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澄一说,难免心生怜惜。 “周老师,你确实挺惨的。” “所以,”周澄逗他玩,“我下次要是生病,输液你能给我打个亲友折么?也不用多,8折就够了,能省一块是一块,一块钱还能买两个馒头。” 李广陵想都没想:“不行。” 周澄:“为什么!我这么可怜啊,这不是你说的?” “你不是我的亲友。”李广陵拒绝的相当点题,“你确实很惨,但你不是我的亲友,所以打不了折。” 周澄憋了三秒,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笑出声。 李广陵一脸迷茫:“?” “李大夫你可太有意思了。”周澄竖大拇指,“我挺喜欢你的,往后在月下沟,我们常常来往吧!” 李广陵冷淡:“不。” 又不了! 周澄:“你不什么?你不想跟大明星交朋友?”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李广陵眉头紧皱,嘴唇绷的更紧,“你跟我交朋友,就是为了输液打折。所以不行。我不想给你开后门,也不跟你交朋友,你再瞎胡扯我要给你翻倍了,周老师。” 周澄差点笑死。 妈的,突然觉得月下沟好有意思。 尤其这个李广陵。 脑回路如此清奇,他可真一绝。 …… 月下沟的人起床很早。 周澄5点睡着,六点钟,周月秀就来敲门:“哥,俺爹喊你吃饭去嘞!你起了没啊?” 周澄眼睛都睁不开,胡乱应一声,翻身继续睡。 周月秀喊了半天不见人下来,揣着手回家。 周老翁见周澄没来,问:“你哥嘞?他咋没来?” “不知道,估计还没起。”周月秀捡起油糕咬一口,“人家城里人都起的晚,哪像俺,天不亮都起床吃饭了。” “你爹还没吃嘞,你动啥筷子?”董莲心端出来一盘调黄瓜,一拍周月秀,“这妮子,没大没小嘞。” “小澄还没起。”周老翁抽着自己卷的烟,跟媳妇商量,“要不咱就先吃,不等他了?” “就是说呢,”董莲心把刚蒸好的大馒头捡到筐子里,端出来,“年轻娃起的都晚,咱先吃吧,等他起来再给他热饭。” 一家三口儿把桌子抬进屋里,喝稀饭吃馒头,热火朝天。 周澄一觉睡到11点,伸个懒腰,摸手机。 “我的个妈。”他猛地坐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信息栏几百条。 最醒目的就是冯秋香软硬兼施,一边用糖衣炮弹又骗他继续签约,一边威胁他这么跑路很不负责任,找到他一定给他一点好看。 周澄知道冯秋香转达的是老板的意思。 毕竟一个经纪人没有这么大权利。 但他现在已经无所畏惧。 他所有的代言都到期,身上也没有新的合同,根本不存在什么违约。 就因为太光明磊落,才会让反派愤怒跳脚,对他恶语连连。 周澄删掉碍眼的信息,把自己带来的热水壶刷干净,煮了一桶泡面。 坐在院里吃完,他喝一大碗水,去找大伯。 日上三干,周老翁正在家里忙活中午的饭菜。 周澄一进门,就见周月秀抱着一堆柴火正往厨房送。 “小妹。”周澄撸起袖子接过去,“你歇着,我来弄这些。” 周老公家里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周月秀平日里不愿意干这些农活,可家里没有顶梁柱,爹妈只能拿她当儿子使。 柴火田进炉膛,周澄你小马扎搬到周老翁身边,“大伯,月下沟都用这种土灶烧饭?” “是啊,这里没有天然气,家家户户都是砍柴货,烧土灶。” 炉膛里的火噼啪作响。 偶尔一些小火炭蹦出来,落在周澄衣服上,他用手一捻,立马碎一指头黑。 “早上叫你吃饭。你妹说你没起,我跟你大伯母也不敢再叫了,怕你不高兴。”周老翁笑呵呵的,一双糙树皮一样的手不断添柴,“回来好啊,回来了,咱一家团团圆圆,比你一个人儿在外头打工强。” 周澄听大伯讲方言,心里有种陌生的亲近感。 他确实很多年没有回来过。 月下沟虽然比之前新了不少,可归根结底只有墙刷了漆,里面还是破的。 周怀远的老宅一开始建,就没打算弄一层。 他爸妈是科研工作者,很多事都有先见之明。当初也是想着几十年后的发展,才直接起了个二层小楼。 没想到区区一个不起眼的二层楼,这么多年过去,还屹立在月下沟,是一道最亮眼的风景。 足可见,这里发展多么落后。
