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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公移山

时间:2023-12-23 06:00:06  状态:完结  作者:卡尔维诺斯夫君

  可见面前的男人如此忧心忡忡,情绪甚至比自己还要严阵以待,他也不好再回避。

  因为不想让别人替自己太过担心,故而只能咬紧牙关等待。

  待伤口处理好,谢治群已疼得说不出话,鼻头渗出汗珠。

  梁念诚登时内疚地说:“疼为什么不喊出来?”

  谢治群礼貌地笑了笑,倒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话锋一转:“涂好了吗?谢谢你。”

  梁念诚被一股失落笼罩着,他一点都不希望谢治群在自己面前还需要强装忍耐。

  目光下垂,发现谢治群挽裤脚露出的脚踝处,藏有块擦伤,便用蘸碘伏的棉签去蹭。

  敏感的部位被凉意触碰,谢治群一激灵,抽出脚,心惊胆战地问:“做,做什么?”

  “这里有伤。”梁念诚的声音沉重而有力,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箍住谢治群的脚踝固定,另一只手则握紧棉签擦拭伤口周沿。

  很凉,很冰,有轻微刺痛。

  谢治群对这亲密接触感到恐慌和古怪,连忙阻拦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岂料男人很坚定,非但没有妥协的趋势,反而抵摁伤口的指腹微微紧绷,可一秒之后,那只手又不明原因地挪开了。

  谢治群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却又听见男人说:“五年前,我当时还是一个孩子,在工地务工。因为一场大雨,导致工地的排水系统出现障碍,工友和我为了疏通管道,钻进黑色的池沼,最后弄得浑身是伤,身上沾满了泥,臭气熏天,走在街上,没有人敢靠近我,连小孩看见都会说我是野人,那时我很狼狈,也很自卑,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接纳我,直至一个人出现。”

  谢治群心一咯噔,抬眼,看到男人棱角下重叠的阴影,貌似在一片黑寂中寻到答案,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谈到这,梁念诚眼中浮露幸福的光芒,掩面笑了笑,述叙:“他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他没有像别人用看待异类的眼神看我,他向我伸出手,温柔地叫我小孩儿,甚至还把我带回家,为我处理脚上的伤口,我那时嫌弃自己的脚脏,便没敢让他碰,可是他拒绝了,他对我说,小孩儿就该让大人好好照顾。”

  “现在我长大了,我也想对他说一句话:身为大人的我,也一定能好好照顾你。”

  此时谢治群却已说不出什么了,茫然若失地端详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意识跌入时光的洪流中,男人标致的五官逐渐褪去成熟的灰烬,变幻成一张青涩的皮囊。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正在散出明媚的光,像初生的麋鹿获得生命的蓬勃,一点点勾勒出谢治群尘封的记忆。

  五年,也不过才五年,岁月能轻易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却擦不掉一个人最初的本质。

  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昨夜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对自己过度的示好关心,明明答案显而易见,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承认呢?

  难道是因为变化大到,他已经不能接受的程度吗?

  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大后所有附上的成熟标签,的确足够编织成一张复杂的网,有效地混淆自己的视野。

  他说不出那个名字,也许是因为自己对这人的成长感到无比震撼。

  谢治群伸出手,指腹摩挲梁念诚粗硬的发根,感慨万千,喊出那个在心中确定过几次的姓名:“念诚。”

  抵至伤口附近的棉签稍稍用力,绵柔地擦拭渗出的血丝。

  梁念诚埋首,眼眶不受控布地湿润。

  他没有应声,也不想哭,更不愿意像之前一样脆弱,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的情绪暴露。

  于是将伤口处理完,又整理好药物,收敛难耐的情绪,抬起头,目露喜色,说:“治群哥,好久不见。”

  谢治群点点头,像过去一样,抚摸梁念诚的脑袋,那双眼还和过去相差无几,一样的真挚、赤诚、明亮,令人向往春暖花开的盎然。

  “我也是,念诚,好久不见。”

  相认的两人之后坐在一起吃早餐,桌面上盛放着一篮肉包,和几个橙艳艳的橘子,为了照顾奔波劳累的谢治群的胃,梁念诚特意提前煮好软糯的白米粥。

  他似个食不果腹的流浪小狗,自己三下五除二,连吞带咽解决几个肉包,又去端一碗白米粥喝。

  谢治群兀自拾起一勺粥,送进口中,也不禁留意起梁念诚充实的饭量,以及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由得唏嘘,小孩儿身上很多地方都变了,唯独吃相还和以前一样可爱。

  梁念诚吃完,便摸出手机看时间,又摸出一把钥匙放在桌面,推至谢治群跟前:“治群哥,昨晚忘记把钥匙给你了,我待会要回糖厂上班,之后我朋友会来看店,我已经和他说了你的事,他叫巴子,比我们都大一些,是个很好的人。”

  他思虑半刻,又从兜里拿出一把车钥匙和另外的钥匙,滔滔不绝地叙述紧锣密鼓的计划:“你如果不想外出,可以一直待在房间,那里有电脑和游戏设备,没有人会打扰你,这里隔音效果不错。如果你觉得闷,这里有一把车钥匙和车库的钥匙,车库在店铺外左拐的那一栏绿色集装箱,顺数第二个,你可以把车开出去,周围几乎都是农家乐,如果你想去集市……”

  “念诚,谢谢你,我不打算外出。”谢治群打岔,对梁念诚这份喋喋不休的嘱咐哭笑不得。“你给我预备的计划这么齐全,是怕我会离开吗?”

