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张庸住在陌生的环境里,舍友都是一群年轻小伙子,还有个别未成年。 这群小伙子看到他也没意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了。睡前这群年轻人开始聊天,聊的话题张庸根本插不进去,都是些车啊、房啊、美女啊、钱啊啥的,各种畅想未来,发财做老板什么的。 咋这么奇怪呢? 张庸一时搞不懂啥情况,等明晚见到百万再问问他吧。 隔天早上八点多,张庸一个人在宿舍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李魁也还没过来给他安排工作内容。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宿舍里进来一个人,是个秃顶中年男人。 “你好,是叫张庸吧?” 张庸起身客气地说:“你好,我是。” 中年男人和蔼地笑着说:“你好,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具体跟你说说关于我们公司的一些工作内容。” “好的,麻烦你了啊。” 张庸跟着中年男人去了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就一个办公桌和两把椅子。他坐下后,中年男人坐在他对面,拿着笔开始跟他讲解公司的什么企业文化,跟着又讲公司的赚钱性质,从国家政治一直讲到什么社会发展趋势和互联网金融等乱七八糟的。张庸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可是那些赚钱什么的还是听进去并且听得入迷了。 中年男人见洗脑的差不多了,结束了这个长达两小时的交流。
第14章 = 张庸在中年男人离开以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细细回味了片刻,不愧是大城市里干大事的啊!真是今天睡地板,明天做老板。 刚走出房间,他就被夏日里毒辣的太阳给刺得睁不开眼,他伸出手,挡住眼睛,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李铎那张棺材脸。 操! 他来北京的目的不是挣大钱,他是来找百万的,就算想挣大钱,也得见到要找的人才行。 张庸下午没有被安排任何工作,那个中年男人又来宿舍找他。他以太累没适应环境为借口说想休息休息,男人没为难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那个中年男人口才挺溜的,张庸感觉跟他聊天还挺不错的,可在聊天之前他想先见到李铎,于是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任何关于李铎的消息。 晚上舍友回来的时候,张庸问了上铺那个小伙子,今天有没有一个叫李铎的人回来。小伙子说他才来五天,不认识什么姓李的。 “李铎?”对面床位的一个年轻人突然说,“这人我知道,不就是李经理的弟弟吗?” 张庸赶紧问:“对,就是他。李哥说他晚上就会回来,你看见他没?” “他早就走了啊!”年轻人说,“他半个月前来的,待了一星期都没到就走了。” 张庸如遭雷击,连忙追问:“他走了?他去哪儿了啊?” “他不爱说话也不跟我们交流,谁知道上哪儿去了。” 张庸立刻起身出去,他想不通李哥为什么要骗他。出了宿舍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他拿出手机给李魁打了个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立刻问道:“李哥,百万是不是走了?” 电话那头好似也瞒不下去了,索性直说:“是啊,大壮。百万来了没几天就走了。” 张庸一听都急了,“李哥你咋不早说啊!我就是来找百万的啊,他不在这儿我还留下来干啥?” “大壮,这么好的机会百万不懂珍惜,你应该懂吧?在哥这儿能挣大钱,你不想挣大钱吗?” “对不起,李哥。我不太懂这些,我是想挣大钱,但是挣大钱之前我得先见见百万,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张庸通通不在乎。 “这样,你先睡一觉。明天早上咱们见面谈,好吧?” “行吧。”张庸把电话挂了,他其实想马上就走的,但现在走了晚上住哪里都是个问题。 隔天张庸起了个大早,心急如焚得一晚上没睡好,原本想着李铎在他哥这儿挺叫人放心的,现在不知道人去了哪儿,担心得不行。 等到快九点的时候,昨天那个中年男人又来了,说是请他去喝杯茶好好聊聊天,他忍着烦躁给拒绝了。 中年男人见状也没说什么,而是去了经理办公室。 李魁听到洗脑师的转述后,亲自去了宿舍找张庸,看来这脑洗不成功了。 张庸刚准备打电话给李魁的时候,人就来了宿舍。他着急地走过去,“李哥,百万现在在哪儿啊?” 李魁没想到大壮跟自己堂弟感情还挺好,这要换成别的员工,他肯定是轮番轰炸不停地洗脑,洗到服帖为止。但看着张庸满脸焦急的神情,倒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连夜走的。” 张庸懵了,他以为来了北京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为啥会这样啊?这偌大的北京城,百万到底去了哪儿?他要怎么才能找到百万啊! 这一路上,张庸设想过见到李铎的第一眼到底是先揍他还是先骂他,不过他应该是舍不得揍他的,那只能骂他了,骂死他个狗日的兔崽子,为啥一声不吭就丢下自己跑了,到底把自己当成啥了? 可现在别说骂了,他只想马上找到他,也不想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要他还愿意操自己,咋都行。 李魁被吓一跳,他看着张庸逐渐变红的双眼,眼眶里似乎隐隐有泪水。 他上前安慰道:“大壮,你这是,不至于啊!” 张庸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双眼,“对不起,李哥。” “跟我说啥对不起啊!”李魁叹了口气,“哎,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不知道他上哪儿了,但我有他电话,那号码还是头天来北京的时候,我带他去办的。” 张庸立刻转为惊喜:“真的吗?李哥,你能不能把百万的电话号码给我。” 李魁以为张庸跟自己堂弟只是感情好一些而已,没想到好成这样,哪还忍心拉他进传销窝啊!