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尤其是男性人类的恶意,总是离不开下三路。 把外卖随手扔在餐桌上,花重锦已经没了吃饭的胃口。 最近想起以前的时间越来越多,多到花重锦开始有些恍惚,自己到底离没离开那座山、那个村子。 为什么不论去到哪里,那些人的恶意,总是那么相似呢? 躺在沙发上,花重锦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傅琢祈这套房子的装修跟傅家老宅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整个房子都是黑白灰的色调,只有餐桌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抹孔雀绿的时钟作为装饰。 简洁,大方,却带着一点冷寂。 像极了傅琢祈。 我又想他干嘛?!猛地坐起身,花重锦抬手拍上自己的额头,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有病吧!” 明明跟傅琢祈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自从跟他“结婚”之后,自己身边好像确实时时刻刻都有“傅琢祈”存在。 “心动,也是无法被计算预估的。”司茹云的话突然冒了出来。 花重锦眉头拧在一起,总觉得整件事就好像陷入了听歌的耳虫效应一样。 本来自己并没有把跟傅琢祈这件事当一回事,只是很清醒的“利用关系”。可身边人讲的多了,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真的跟着关注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跟司茹云谈那一次了。 * 傅琢祈手机上,写着花盛昌的未接来电,后面数字跳成12后,助理打来了内线电话。 “傅总,花总来了,说想见您。”助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傅琢祈的表情,“您看……?” “让他上来吧。”傅琢祈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我去见见花伯父。” 伯父?助理耳朵动了动,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已经改口回去叫伯父了啊!这是要离婚的前奏吗? 傅琢祈进了会客室,花盛昌也从电梯下来,直奔会客室而来。 门在花盛昌进来之后,由助理从门外带过去。 “伯父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干脆直接自己过来一趟。”花盛昌脸色不太好看。 傅琢祈抱歉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在处理文件,手机开了静音,没听到。不知道伯父有什么急事?如果是为了阿锦的身体的话,伯父不必太担心,他已经……” “不是他的事。他那么大一个人了,生个病也不是什么大事。”花盛昌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傅琢祈的话,“我来是为了神农生物的事。怎么正好好的,突然要停产检修呢?”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傅琢祈一副“小事一件”的态度,“生产线检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毕竟也是为了保证生产安全。” 可花盛昌溢于言表的紧张,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小事。 “琢祈啊,我知道检修是正常的,但是停产检修两个月,是不是就有点不正常了?” “我也知道,两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但那也是没办法的。”傅琢祈微微一笑,“毕竟咱们做制药行业的,身上责任重,有安全隐患一定要彻底排查解决,才能继续投产,让买药用药的人安心,您说对吧?伯父。” 傅琢祈说话的语气依旧跟平时一样,礼貌周到,但扣下来的大帽子倒是一点儿也不轻。 这顶大帽子突然压了下来,搞得花盛昌明明准备了一肚子话,却一个字都不好说出口。 沉默片刻,花盛昌才重新开口:“你这孩子从小就有责任心。你说得对,但这两个月的损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虽说咱们是一家人,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平升制药这两个月的损失……” “有关这个问题,咱们当初合同上都写清楚了,都依着合同来。”即便谈及钱,傅琢祈语气依旧□□风。 “是……但合同上写着,生产线检维属于正常生产活动,不在赔偿范围。”
第32章 花盛昌自然是看了合同才来的。合同上确实明确写了,如果生产线因为必要原因停产检查维修,合同期限不会顺延,也不会对于检修期间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 这点儿当时花盛昌的律师也提过,但,那时候花盛昌哪儿想过,会有公司停产检修一停就是两个月啊! 而且当时为了联姻,得到傅琢祈的资金支持,花盛昌明知道合同上这点可能会被人钻空子,但还是没有提出问题,就这么答应下来。 “是的,合同上确实这么写了。”傅琢祈声音微微上扬,“伯父可是还有什么疑问?” “是这样的,琢祈。”花盛昌话也不敢说得太过,毕竟现在花家还要仰仗傅琢祈,“这个事吧,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现在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A线停产两个月,对平升制药来说实在是太久了,这两个月下来,平升制药的亏损,花家现在可能也撑不下来……” “伯父,您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但是……” 傅琢祈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敲门的助理给打断了。 