 坐下后,许雁转头道谢,望着顾槐松那张平静的侧脸,心里泛虚。他既觉得那场春雨般的梦荒谬,又不免愧对顾槐松。许雁母胎solo十七年,已经寡到在梦里对好同桌好班长下手的程度了。 许雁开始频繁和几位女生打交道,聊天、讲题、一起上体育课。他避着顾槐松走,尽量减少和对方的谈话次数,晚自习放学铃一响,就谎称最近家里有事,急急忙忙收拾书包走了。 许雁再一次提前跑走,霎时淹没在熙熙攘攘的学生中。班上还有同学舍不得走,聚在一起聊天。顾槐松沉默地坐在位置上,深深皱起眉。 生物钟没允许许雁睡太久,浅昧半个小时后彻底转醒,他眨巴眨巴眼,对着顾槐松发呆。 哦——昨晚顾槐松驱车来找他,而后留宿在他家,他们同床共枕,第二日醒来才是这样互相搂抱的糟糕姿势。 许雁在被窝里小幅度抻开身子,伸了个懒腰,成功吵醒了顾槐松。 对方睡得更晚,现下还处于明昧的区间,下意识翻身,张开双臂将整个许雁纳入怀中。 许雁怕顾槐松又睡着,便挣扎开他的怀抱。 顾槐松睁眼,稍微清明一些。 “……早上好?”许雁道早安,缓解对视的尴尬。 “……”顾槐松依然压着许雁,两手撑着身体大半部分重量,他定定看了许雁一会,低头吻住了他微启的唇瓣。 许雁睁大眼,一时没有拒绝,傻愣愣任他的舌头舔过齿列,入侵唇舌。 ‘笃、笃、笃。’ 敲门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凌沛的声音:“许雁你起了吗,我做了早餐,醒了就出来吃。” 许雁猝然回神,推开覆在身上的顾槐松,急忙回道:“起、起了!我换个衣服!” 顾槐松侧躺在床上,望着门若有所思。
第十六章 早餐 许雁当着顾槐松的面换好衣服,问道:“今天要上班吗?” 顾槐松说:“周末休息。”所以他昨晚才敢遵从本心驱车来看他,肆无忌惮地揽着许雁睡到自然醒。 “那行,早饭我等会给你带进来,你先别出去。”许雁扭上门把,转头叮嘱道。他和顾槐松的关系还没掰扯清楚,如果贸然扯进凌沛,让他看到顾槐松留宿在家,更是有口都说不清。 顾槐松说好,又询问:“我可以看你书柜上的书吗?” 许雁仔细思考了一下,书架上并没有见不得人的书籍,大都是摄影专业书和学生时代搬来的小说,于是干脆地同意了:“行,你随便逛逛,我马上回来。” 藏好顾槐松,许雁安心地走出去,向凌沛道早安。 凌沛腰间系了一条围裙,左手轻轻颠起平底锅,右手捏锅铲,听到动静转头笑道:“早上好。” “真是贤惠。”许雁嗅到煎饼的甜香,不禁感慨,啧啧走到他身边,背着手满意地点头,一副领导做派。 “……少贫嘴。”凌沛说,正经地道:“我下楼买了点豆浆油条鸡蛋,然后翻出你家的锅随便煎了点饼,应付着吃。” “好好好。”许雁胡乱应他,“剩下的我来吧,你去洗个手换件衣服。” 凌沛还穿着昨天的衬衫,满身油烟味,他把锅递给许雁,吩咐道:“我顺带洗个澡,你看好火候别摊糊就行。” 许雁让他安心,舀了一勺面液均匀地铺在锅底:“这两年我都一个人住,放心放心,不会糊的。” 凌沛怔忪,半晌道:“……抱歉。” 许雁专心盯着锅:“人各有志,没什么好道歉的。而且你们虽然都走了,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好好的生活、工作、睡觉。”除了恋爱。 少年人的约定说出来像过家家的游戏,残酷的现实和变故根本不容许约定履行,只有许雁还固守在原地,留在s市。 凌沛怀着怅然若失的心情进了浴室。 许雁顿了一会,平静地摊好三块饼,和油条豆浆一起尽数装进塑料袋。封好口后左右张望,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小声叫了一下顾槐松。 顾槐松捧着书抬头,他还穿着睡衣,一副居家偷懒的自如模样。 许雁脑壳疼,催促他换上衣服——事态紧急,火烧到了眉毛。即使是顾槐松脱下睡衣后骨肉匀亭的肉体,也难再吸引到他的注意力、让他面红耳赤了。 一番催促,顾槐松总算拎着塑料袋拧开了门,许雁站在玄关送他,抱歉道:“你先回去吧……等会我微信上解释,改天赔罪一顿饭,抱歉啊。” 顾槐松抿唇,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抑制住吞回肚子里,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恰逢此时,浴室门开了,凌沛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我洗好了,就是早上没热水,洗起来有点凉。” 许雁家不大,不出几步,凌沛松松垮垮披着浴袍的身影就和门口的二人对了个正着。 “……” 许雁呆立当场。 顾槐松依然沉默,对凌沛还淌着水的身影投以不赞同的目光。 最终是凌沛打破了沉默,他拢紧浴袍,说:“好久不见啊,班长。” 顾槐松收回失礼的目光,回道:“好久不见,副班长。” 许雁生锈的脑子勉强转了转,而后崩溃,悲极生乐,哈哈笑了两声:“哈哈哈哈,真好啊,人都齐活了。” 凌沛含蓄地道:“没想到毕业后和班长重逢的地方……居然这么……嗯,特别。”对方手里还拎着他自费买的豆浆油条,和被袋子挤压成淡黄色一团的煎饼。 许雁抢着解释道:“前段时间同学会又见到了班长,特别巧,然后我们最近工作上有合作,他今天早上是来取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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