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去嫉妒一个男生。 可池律的朋友不止一个,孙启儒和李生也是和他们从小玩大的朋友,以前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也许是不甘吧。 月光透过柔和的纱帘照进来,路政儿发着呆,神思有些恍惚。 还记得第一次喊律哥哥的时候,还是个五六岁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 印象里那天阳光很好,京城灰败了好久的天气终于放晴,天空干净的像洗过一样。 路政儿一路走一路蹦,妈妈说一会儿见了人要先问好,人家才会给懂礼貌的孩子送好吃的。 她抬起粉嫩的脸蛋,脆生生地问:“我们要去谁家啊?我要叫他们什么?” 路母略微思索了下,道:“就叫伯父伯母吧。” “可是....我不是已经有伯父伯母了吗?” 路父笑了笑,将她抱起来亲了一口,说:“爸爸妈妈只有一个,伯父伯母可以有很多个。” 她太小了,听了个糊里糊涂,还要装听懂了,欢欢乐乐的点着头 路父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千疼百爱,家里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后来稍微大点才知道,哪是什么伯父伯母,爸爸是京城领导班子里的,但头上还压着一尊太岁,逢年过节都要走动走动。 然而这些年早就叫惯了,再加上两家经常来往,竟比亲伯父伯母还亲。 池律的父母前些年一直想给池律要个妹妹,却不知什么原因,香都上了不少,送子观音拜了很多,却一直无所出。 路政儿越长越灵丽漂亮,池家对她喜爱的紧,尤其是池母,总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要池律娶她当老婆。 池律妈妈的母家是经商的,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能力家世出众,也曾是少有的女强人。 自从秦玉贤嫁到池家,便收敛了许多。尤其是有了池律之后,她就像大部分母亲一样,将毕生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池律也像全家期望的那样,长成了难得的逸群之才,几近完美。 但不知道是教育方式的问题还是家庭风气的感染,他像他爸一样不爱与人亲近,于人情方面淡漠的很,性格较同龄人更加沉稳内敛,朋友也没几个。 不出意外的话,池律以后也要走他爸这条路,总是这样独来独往,与他不利。 随着池律年龄的增长,秦玉贤愈来愈盼着他能多出去玩玩,交几个朋友。 那天去池家拜年,刚跨进门,小小的路政儿还没看见人,就听见有小孩在念英语,那声音脆生生地,和自己一样稚嫩。 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铺满整个客厅,一个漂亮端庄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书,面前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砌的冰雪娃娃。 小小的路政儿看呆了,她从没见过长得那么标志的人。 后来她想,谁说小孩看不懂美丑,小孩子不辨善恶,才只看美丑呢,这是人初始没做任何掺假的欲望。 大人们早已站起来互相寒暄,路政儿被妈妈拽到前面,想让她问好,结果她受到冲击,把之前说好的忘得干干净净。 那时候的池律尚且不像现在这样淡漠疏离。 他走过去拉了路政儿的手带到自己的玩具室,给她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后来送了一个最喜欢的奥特曼给她。 其实她并不喜欢那个奥特曼,但还是收下了,直到现在,那个小奥特曼她走到哪都会带着。 从那以后,她总喊着要找律哥哥,还小的时候总央着母亲带她去,稍微大点的时候就自己去找。 每次去池家,秦玉贤都会做路政儿最喜欢的干锅香辣虾。 小时候喜欢跟在池律屁股后面跑,向朋友炫耀自己的律哥哥有多厉害,那喜欢里好奇和崇拜的成分更多一些。 后来,那份独属小孩子的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日渐浓烈,却更加小心翼翼。 不知何时,自己的目光总追着那个人的背影,直至再也移不开眼。 只要有他在,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进眼里。 她曾经怨过池律不爱搭理人,后来池律越来越耀眼,追着他目光愈来愈多,她又开始庆幸,至少这样,池律不会被谁夺走,她就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这份侥幸似乎正在被渐渐破坏。 不过还好,对方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德的男生而已。 蓝湖小区。 电梯叮得一声,十二层到了。 池律将背上的人往上掂了掂,抬脚走出电梯。 “放我下来吧,就剩几步路,我可以的。” 唐松灵声音很轻,但对池律来说,到底距离太近了,很少有人能离自己这么近距离得说话。,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蹲下身,将背上的人放下来,才掏出钥匙开了门。 唐松灵有些拘谨,手一直不自觉得搓着衣角。 趁着池律进卫生间,才抬眼环视。 房子很宽敞,东西也不多,整体风格也和它的主人一样,是冷色调,地面光可鉴人,家具也是简约风格,设计简单大方,打眼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唐松灵正打量着,耳边突然传来池律低沉的声音:“去泡澡吧,水放好了。” 他被吓得一哆嗦,赶紧道:“谢谢。” 池律扫了眼他包成馒头的脚,淡道:“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哦,好。” 唐松灵几乎是被池律抓着胳膊提起来的,他忍不住心里嘀咕,都是男生,他手劲怎么这么大? 池律的洗漱间和客厅一样干净整洁,即使刚刚用完。 唐松灵看了会儿,猛的想起初见他时,这人好像就有点洁癖。 离浴缸最近的置物架上放着叠地整整齐齐的睡袍,目测是新的。上面放着一个连包装袋都没拆的男士内裤。 