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饭摆上桌,唐松灵看着一桌丰盛的家常菜,对池律的认知又有了一次质的升华,池律看着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公子,没想到做菜也这么厉害。 忍不住心里感叹,果然优秀的人干什么都很优秀。 “看什么?”池律见他盯着菜一脸莫测,问道:“不喜欢?” “不,不是....就是觉得...你好厉害。” “那就快吃。”说着用下巴点了点那盘红烧猪蹄,微微扬了下眉角,悠悠道:“专门给你做的特餐。” “.......”唐松灵只当没听见,使劲往嘴里巴拉着饭。 池律觉得有些好笑,起了逗他的心思,夹了一块猪蹄放进唐松灵面前的盘子里,说:“尝一下,味道应该还行,听老人说,吃什么补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多吃点看有没有用。” 唐松知道他在调笑自己,反而不窘迫了,瓮声道:“谢谢。”夹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池律看着唐松灵低头吃东西时鼓起来圆圆的腮帮子,随着咀嚼微微动着,就像一只在努力进食的小猫,心里莫名露出些许柔意。 刚要移开视线,唐松灵突然抬起头,池律随着他的动作心脏骤然猛跳了几下。 唐松灵全然没察觉到池律的异样情绪,一脸惊喜道:“唔,真的好好吃啊,你是怎么做的?” 池律被他闪着亮光的眼睛看着,下意识道:“喜欢的话以后再给你做。”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却没纠正什么。 唐松灵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知道是怎么做的,想回去给妈妈做。” 池律有些意外,随即道:“好,下次再做的话教你。” “谢谢。” 唐松灵满脸欣喜,一双笑眸亮晶晶的看着池律一贯淡漠的脸,嘴角还挂着褐色的酱汁,池律微怔,不动声色的避开唐松灵直直射过来的眼神,伸手扯了张餐巾纸递给他:“擦擦嘴角。” “哦......” 夜幕四合,唐松灵洗漱完,照例拿出被自己蹂躏无数次的单词本背起来,结果背了还不到半个小时,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北方初秋,天气已经泛起冷意,早晚温差又大,唐松灵睡得不清醒总觉得身上冷得很,却又醒不来,兀自在梦中挣扎着,过了一会远远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想要靠近声源,却浑身酸软无力。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唐松灵猛地睁开眼。 池律正低垂着头,拧眉看自己。 “怎么不去床上?” “哦.....不小心睡过去的。” “衣服脱了,给你擦药。” “啊?”唐松灵半天没反应过来,视线下移,才看见他手里握着一瓶跌打损伤的腰,顿时结巴起来:“我自己可以的,谢谢。” 池律看他别扭的样子,再没说什么,放下药就走了。 第二天,那两个吃瓜吃到一半被折磨了一晚上的人出现在池律家客厅,看着一脸无辜的唐松灵,高涨了一路的热情瞬间跌进谷底。 “就他?神神秘的我还以为你还俗了,藏了什么绝世美女。” 池律看了眼挎着脸的两人,无情道:“我说是女生了吗?” 两人无言以对,孙启儒有气无力道:“那干嘛不去打球,他自个待着也没什么吧?” 唐松灵闻言,一脸诧异得看向池律:“你去玩吧,我自己呆着可以的。” 不知是不是真老人言,今天脚踝居然真的好转起来,肿也消了一些,没那么难捱了。 池律扫了眼他今天稍微消肿了的脚,有些迟疑的看向唐松灵。后者趁热打铁:“真的,你去玩吧,我没事的。” “人家都说自己可以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话说咱门池大公子也知道关心人了,难得难得。”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孙启儒阴阳怪气道:“啧啧,池律,你这生活挺丰富多彩的呀,找的人这么多。” 池律懒得理他,起身去开门。 客厅里的人只听见开门声,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进来,纷纷探头望去。 玄关光线比较暗,池律背对着光站在门里,看向路政儿的眼里影影绰绰有些泛冷:“你怎么来了?” “别人都可以来,我不能来?” 池律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不耐烦,抿着唇不说话。 路政儿撑了一阵,最终还是放软声音:“我来给你道歉。” 池律有些诧异:“........” “我昨天口不择言,说话不太好听,是我的错,但是,你也知道的,我真的喜欢....” “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是说出去的话我不会收回。” 真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留啊,路政儿心里刺痛,面上却还强撑着,扯了扯嘴角,扬起脸颤声道:“我知道,你做了的决定不会改变,没关系,我生日快到了,能不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池律顿了顿,道:“好。” 客厅待着的人早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听见是路政儿的声音也就不去掺和,直到关门声传来,见池律一个人回来,孙启儒疑惑道:“政儿呢,怎么不进来?” “她走了。” “啊?怎么走了?” 李生看了眼池律有些冷沉的脸色,迟疑道:“吵架了?” “嗯。” 最终,孙启儒还是没能把池律叫出去,走之前悠悠丢下一句:“池神也开始沾烟火了。” 午后,太阳暖融融地照进宽敞明亮的屋子里。 唐松灵刷了一小时物理题,撂下笔,抬头望望窗外偶尔掠过的飞鸟,伸了个夸张的懒腰。 一放松下来,唐松灵就开始琢磨,年级第一就在隔壁,这么好的补课机会,总不能浪费了吧? 