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南生。”彭南生摘下一只耳机,回应道。 “我是...”直接介绍名字太奇怪,不解释来意又像个搭讪的,许直行直接说,“你表弟让我来送伞。” 彭南生点点头,救星已经到达,但...他似乎浇灭了刚才那般的心急火燎。 “麻烦你了...”彭南生本就高挑,可在许直行跟前,还要仰起下颚才能够到对方的视线,他心跳声变急促,感到压迫。 环顾一圈,他发现问题:“伞...呢?”许直行手上只拿了一把。 “哦,就这个。”许直行晃了晃手里的,开始鬼扯,“我刚好没带,顺道就用你的了。” 狗屁,其实人魏铭西给的那把被他深埋在书包里。 他微垂的眼睫形成一道纤长的阴影,语气仿佛落水狗,装模做样要把伞递过去:“给你,我正好在这避一避。” 见他白衬衫的袖角已经被打湿了,彭南生于心不忍,伸手将人拉进檐下。虽然他从不和别人共用一物,但...如果情况特殊...应该也行吧。 “我们可以一起——” “哟!我天!这谁啊?!彭南生!许直行!” 他话还没说完,谢婉清从楼梯口杀出来,风风火火,大嗓门一吼,完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婉清?你怎么还没走?”彭南生面露诧异。 谢婉清是他们班班长,一米八七的长发女A,御姐天菜,其人气在美院也是居高不下。 而许直行的表情就很不友好了。 脑瘫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没眼力见就算了还可劲坏事。 真巧,谢婉清是他篮球队队员。 更牛逼的,对方下一秒直接惊世骇俗地来了句:“可以啊,你们什么时候谈的?捂得够严实!!” 滚滚惊雷从头劈下,俩位当事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谢婉清边走近边打趣,声音足以让所有在空厅里有心听墙根的人如愿以偿。 “你他妈还是不是兄弟啊?!把我们美院的头牌挖走了都不提前支会我!”她抬手给了许直行一肘,形如拷问。 彭南生率先完成大脑反射,反应过来对方都说了些什么,脸颊瞬间红透:“不...不是...你误会了!” 谢婉清根本不信,郎才郎貌的,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是什么啊不是,我懂,姐们都懂。怪不得你对那些alpha避而远之,原来...” 她笑得很欠扁:“原来早就名花有主,一声不吭给我当大嫂。” “婉清!真的...不是。”彭南生教养顶好,向来不擅长与人口舌之辩,他连耳尖都涨红了,走投无路地用眼神求助许直行。 美貌当真是误国殃民的凶器。 自诩六根清净的人仅是被瞧上一眼就忽然理解了那个烽火戏诸侯的蠢货。 许直行欲盖弥彰地咳一声,随即对谢婉清冷脸:“你要不要再大点声?最好拿个喇叭让全校都听见。” 彭南生、谢婉清:? 谢婉清扬手一挥,新做的美甲在灯光下熠熠璀璨:“害,我能理解你铁树开花的热切心情。” 彭南生感觉现下的趋势越描越黑。 好在许直行还有点道德底线,没色令智昏:“别乱讲,真不是。” “拉倒吧,南生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还不承认呢?” 谢婉清铁了心认定他们有猫腻,语调微抬:“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地下情,放心,这里没人会告老师。” 被乱点鸳鸯谱还正中下怀的俩人:“......” 谢婉清约了人,没工夫继续掰扯。经过许直行时她唇角往上勾,低低的声音堪称下流:“可以啊哥们,极品中的小尖尖都搞到手了,艳福不浅。” 许直行回予一个承蒙抬举的微笑。 “走了啊,不用送。”一八七大猛A甩了甩波浪卷,多少omega顷刻间为之神魂颠倒。 谢婉清一手插兜,一手在空中乱挥着,头也不回,很是潇洒:“噢,忘了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最后在万众瞩目中走进雨幕。 徒留许直行和彭南生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平缓。 无言半晌,许直行安慰道:“你别搭理她,这混账玩意儿就喜欢随时随地发疯。” 彭南生顺藤而下:“没事我习惯了。”只不过...当下周围的人目光都热切非凡,他面薄,想尽快逃离:“我们走吧?你没带伞,我先送你回寝室。” 那怎么行,alpha宿舍如狼似虎,许直行果断说:“还是我送你吧,六栋那群alpha一个个劳改犯似的,你别去,伞我下次再还你。” 太机智,一来一回又多了个见面的正当理由。 彭南生当然天真无邪,很轻易上钩:“好。” 外面的雨势还不算大,许直行撑开伞,先一步走出去。瓢泼雨粒落在肩头,他毫不在意,站在两级台阶下,以仰视的姿态伸出手:“小心,会有点滑。” 从彭南生的角度看过去,此画面当真是风光殊绝。 许直行的衣领扣到咽喉,一身白衣衬得面容更素净,眉眼弧度恰到好处。当他凝神认真注视着什么的时候,自带寒潭般清冷的气韵。 彭南生稍不留神就看痴了,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缪斯”一词。 他读雕塑系,他想以许直行建模。 “谢、谢…” 不着边际的想法暂时被抛诸脑后,彭南生大大方方握住了许直行的手。 肌肤相触的实感只有几秒,但足以长久地在心中留痕。俩人并肩走了小段路,才想起来还没正儿八经地介绍姓名。 许直行先开口,很显然他并不擅长这种事,语气生硬:“刚刚被谢婉清打岔了,我叫许直行,‘直行通道‘的‘直行’。” “好有…辨识度的名字。”彭南生诚恳评价。 