他掏出手机,“你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李哥,你能不能先别告诉他我来北京了?” 张庸不知道李铎一声不吭离开的原因,万一人又跑了咋办? “你俩还玩惊喜这套啊!行了,我知道了。” 自从堂弟李铎走了以后,李魁就没给他打过电话。一来是因为这个堂弟知道他是搞电话传销后俩人闹了些不愉快,他好心好意带着堂弟一起发大财没想到居然被堂弟瞧不上,所以气得也没联系过他。 张庸盯着李魁的背影,电话似乎接通了。他听不到那头在说什么,李魁的说辞就是老家来电话了问李铎的情况,问了问住处以及工作。 李魁挂完电话,说:“他现在在朝阳,工作电话里没说,我估计无非就是干些销售之类的吧,地址给你问到了,我查查路线发你手机上。” 张庸激动地连声道谢,“真的谢谢啊!李哥你人真好,要没有你,我一个人在这儿都不知道咋办,你还带我去了天安门和故宫玩,我真的……” “得了得了,跟哥客气啥呢!”李魁查好地铁路线怎么倒车都以短信形式发到张庸手机上了,他说,“没有门牌号,反正就在那个小区的地下室,哪一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找找吧。” “好,谢谢李哥!” 张庸婉拒了李魁留下来吃午饭的要求,他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人添麻烦,背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又一次踏上了追夫之路。 先是倒了两趟公交车坐了一个多小时,又换乘地铁八通线,好在没第一次坐地铁的时间长,张庸没坐几站就到了目的地。 他寻到了短信上的小区地址,忍住给李铎打电话的欲望,背着行李顶着暴晒的太阳在小区周边转了两圈,随后找了个饭馆点了一份宫保鸡丁盖饭,价格没想象中的贵,才12块钱一份,也就比老家乐康镇的宫保鸡丁盖饭贵了两块钱。 张庸吃上第一口的时候,意外地好吃,跟老家的完全不是一个口味儿,吃上第二口的时候,他在心里想,不知道百万有没有在这儿吃过这么好吃的盖饭,肯定吃过吧? 吃完午饭,他找了个树荫坐下休息,这一坐就是一下午,一直坐到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才往小区的地下室走去。张庸在地下室路口处的边上,将蛇皮袋垫在屁股下面坐着,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等待过程中,有形形色色的人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没一个是他想见的人。 张庸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2:36分。 他都等到犯困了,百万咋还没回来?是不是李哥又骗了自己,可要是没骗自己,百万咋这么晚还不回来啊? 就在张庸打第二个哈欠的时候,有人过来了。 夜色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着地下室走来,他侧头看过去,男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面无表情的棺材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张庸站起身朝着那人走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鼻子发酸,心里难受得不行,明明才大半个月没见,感觉好像一年没见着似的。 他冲那人低声骂了句:“你这个兔崽子……” “……”
第15章 = 早在几个月前,李铎就想走出乐康镇,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落叶归根”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对于家乡,他也没什么归属感,似乎在哪里生存,都是一样的。 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意外去世,爷爷奶奶将他拉扯到七八岁也相继去世。 李铎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只维持到七岁那年,他会跟着同村的孩子们一起到处玩耍,下河捞鱼。 七岁那年以后,小小年纪的李铎似乎看淡生死,看透人生,他的父亲在爷爷去世后第二年,找了个女人回来,那女人没住几个月走了,第三年,又给他找了个后妈,他父亲李守财人如其名,是个出了名的守财奴,第二个后妈连半年都没熬过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他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儿,也不知道她的性格,但九岁的他会思考,母亲是怎么看上父亲的,并且愿意生下自己,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九岁的李铎没有任何悲伤与难过,平静得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李铎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独来独往,有那么一个人总是会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饭,隔三差五到莲花超市找他聊天逗闷子,或请他到家里一起看看电视什么的。 其实他很讨厌应付这些事,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社交,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虚无的,没什么意义,然而这个人,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个人叫张庸。 在张庸年幼时,他的父母在省城里出了车祸双双去世,这事当时还轰动了整个村。四岁的他被爷爷奶奶给拉扯到十二岁左右,两位老人相继去世,之后便开始吃起百家饭,一直吃到成年,去了镇上独自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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