第8章 这么多年周怀远两口子没回来住,村里一直有人盯着他们这房子。 周老翁不愿弟弟第弟妹老了还乡没地方住,便说那房子是自己家的,这才堵住了村委会那些人的口,没让他们打上一个“无人危房”的蓝章。 “大伯,这么多年真是谢谢你了。”周澄说,“我爸妈一直在外面忙,没时间回来,我知道那房子你肯定经常去打扫,要不然不会这么干净。” 没人去过的老房子,遍地都是杂食草,屋里也挂满蜘蛛网。 可是20号院子并非如此。 周澄知道,肯定是周老翁经常去看,经常收拾,那房子才会如此干净。 “哎,谢啥?”周老翁摆摆手,“儿啊,你跟大伯这么说话太见外了。我知道你爸你妈忙,你看着月下沟都是小平房,他两口子当年干一个二层,掏了几十万,为的不就是等你回来有个好地方住么?大伯没你爸有主见,那时候咱也没钱,你家要盖的二层楼我也出了一些,几十万呐,老百姓谁拿的起这么多?” 周老翁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这个侄子讲一讲当年,还有房子的历史。 周澄听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爸妈虽是科研工作者,但工资并不是特别高。 自从他进了娱乐圈,这种贫富差距拉的更大,甚至当他拿到第一笔200万片酬时,周怀远还开玩笑说儿子比自己出息了,比他们两口子赚的还多。 人怕三件事,生病,没钱,超过父母——从各种意义上的。 大伯虽然这些年没怎么跟他直接来往,可周澄从父亲那里得知,当年确实周老翁帮了他们家很多。 而且,那时候他们家盖这二层小楼,董莲心是绝对不允许周老翁出钱的。 大伯最后还是给了,顶着特别大的压力。 “大伯。”周澄来之前就想好了,“我这次回来有两个想法。你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 冯秋香让他在外头少说话,因为他不会圆滑,很多时候人是不能接受前卫且直接的。 董莲心在屋里忙活,周澄见周月秀也不在,就压低了声音:“我这次回来,给你准备了10万块钱。当年你帮我爸盖房子,这笔钱我们家不会欠你。” 周老翁摇摇头,面色惊慌:“你是弄错了吧,当年我就给你们家一万块,哪有这么多?” “我知道,但当年不是现在。”周澄说,“人民币贬值,而且现在物价高,将来等我妹出嫁,你们老两口儿还得再种田卖粮食再准备嫁妆,太辛苦了。这10万块钱我是给你的,让不让大伯母知道你决定,回头你去我那拿。” 锅里头饺子沸腾,一颗又一颗往水面上滚。 周老翁站起来,拿大铁勺推了两下,重新盖上木头盖。 “还有件事。”周澄说,“大伯,我家的羊圈空着,我想养十头羊,给自己找个事儿干。” 月下沟地形特殊,这边青草生长的很好,而且空气清新,西头些像草原,东头则两极分化,像北方农村一带,多为土田。 “你爸之前就有这想法。”周老翁说,“他跟你妈刚结婚,想着家里得养点活物,这二层小楼才不会空,就修了个羊圈。结果这羊还没来及买你妈就怀了你了,后来一直没弄上。你养羊是挺好,不过十只太多了吧,一个人能弄过来不?” “家里院子挺宽敞,钥匙不需要天天放,还挺好。”周澄说, “那养了养就得天天放啊,光待在窝里咋能行啊?” “大伯,咱这儿有卖羊的么?”周澄问,“我也没细看,不过来的时候听见好像有牛叫。” “老马家养了牛。”周老翁说,“他家原先有三头,后来因为啥卖了两头,现在只剩一个了。” “那羊呢?” “羊也有,不过都是自己养,估计没人卖。你要真想买,还得去集上问问。” 周澄听懂了,“那什么时候能去?咱爷俩一起买呗,到时候我买七只,给你们家两只。” 董莲心端着洗好的衣裳出来,催周老翁:“你煮好没呀?秀儿都快饿扁了。” “好了,好了,这就端出去。”周老翁把火弄灭,饺子捞到盘里,“小澄,你往外端,这些还得再盛一盆呢,给卫生室送去。” 周澄把饺子端出去,又钻进厨房,“是给李医生?” “是,你大娘身体不好,光让人家扎针,李医生要的钱少,平日里做了啥好吃的都给他们小哥俩分点,他爹去城里打工,也是没人管。” 周老翁一说,周澄恻隐。 接过来饺子,“我给李医生送去吧,我腿长,你就不用单跑一趟。” 他接过来那一只画着牡丹花的盆子,迈出门槛,朝卫生室走去。 李广陵的卫生室就在1号,月下沟一进来就能看见。 快到饭点,街上坐着的老太太都往家走。 瞧见昨儿来的客人,端着一盆饺子去卫生室,拿着马扎停下,都朝他看。 周澄避开目光,进卫生室就叫李广陵:“李医生,出来吃饺子。” 瘦高猴子钻出来:“小周哥,你找我哥啊?” “找你也一样。”周澄笑道,“我大伯包的饺子,快接过去,你们哥俩吃。” 李沂水捧着盆一闻,香的直流口水:“谢谢老周大爷,嘿嘿,我就想吃饺子呢,真舒坦。” “怎么没见你哥啊?”周澄朝屋里瞅瞅,“李医生呢。” “哦,三奶奶说难受,我哥就背着药箱子去她家了。”李沂水说。 “什么时候回来?” “走了得有20分钟。”李沂水挠头,“小周哥,你找我哥有事啊?” “没事。”周澄吃了泡面不饿,就想着多聊两句,“你哥还能上门问诊呢。” “是啊,月下沟的老人要是不舒服,我哥都是背着药箱上门。”李沂水说,“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只能麻烦我哥了。” “出诊费呢?收多少?” “啥是出诊费啊?”李沂水不懂。 周澄问:“你哥上门给人看病,不收钱的?” “收啊,要是包药就收药钱,要是吊瓶儿就收输液钱,咋会不收呢,不收俺俩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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