  “我……”梁念诚一怔,缓缓地低下头,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就像他之前不肯承认身份,是因为他在期待谢治群能主动认出自己。

  有些事情总得论个输赢,他也一样,很容易幼稚,想让一无所知的谢治群也揣摩自己。

  他不管谢治群身上有多少条不能触犯的禁制,但只要这个人是谢治群,对他就足够了,他会义无反顾地沉沦。

  谢治群不知道为何,脸上有些烫,指间关节“叭叭”敲击两下桌面,提示梁念诚抬头看自己,慢条斯理道:“今天没什么计划,但明天会出去一趟,苏筠会来接我。”

  “嗯。”梁念诚点头,没有拿回钥匙,只收回手,贴着桌沿弯腰起身,努力切割陶醉在与谢治群对峙的世界,正色道:“治群哥,中午我还会回来一趟,我想带你去医院看看,你的伤口。”

  谢治群闻言,低头查看手掌,撕裂的破口处泛滥粉色的血丝,已经没有初时那般可怖。

  原想说“不用了”,但看到梁念诚固执的眼神,心口顽固的坚硬蓦然瘫软,他好像拒绝不了梁念诚的关心,便说:“行,那我等你。”


第36章 三十六

  =======

  回到工厂,钢筋绑扎的水泥四壁如火山爆发,像泉涌的熔岩洗涤大地后除却一层保护色,从而幸存下来的乌黑的冢中枯骨。

  蓄势发力的蒸汽机喷洒出巨大白雾,其所携带的热度,正一点点从四壁蔓延开来,使得车间的温度变得比外界高。

  工作人员个个面色潮红,挥汗如雨,妄图利用对劳作的沉湎抵抗身体上的碳烤。

  梁念诚亦在其中之列,但较于其他人,待遇相对优渥。

  升职的缘故,他不再用像之前做学徒和普通员工那般终日忙碌游走于各项工程基地,只需要负责简易的常规工作,管辖所有机电、设备的检修与维护。

  他独自拥有一间小型、舒适、凉爽的办公室。

  短短过去四小时,梁念诚按照惯例,不厌其烦造访大小各异的分支机电车间,对机器做指标记录。

  距离下班时间还剩下一小时。

  梁念诚提早回到办公室,他没有吝啬到把门关上,营造一个密不透风、庇护隐私的空间,而是给垂涎清凉的员工自由出入的便捷。

  喝完一口水,几名下工的人员不请自来,脚跟贴脚尖蹬进门,热情地和梁念诚打招呼。

  其中一个面色黑红,笑容朴实,名为陈康的少年,是三个月前刚入职的年轻职工。

  肩上挂着条蓝色布巾,被掌心撮一团毛球,不拘小节地擦拭汗涔涔的额头,两脚一跃蹿到梁念诚身旁,煞有介事问道:“梁哥,明天的聚会你去不去啊?我姐特意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这无中生有的发问,令对聚会一无所知的梁念诚茫然,使刚咽进喉腔的水,怵然沿食道滚落下泼,带着困扰的眼神,剧烈咳嗽。

  陈康登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瘫了,一时不知所措,慌忙给梁念诚捶打肩背顺气。

  两分钟后,梁念诚才勉强止住咳嗽,一头雾水地问:“什么聚会?我怎么不清楚?”

  陈康“嘿嘿”地憨笑,十分殷勤地小嘴叭叭:“梁哥你居然不知道吗?这几天工厂要搞一个大型联谊晚会,邀请所有单身男女到场,我姐交代让我告知您,您要不去,她也不去了。”

  原本一直静置于工装裤袋的手机,忽然打搅一般地响起铃声,梁念诚干净利落比手势打断。

  当即使陈康滔滔不绝的黄金嘴立马闭锁,眼睁睁瞅见梁念诚,拿着那破败不堪、年代久远的电话,从容不迫地走出门,对电话那头说:“亮仔,周五回来,时间确定了吗?”

  五分钟后,梁念诚回来。

  陈康仍然笑脸相迎,好奇地问:“梁哥,现在手机更新迭代这么强,您怎么还用前几年的旧手机?”

  梁念诚心平气和地答:“习惯了。”

  手机揣回裤带内,后靠到座椅上。

  想起自己曾和陈康的姐姐有过几面之缘,每回都是在他前往车间时突然出现,红着脸,眼神炙热,但又不说话。

  他赶时间,回回都随便找理由搪塞离开,陪同的工友嘲他不解风情,他也不愿意多作揣摩,除此以外根本没有交集。

  如此想来,遂回溯先前崩殂的话题,质问:“这个聚会,我去不去和你姐有什么关系?”

  这灵魂发问差强人意且事不关己。

  陈康显然没料到会被倒打一耙,他还纳闷高冷深沉、一贯清心寡欲的梁念诚怎么会有眼无珠看上自己家那位泼妇姐姐。

  听到这话即刻明了,尴尬地攥起毛巾,朝门口的方向倒退着走,一面讪笑,一面自圆其说:“没事了,我姐没别的事,梁哥,您好好休息,我接着去上工了。”

  梁念诚倒蛮不在乎地没说话,并未把这虎头鼠尾的对话记挂在心。

  中午下班他回到修车店,瞧见店内巴子正热情高涨和谢治群聊得正酣。

  他感到微微吃惊,两人闻声看来,巴子嘹亮地高呼:“念诚!”

  一旁的谢治群背风矗立,脸上挂着他过去五年魂牵梦萦的笑。

  他心怦怦跳,感到难以言喻的高兴,也许是因为谢治群终于从他那破碎、暗无天日的狭隘梦境中退守,成为梦寐以求现实里活生生的人,他能够交谈,触碰的人。

  不再是虚妄中的残影,一个空中楼阁禁锢的遐想。

  “巴子哥,治群哥。”梁念诚朝这两人点头,随后很偏私地和谢治群并成一排,“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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