助理端着一杯茶一杯咖啡进来,把茶放到了花盛昌面前,咖啡则直接递到了傅琢祈手里。 “谢谢。” 明明是后给的傅琢祈,倒是傅琢祈先道了谢。 花盛昌愣了一下,才对着助理敷衍地说了句“谢谢”。 等助理离开,花盛昌一脸焦急地等着傅琢祈后面的话。 傅琢祈也没有急着继续,反倒是先喝了口咖啡,才继续道:“但是,赔偿的事,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的。于公来说,神农生物的合作公司有很多,大家的合同都是一样的,如果给您破例做了合同外的赔偿,那其他合作商那里要是知道了,这事儿很难办,伯父您也能理解吧?” 花盛昌当然能理解,但:“咱们是一家人,就算你做了,他们也没法说别的。” “于私而言,A线停产两个月,神农生物的损失并不比伯父您少多少。”傅琢祈一副难办的模样,“您之前说要开发楼盘,资金周转不开,我帮您补上了;您要竞拍那块地皮,资金不够,我也帮您出了一些。现在我门这边也承受不起太大的损失。” “既然这样的话,那两个月的时间,真不能再短一点?” “不能。伯父您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也很难办,如果有办法能缩短时间,怎么会不去做呢?” 花盛昌看他说得笃定,隐约还透露出一丝为难的意思,再加上傅琢祈又把之前资金的事拿出来说,一时间也没法再继续后者脸皮说下去。 最后,花盛昌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叹了口气:“哎——既然你们也很为难,这事儿就这样吧,今天就当我没来过,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的伯父。”傅琢祈礼貌一笑,“您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毕竟现在制药业也不好做,最近听说瑾城又新注册了家制药公司,经营范围跟平升制药有很多重合。” 提起这个,花盛昌又尝尝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那家公司也是够绝的,明明厂房都还没盖,就已经开始到处去别家公司挖人了!有本事自己招人,到处挖人墙角算什么!” “伯父也别太焦虑,”傅琢祈安慰道,“您也说了,对方厂房都没盖,说不定只是家套了壳的皮包公司。再说了,平升制药也是老品牌,药业不比其他行业,新品牌对老品牌的冲击其实也没有那么大。毕竟论技术、知名度、人脉,老品牌都是优于新品牌的。” 这家公司注册的时间跟经营范围都太过蹊跷,再加上,花盛昌虽然说着“到处去别家公司挖人”,其实好像也只挖了平升制药的人去。 后来,傅琢祈又打听到,抢了花盛昌看中那块地皮的人,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所以,傅琢祈有段时间,以为这家公司幕后的人会是花重锦这只小狐狸。 但最后傅琢祈发现,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姓姜,是个外地人,据说是从南城来的。南城虽然叫南城,却是一座极北的城市,跟花重锦过去生活的江城隔了近千公里。 这人在来瑾城之前似乎也没有到过江城,来瑾城也是第一次。所以,小狐狸应该没有什么机会结识到这个人。 但如果不是花重锦,傅琢祈也想不到,还会有谁对花盛昌有这么大的恨意——总不能这个姜总,也是花盛昌的私生子女? 想到这,傅琢祈忍不住打量着花盛昌。 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经商天赋在整个瑾城算是高的,可惜为人太作,为了跟司茹云做对,这些年没少做一些错误选择,也导致了花家走至今日的田地。 ——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子女? 听了傅琢祈的安慰,花盛昌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你说得对,平升制药怎么也算是几十年的老厂,就算不是皮包公司,新厂新药能不能获批都是个问题!” “是这个道理。”傅琢祈点点头。 花盛昌终于站起身:“琢祈啊,跟你说说话,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有时间多来家里吃吃饭,鹤瑄很多公司的问题也想跟你讨教讨教。” 大概是傅琢祈最后那番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去,花盛昌这会儿也忘了自己一分赔偿都没讨到的难受,脸色比来时好看了不少。 “再说吧。”傅琢祈也跟着起身,送他出门,“阿锦马上开学了,以后时间也不知道还多不多,有时间我们会回去吃饭的。” “哎呀,阿锦没时间,你自己回来就好。”花盛昌说,“这孩子学的是中文,你跟鹤瑄聊公司的事,他也插不上多少话,回不回来都一样。” 助理前来送客,恰好听到这番话,顿时八卦地竖起耳朵,希望多听点。 “不会插话不是正好吗?”傅琢祈轻哂,“伯父应该也没想让他继承您的公司吧?” “嫁出去的闺……儿子泼出去的水,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傅家的人,回花家算是客。”花盛昌并没有察觉傅琢祈话外的意思。 不过为了讨好傅琢祈,花盛昌还是说:“当然,该给他的股份跟钱,自然是少不了的。就安心让他做你们傅家的儿媳妇就好。” “伯父真是考虑周到。”傅琢祈又哂笑一声,“我后面还有会要开,就不送伯父到下面了。周助,麻烦帮我送伯父下去。” “好的,傅总。”助理听了个心满意足,立刻点头。 花盛昌也顺势客套了两句,跟着助理一起上了电梯。 “你是琢祈的助理吧?”花盛昌问。 助理点点头:“是的,花总。” “之前鹤瑄在这里实习的时候,是不是做得挺好的?”花盛昌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跟花鹤瑄当过几天“同事”的助理顿时垂下眼皮:“是的,花二少……挺努力的。” 比起花重锦那个软趴趴的老板娘来说,助理其实更不喜欢花家另外的父子俩。毕竟他们老板娘只是脾气温吞到有些气人而已,但这父子俩真的是……又蠢又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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