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 关思墨使劲点头,双眼闪闪发亮,端坐着像小海豹般热情鼓掌。 “你喜欢就好。以后如果确定能长期供应我们公司,想吃的时候从城里送就行。”对年驿来说,举手之劳就能换来这么满意的反馈,实在是关思墨的性格太好了。关思墨怎么这么好? 而在关思墨眼里,年驿怎么这么好?自从恋爱之后,他的情绪时时刻刻都是满涨的,笑容挂在脸上下不来。关思墨之前的忐忑是源于不确定对方的想法,当年驿反复重申爱意,他自然没什么可犹豫不前的。 关思墨的初吻有一点巧克力味,来不及去漱口就发生了,热恋让人身不由己。 这周的见面,Jacey完全说不上话。关思墨亢奋得不得了,呱呱呱说个不停。 Jacey没想到他们进展这么快,才见几面就在一起了。但想想Ian的执行力和关思墨这七情上脸的性格,又该说一句情理之中。 结束前关思墨说下周不用见了。Jacey关心他在Ian面前还没恢复,但关思墨自信满满一挥手,宣称自己没有问题,妥妥的。 他这几天睁眼就起床,非常积极地工作。倒不是所谓的“恋爱让人成为更好的人”,只是他的私活都是计件的,排在工作日里早点做完,晚上和周末才有时间约会啊。 周末关思墨依约去了年驿家。 年驿的车没进车库,占在车道,好在小区的访客停车位离得也不远。关思墨停好车往回走,一路看着家家车道上的豪车,感叹每辆车都代表着一个比自己有钱的人。如果他是周星原,说不定就会进业主委员会结交邻居,打入有钱人群体然后卖画给他们。数数这一个小区有多少户,幻想一下每户给他买两幅画就很开心了。 看到年驿的画作也让他乐不可支。怎么会有人第一次画丙烯,画了个披萨?三岁还是三十岁啊? 年驿画了一张披萨,一个橙子,“从超市的免费杂志上临摹的。我觉得颜色鲜明,可能会好画。” 关思墨拿过颜料调给他看,示意红色不能直接用,多少要调一调,不然红得像生肉。番茄的红是要兑一点点橙的。 橙子的颜色倒是没问题,关思墨在白纸上画了一个球,给他示范明暗关系,年驿连连点头。 【橙子不是光滑的,所以高光的边缘不会这么锋利。】关思墨搜了一些静物画,一张张给他看。 年驿一看就懂了,“啊,这个釉的质感,一笔高光就有了。妙。”他琢磨了一下,放大了一张图片,“以前我还不觉得塞尚画得多好,现在才能领会……至少画得比我好多了。” 关思墨笑得不行。 他问年驿,画画的感觉怎么样。 “有点新奇,确实解压。感觉在用脑子里平时用不到的部分。我想以后每周画一幅。你觉得我就专画食物怎么样?” 【当然可以,自己舒服就行,重要的是体验。】 “感谢你给我这个体验。” 关思墨是他打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他早就知道。年驿摩挲着恋人的手,还捧起来吻了吻,一双笑眼始终注视着他。 关思墨像一个饱饱的红气球,再充就要炸了。啊啊啊这人! 关思墨应激反应的痊愈果然也平平无奇。 在他经过一周二十小时密集的“脱敏治疗”,已经不那么因为年驿紧张了(虽然被亲密时还会激动地心跳加速)。过去关思墨独居又单身,周末往往不是工作就是宅在家里。现在跟随年驿的习惯一天户外活动、一天在家做饭生活,有点新鲜,也有点不同的充实。 周日,他们在年驿家看电影,画画。晚上吃过饭,打算趁还没下雪出去走一走。但年驿拿着手机看了一会Slack,说要开个短会。 关思墨点点头。 年驿上楼前说:“我不关门,你有事就按铃。” 他前几天买了一个餐馆喊服务员用的传菜铃放在家里,给关思墨用。关思墨觉得挺逗的,这跟摇铃唤狗有什么区别?年驿把那个铃摆在岛上,说万一关思墨独处时有什么事又一时找不到手机,可以用来叫他。 关思墨摆摆手示意没事,不用管自己。 年驿没有关工作间的门,关思墨听着他一进去就跟跨时区的同事寒暄起来。大概是同事问候他周末过得如何,年驿说:“跟我男朋友在家尝试了画画,很有意思。”又说:“他是个艺术家,我们感情很好。” 听年驿跟别人提自己,有点触动,也有点不好意思。听起来他那样骄傲,像孩子般炫耀。人家也许只是跟他礼节性客套一下,他巴不得告诉全世界知道他恋爱了,对象是个(造诣仅他个人可见的)艺术家。自从和这个人在一起,关思墨时刻都暖融融的,不再有什么心愿,也没有值得在意的烦恼。 年驿,年驿。他在心里念。 半小时后年驿下来了,解释道:“我们有一个合作团队在新加坡,亚洲现在已经是周一早上了,所以我要跟他们碰一下这周的规划。” 关思墨点点头。 年驿走近:“有点晚了,还出去吗?” “年驿。”关思墨说。 年驿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墨墨?” “嗯。” 年驿仿佛失而复得般搂住他亲亲脸,庆幸道:“还好,还好。” 早说过迟早都会恢复的,关思墨不懂他“还好”个什么。 年驿说:“我还担心过万一你哪天在床上恢复的,以后想起来要一辈子恼羞成怒。” 关思墨刚努力装了两分钟淡定,现在就要怒了! 作者今天状态不好,上一章不甜了呜呜,双更补偿大家!说了保甜就是要保甜。