他想起来刚刚许直行在叫自己名字时忽然卡壳的模样,弯了弯唇角,乌浓的笑眼,眼波凝成一个小酒涡:“我叫彭南生,‘红豆生南国’的南生,下次别再忘啦。” 彭南生的嗓音天生低而轻,听起来颇为莹柔,尤其是笑着说话时,一音一顿,如春风化雨,每个字都带着意犹未尽的尾调。 这让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许直行,更觉得要糟糕。 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视线不敢在对方身上多停留。 俩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或言谈或沉默走了很久,这时彭南生忽然将手伸到许直行面前,然后摊开掌心。 是他的另一只蓝牙耳机。 其实当多年后再回想起来,彭南生也不知道那时自己是从哪来的不矜持和勇气。他似乎是想这么做便随心所欲了,亦或觉得耳机里的歌词衬人应景。 他问许直行:“要一起听吗?” 许直行稍显错愕,没犹豫带进耳朵里。 是一首英文歌,清澈而悠扬的男声唱到: “How the headphones that were stolen disturbed another heartbeat in the rainy summer days” 怎么那只被偷走的耳机,在盛夏的雨天里惊扰了另一个心跳。
第9章 ====== 自此之后,经管学院与美院便有了“和亲”的趣闻轶事。 据美院学生称,近来总能在艺术楼下见到某许姓经管高材生顶着张十足张扬的脸望眼欲穿,而经管学院也有知情人透露,这段时间学科楼前的景似乎比原先好看许多,这多亏了某彭姓美院一枝花的到来让陋舍蓬荜生辉。 大帅哥和大美人的情感状态很难保持低调,但许直行和彭南生在正式确定关系前,还小小地闹了一番别扭。 那是情人节前一天,彭南生和许直行交往过密的事被谢道莹撞破。 他们外出吃饭让彭家的司机碰见了。 彭家在A市的上流阶层名闻遐迩,人脉资源深入盘踞政法医商,权势滔天,自然每个家佣都被驯化有素,说直白点,便是忠心不二的狗。 司机当机立断拍照发给了谢道莹,当晚谢道莹一通电话就对彭南生下达命令:马上回家。 彭南生到家时气氛古怪,直至他上楼进入谢道莹的书房——— 对方将厚厚一沓资料扔到他脚下,面容愠怒,厉声呵斥:“彭南生,你是不是真以为上了大学就能脱离我的管制了?” “不要我管可以,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彭南生顺势低头看,目光聚焦的一刹,汗毛直立。 两份文件。 一个是他和许直行在商场吃饭的照片,照片里许直行正帮他擦拭嘴角。 另一个更耐人寻味,是许直行的档案资料。 又是这种无时不刻被监视着的感觉,一阵恶寒袭来,他生理性反胃:“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谢道莹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诞至极的笑料。 她从转椅里起身,双手撑在桌上,上下打量的视线足以将人千刀万剐百余次:“是你想干什么吧!” “在谈恋爱啊?麻烦你在乐不思蜀前,拎清自己的身份!” 她步步走到彭南生身前,明明是血肉至亲,可口中迸出的话不留情面:“你和这个alpha之间绝不可能,趁早断了。” 彭南生垂在身侧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动一下,脸上找不出任何端倪,甚至连半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想分给对方,语气比谢道莹还硬:“你做梦。” 谢道莹脸色剧变,第一时间扬起手掌,重重的弧线从空中划过,距离彭南生还有几厘米时,堪堪收住了。 她怒极反笑,有股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我看是你白日做梦还醒不过来。” “那个alpha是个孤儿你知道么?”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这种癞蛤蟆我见多了!劣质的下等人,妄想以攀附权贵实现阶级跨越,别做梦了!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是臭水沟里的还是庙堂上的我一眼就能分清!” 她每说一句,彭南生的容忍就狭促十分。 不堪入耳的讥讽,居高临下的蔑视,他永远都想不明白,面前的人究竟是以何等优越感去踩踏别人的伤疤。 人性丑恶至此,污浊到浑身上下无一处干净的地方。 他无法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停留半秒,空气中满是道德糜烂的腐臭味。 彭南生转头推门而出,谢道莹尖锐如厉鬼般的声音阴魂不散:“我生你养你栽培你不是为了让你这么作践自己!” “你是个不争气的Omega就算了,还这么不知廉耻,不懂礼数!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别人的跳板,也绝对不会允许你低贱下嫁!” 激愤的咒骂声昂然回荡在彭宅上下,家佣们各个听得一清二楚,面上虽与寻常无异,却忍不住纷纷朝那位大少爷看去。 彭南生并没有显露出让他们如愿以偿的悲痛与狼狈,实际上这些年来他没少做过忤逆谢道莹的事,轻则被从头到尾羞辱一番,重则或许会挨上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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