唐松灵有些怔怔地想,他虽然看着清冷,做事却是个极细心的人。 他小心翼翼坐进水里,将伤了的脚搁在浴缸边上,热水暖融融地包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有一瞬竟有要落泪的冲动。 他太累了,每天学习到深夜,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就去做兼职,隔三差五被韩庄拉到某个角落揍一顿。 很少有这么舒适放松的时候。 水汽蒸腾着唐松灵堪堪放松下来的神经,不消一刻,便半瞌着眸子睡了过去。 池律坐在客厅,翻看着一本英文杂志。间或抬头看眼时间,眉间轻微皱起。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唐松灵还没出来。 池律犹豫了下,合上书,起身走到浴室门口,叩了叩:“唐松灵,还没洗完?” 里面还是没动静,池律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他没再等,一把推开门快步向里走去。 随即愣住了。 浴室里萦绕着潮湿的水汽,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楚,唐松灵一伤了的脚搭在外面,歪头靠在浴缸边上,呼吸均匀而绵长。 有些稚嫩的脸庞被热水蒸得泛着潮红,连唇色都有些艳丽。 不知为何,池律下意识放轻声音:“唐松灵,醒醒。” 睡着了的人长而卷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缓缓撩起眼帘,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人,眼里兜着朦胧的水汽,神情很是迷茫。 像是反应了一会儿,脸上的茫然迅速褪去,露出一双清明而受惊的眸子。 唐松灵忘了自己的一只脚还伤着,条件反射般哗地站起来。 浴缸本身就光滑异常,此时盛满了水,另一只好着的脚因着水力根本不可能站稳,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坚硬的地板扑去。 池律大脑空白一瞬,这短短不到一秒时间被无限拉长,连心跳似乎都变慢了。 等反应过来,唐松灵已经被他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待确认他没事,心跳才骤然加速,顷刻间变得震耳欲聋,猛烈有力的撞击着胸口。 唐松灵似乎被吓蒙了,呆呆的,不动弹也不出声。 见他呆愣,池律心口莫名的涌上一股怒气,连那双一贯平静的冷眸都迸射出怒意,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我.......” “浴缸是睡觉的地方?” 他被这股无名怒火烧红了眼,都忘了唐松灵现在浑身光溜溜地被自己抱在怀里。 唐松灵也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呐呐不敢出声,低着头双手无意识抠着,手指都被他抠红了。 池律见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更生气,看着他因低头露出的一节白生生的脖颈,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反倒是唐松灵先反应过来,伸手抻了下池律的胸膛,眼睫毛抖得不成样子,整个白生生的躯体都在泛红。 池律被他轻轻推了下,才从震怒中脱离,松了箍在他腰上的手,撤过搁在一旁的浴袍给他穿上,又拆开内裤递给一脸无措的人。 于是,唐松灵在池律的注视下艰难地穿着内裤,等穿好,整个人红得想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虾。 待一切收拾妥当要休息时,池律突然出声问道:“身上怎么回事?” “嗯?” “身上为什么那么多淤青?” “哦.....被,被打的.....”唐松灵低下头,有些难堪道。 “韩庄?”池律下意识压下眉。 “嗯。” 池律没再多问,只是面色微沉,收拾好客卧就打算去休息。 临走时,唐松灵突然想起什么:“你爸妈呢?”他之前注意看了,这房子很宽敞,但只有两间卧室,现在自己睡一间..... “他们不住这儿,这房子是我租来上学用的。” “哦......” 月色朦胧,往常这个时候池律早已入梦,此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心似乎还惨留着唐松灵身上刚出浴时湿润滑腻的触感。 上次隔着衣服抱他便觉得那副身体瘦小得很,今天毫无阻隔得抱在怀里,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干瘦。 池律翻了个身瞪着天花板,片刻后强迫自己闭眼,眼前却出现那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心脏不安得跳动了几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来不曾有这么烦躁过,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种焦躁的情绪。 池律以为自己会失眠到天亮,自暴自弃地躺着,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不出片刻沉沉睡去,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他怎么那么瘦,得吃胖点。 次日五点四十,闹钟准时响起。 池律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眼潮湿的内裤,黑着脸换了衣服,扯下昨天才换的床单被套塞进洗衣机,快速洗漱完从房间出来,扫了眼一点响动都没有的客厅,转头往次卧去。 他当然没忘了家里还住着一个人。 起初轻轻敲了两下,卧室里一点动静没有,难道走了? 池律皱了皱眉眉,转动插在门上的钥匙,走进去才发现,唐松灵还睡着,看神情似乎不大舒服,叫了两声没叫醒,池律才意识到唐松灵有些不对劲,本想推推他,却无意间碰上他搂在外面的手臂,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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