房子极其安静,落针可闻其声。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往池律卧室门口走,自己以为声音已经很轻了,没想到扒着门槛往里一望,直直撞进池律看向门外的眼睛里。 唐松灵一惊,口水被猛地吸进气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弯腰先咳了起来。 池律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轻拍着他的背:“怎么了?突然咳这么厉害?” 唐松灵没好意思说是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费力压下桑间的痒意,憋得满脸通红。 好不容易缓过劲,才沙哑道:“你,你怎么往外看啊?” “听见声音了。” “.........”有些尴尬:“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事?” “唔......也不是重要的事,就是.....下周要期中考试了,有几道题想找你帮忙看看.....” “好。” 池律答应得太干脆,唐松灵反倒不适应了,突然意识到他好想没以前那么难亲近了。 一番授业解惑下来,池律明显感觉到他比之前进步了很多,虽然在后面需要发散思维的大题上仍有欠缺,但相较上次,已经很不错了。 池律粗略翻看了下唐松灵的课堂笔记和错题本,为他的认真程度有许诧异。 教科书上的空白地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零碎笔记,很是规整并不觉得乱。 错题本也是厚厚一本,池律发现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会将自己做错的那道题摘抄在错题本上,细细分析错误原因,写上多个解题方法,再找相似的题型放在下面,如果题目太大,会标记清楚在哪本书的哪一页,以便翻阅。 池律对认真负责的人向来都是尊敬佩服的,看向唐松灵的眼神也微微变了变,觉得自己似乎才触到一点真实的唐松灵。 他不优秀不突出,却有一股韧劲,一股不服输的气力,这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质,吸引着自己不自觉得想看的更多一点,更深一点。 唐松灵心思单纯,哪能想到池律心里的千变万化,只因着被池律指点了几句,茅塞顿开,欢天喜地地将刚刚池律将给自己的思路记在笔记上。 池律的视线落在唐松灵低头时露出的半截白生生的脖子上,神使鬼差地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拼命学习?” 问完才觉得这简直是句废话。 唐松灵却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想了想认真道:“这是奶奶临走前唯一的期望,妈妈把我接到城里,也是为了能让我有学上.....”顿了下又道:“也是为了我自己,能有个出路。” “我知道自己很一般,种地没有什么不好,我不怕失败,只怕让有所期盼的人失望。” 周围很安静,房间很大,阳光很好。 唐松灵有些柔软的声音落进所有的角落,似乎,也落进了一个人的心里。 他睁着大而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同样注视着自己的池律,阳光将原本黑亮的瞳孔照成浅棕色,微卷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清晰的影子。 池律怔怔看着他,心跳在胸膛里缓慢而有力的鼓动着。 突然发现,他长得其实很好看, 池律轻轻嗯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嗯什么,但就是想要回应。 唐松灵见他出声,突然笑了,纯净的笑容里掺杂了甜意,那甜一丝丝渗进池律专注的眸子里。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池律随手拿过搁在书桌上的《平凡的世界》静静看着。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在两个青涩的少年间缓缓流逝,带走了什么,又添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直到池律感到左肩蓦地一沉。
第22章 池母质问 “唐松灵,醒醒?” 池律叫了两声,压在肩膀上的人毫无反应。 突然想起,他好像很爱犯困,每次睡得也特别死。 池律并没急着动,安静坐了会儿,才轻轻抽出唐松灵捏着的化学小册子。一只手伸到背后托着他的腰,另一只穿过膝下,微微使劲将他抱了起来。 这是他第三次抱唐松灵,这次却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稳步走到床边将他放平,扯过毛毯仔细盖上,弯着的身形顿了顿,抬手将他额头快戳到眼睛的碎发拨到一边,旋即站直身体默默看了会儿,才转身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天色渐渐变暗,客厅没有开灯,厨房门缝里漏出一点点光亮,在整个昏暗的环境里异常显眼。 池律将西红柿洗干净,用刀在顶部划了个十字,放进瓷盆里,用烧开了的沸水浇上去,待微微凉一些,轻轻一扒,皮就下来了。 他将扒了皮的西红柿放在案板上,刚准备拿刀,电话响了。 池律扫了来电显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顿了下才擦干净手接起电话:“喂,妈。” “干什么呢?” “做饭。” “周末怎么不回家。” 池律顿了顿道:“这边有客人。” 那边似乎有些无奈,沉默了一阵,口气软下来:“你交朋友是好事,妈妈不反对,但是怎么也不能为着外人,伤了政儿的心啊。” 池律了然,平静道:“政儿给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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