第16章 入冬后天气太冷,周末他们也不怎么出去了。十一月下了第一场大雪,两个人在家舒舒服服地待着。也许是暧昧得够久了,对彼此肌肤的渴求吸引越堆越高;说不上是谁主动,顺其自然地就发生了。 关思墨看了年驿一眼,年驿靠过来吻他。暖色的灯从头顶照下来,就像不久前在地库那次惊慌的见面,但从社交距离近到了耳鬓厮磨。 年驿的手顺着关思墨柔软的头发一寸寸捋过去,扣住他的后颈。他很喜欢这儿,每次关思墨被他一握,就像哺乳动物的幼崽被大兽叼住,完全随之摆布。 真的亲密过了,彼此心里都有尘埃落定的感觉。对关思墨来说,年驿克制了太久,久得他甚至担心是不是感情转淡了。对年驿而言,他始终忐忑自己的每一方面能不能在关思墨这里拿到过得去的分数,现在看起来……似乎还可以? “墨墨?累吗?在想什么。” 关思墨闭着眼睛,“在想感恩你的前男友。是前男友吧?” 年驿哭笑不得,“是。” 关思墨恃宠生骄,好奇劲儿上来了:“你跟上一任为什么分手的,能问吗?”不提还不想,一旦有了这个念头,越想越好奇。在关思墨的热恋滤镜里,年驿就是宇宙第一最最好,怎么会有人愿意跟他分手? 年驿无奈亲亲他。“真想知道吗?” 关思墨如鸡啄米般点头。 年驿叹气,想事后温存的心是烟消云散了。他将关思墨濡湿的鬓发顺到耳后,爱恋地抚过他的下颌。从何说起呢? “墨墨,你那个电饭煲是松下的。” 关思墨莫名其妙,怎么从前男友说到电饭煲去的?转话题也不能这么硬吧? “上面的标掉了。那个标还在的时候,不是Panasonic,是National。” 关思墨才渐渐惊讶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年驿。 年驿很感慨,视线穿越了时间,回忆里青涩的样子和眼前完全成年的恋人重叠:“那个电饭煲,以前是我的。” 关思墨彻底惊呆。 年驿的前任Bryan飒爽外向,是每年骄傲月活动时会盛装(半裸)上花车去享受沿途尖叫飞吻的大美人。 他们是后来被收购的那家小初创公司的同事,Bryan负责市场,年驿是技术这边的对接。他主动约了年驿,年驿也很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个性所吸引,便在一起了。 但完全不同的弊端很快显现,Bryan喜欢社交,工作之余他们就玩不到一起。小公司里每个人都接触频繁,在工作中俩人也会意见相左,又容易把情绪带回家里;没多久就深感办公室恋情不好搞,下了班都不得消停。而年驿的个性虽然不张扬,但在一些方面控制欲极强,Bryan也受不了他说一不二的个性。总之两个都是内心强势的人,作为同事相处的时间多,摩擦也多。常见的故事了。起初的摩擦是火花,后来磨合不好的摩擦就是碰撞崩裂。 分手的那天,Bryan又为了琐事不爽,年驿习惯向内消化,并不搭理。Bryan吵不起来就无处发泄,在年驿住的公寓走来走去到处找茬,看见电饭煲便问:“你又不爱吃米饭怎么会有电饭煲,这哪来的?前任遗物?” 年驿是不爱吃米饭,他收这个二手电饭煲因为Bryan吃米饭。东西是一个前同事的邻居的姨妈卖房子的时候处理的,他刚好看见人家转发二手信息,拿来也没花钱。年驿没想要细解释这么复杂的来历,就说:“不是……这个是,六度人际来的。” Bryan是二代华裔,中文没那么好,不知道这个词。当即便发作了:“六度人是谁?为什么寄这个给你?你们什么关系?” 关思墨原以为听前任的事迹会酸,不料被空耳段子笑到捶床。 年驿看他笑,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个笑话,但当时身在其中,只觉得气到疲惫。 那天Bryan无理取闹,年驿知道症结根本不在电饭煲上,说得清也不想再说。话赶话就到了好好好这个电饭煲不要了,当场翻开电脑就挂到二手市场去卖。要价十五刀、五杯米容量的松下电饭煲,刚挂上网没几分钟就有人来问哪里取,年驿和这个id是XYZ的人约在附近商圈的停车场。 两个人锁了门,抱着电饭煲步行出去。起初谁也不想说话,默默无言走到停车场边缘。Bryan说:“对不起。” 年驿不觉得谁有错,他们就是不合适。相处这段时间,他也给Bryan平添了不少拘束吧。于是他也道了歉。 Bryan又说,“分手吧?”年驿完全赞同。 频频争执的好几个月来,他们难得达成一致。电饭煲见证了这场和平分手。 XYZ发来消息说他到了,是一辆绿色的金标讴歌。他降下车窗露出优越的样貌,颜控Bryan刚分手的忧郁瞬间清空,主动跑过去交易了。年驿站在几米外,看着XYZ打开电饭煲检查内胆,又递给副驾。副驾坐着一个少年,乖巧温顺,一直注视着身边的人,眼中眷恋情深。 那一刻,年驿的心动了一下。 他清楚这不是轻易喜欢上一个陌生人。他只是几分钟前刚刚结束一段针锋相对的关系,累了,迫切想要喘口气,所以反射性地羡慕那样的柔和体贴。他在那一刻开始了解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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