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老子谁也不见!!!” 林钧宸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推开房门。 一只茶具迎面而来,林钧宸抬手,稳稳的接住。 屋内的人看清来人、明显楞了一下,刘云天略显颓然的坐回木椅:“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咱们的刘大少爷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你曾说过,你家那群老头们虽然迂腐了些,但心是好的,你也视他们为亲人,不是吗?” 回应林钧宸的是刘云天的沉默。 林钧宸正了神色:“怎么了?” 刘云天垂首不答,神色落寞。 “有什么事,兄弟帮你,缺钱还是缺人,一句话。” 见对方仍是不语,林钧宸也急了:“实在不行,我带人帮你挑了几个长老的宅子!” “算了,我试过了,我做不到……”青年终是有了反应。 刘云天神色木然的重复着:“杀他们,我做不到……” 多日情绪不定的缘故,刘云天的脸色显得有些枯黄,刘云天抬头看向林钧宸,目光中的悲戚一闪而逝依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毫无生气。 “明飞没了。” 林钧宸对这个叫明飞的少年的印象、不过停留在仪州和会时同刘云天的对话中。 只是当时每次提到这个名字,刘云天都会笑的很傻。 “长老们干的?” “他们派人伪装成帮派势力,袭击了学校……”刘云天闭上眼睛,长吐了一口气继续道:“就是我去兖州的那些天。” “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林钧宸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依旧带着三分不正经。 “我……我他娘……当初就不该出兵,” 压抑的情绪终是不受控制,刘云天用左臂死死的抵住双目,滚烫的液体却还是不断的从脸颊滑落。 长老们觉得这是为他好。 军队里忙着和刘家分权争权。 所有人都把他奉作家主,但却无人真正问过他的感受。 “他们都说会过去的,到时候、就知道这都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过去,也过不去。” “那你想怎么办?” “这个家主我当不了,你让他们放我走吧,我不想再见他们了……” “交给我。” ----
第58章 众生妄 ======= “老朽请少帅、是来调停军方势力,不是来管我刘家的家事!!!” 大长老豁然就从太师椅站起,脸色铁青,握拐杖的手也颤颤巍巍,抖的厉害。 上首的张长顾也稍稍迟疑:“如此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林钧宸争锋相对,毫无退让之意。 “有何不妥?有何不妥?!!云天是我刘家这代唯一的正统嫡系子孙,打他出生那天起,他就是我刘家定好了的下一任家主!岂是少帅说不干就不干的?!!” 大长老的额头青筋暴起,原本枯瘦干涩的面部更显狰狞,显然是气急。 然而大长老并没有继续讲下去,因为他面前的青年竟然在笑。 “你笑什么!!!”大长老气急败坏。 “家主?”林钧宸语气戏谑:“原来你们也知道这个家是少将军在做主?” 大长老冷哼一声:“那是自然。” “那你们当初支开少将军到时候,可曾想过他是家主?你们的部下再在关州大学开枪肆意杀戮时,又可曾想过少将军是家主?” “云天被那个大学生迷昏了头,老朽这是为他好,云天总有一天会体谅我们几个长辈的苦心。” “那长老们何不给少将军一些时间,等到哪天刘云天明白了你们的苦心,他自然会回来。” “你——你——!!!”花白的胡子被气得乱颤,大长老已是怒不可遏。 “本帅今天话放在这里,刘云天你们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钧宸。”张长顾皱眉,显然是觉得不妥,不由纳罕这孩子今日怎如此激进。 “五伯你答应过,我全权处理此事。” 张长顾语塞,不由沉默。 大厅内火药味十足,两者已是剑拔弩张。 片刻无言。 大长老的态度先软了下来:“少帅可否给我等一些时间?” 刘家现在光是对军方就应接不暇,林钧宸若是硬要带人走,刘家当真是毫无办法。 “三日。三日之后我来接人。” 张长顾一行并未留宿,黑色的轿车沿着白沙大道驶出刘府的地界。 车内,张长顾语重心长:“钧宸,五伯知道那个刘云天是你的朋友,但你现在这样做,却未必是对他好。刘家的家主,关州的一把手,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位置。你不劝他,反而帮他逞一时的痛快,这是在害他。” “五伯,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就想跟她过一辈子的那种。” 张长顾一怔,旋即自嘲道:“你小子不是不知道,你五伯这一条光棍。要说一辈子啊,怕是只能跟弟兄们一起过咯。” 林钧宸叹了一口气:“所以,您不是他,我也不是他。对我们来说,对那些长老来说,不过是死了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世道,每天都在死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对刘云天来说不一样,那是他想过一辈子的人。” 张长顾:“这么说,要是你,你也不要五伯这位置了?” 青年摇摇头,目光迷离。 “什么意思?” “我不敢想。” 张长顾调笑:“我家钧宸也有怕的?” 却不料想林钧宸的神色陡然一凌:“我不是刘云天,林钧宸根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威煞横现,锋芒毕露。 关州,地处平国西南,腹地万壑群山,这其中当以武云山最负盛名。 “武云山享誉平国,却是这般人烟稀薄。” 文参谋长看着四围的茂林新绿,大好河山不无感慨。 阿肆自小生长在武云山上,和众多的当地人一样,靠山刚吃山,作着向导的伙计维生。 闻言也不恼,但笑道:“这位小哥说笑了,这年岁,穷的饭都吃不起,富的四处在打仗。哪还有人有闲心来我们这荒山野岭。这要搁在大黎,来山上的人、能把这神道挤的走不动人。” 武云山接近山顶处有三重天门,四阶神道,皆是当年大黎祭天所修。 每阶神道阶有石梯百级,目之所及,阶梯盘旋而上绵延而不绝,尤是壮阔。 “有这么神?”裴远纳罕。 “这是自然。”阿肆挑了下眉头,神色飞扬。侃侃谈道:“听老一辈们说,当年山上的五云观中有一个道长。那可是被大黎皇帝封过圣的人物,老神了。那时候,信男信女上山求道的、每天少说都有上千人。只可惜,犬封轰炸的时候一枚炮弹落在了观内,五云观现在也只剩些孤墙残瓦了。” 阿肆嘴上不停的讲着武云山过去的辉煌,脚下的功夫也没落下,虎虎生风的跨过天门,歩上了下一阶神道。 喜耀取下水壶递给文择元:“少爷,在这休息一下吧。” 随即冲对阿四道:“向导小哥慢一点,我们几个是来玩的,不是来打仗的。” 余下的警卫亦起声附和。 阿肆摇头,煞有其事道:“几位爷可能不知道,上了神道、那就要尽全心用全力。” 警卫刘强不以为然:“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我家少爷不能累着了。” “这……”阿肆面露难色,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在被这群人簇拥的青年似乎看出了自己的为难:“无碍,我们既已到了这里,不如登顶再做休整。” 阿肆心下感激:“这位小哥说的对,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了。” 如此,喜耀也不再坚持,一行人拾阶而上。 至顶峰,却发现早已有人静候多时。 但见一道人白须捶胸,苍发霜鬓,蔚然立于山巅的云雾缭绕之中,仙袂翻飞,胜似仙人。 阿肆看呆,虽说生长于武云山,但他所听过的、也不过是老一辈口中故事罢了。 青衣老者迎上前:“公子。贫道青凌,在此恭候多时了。” 文择元不由诧异:“道长知道我们会来?” “两仪四象,八卦六合。冥冥之中星垣流转,万物皆有定数。” “那道长特意等侯于此,有何见教?” “贫道来救公子性命。” 喜耀抢上半步,将文择元与道士隔开,怒道:“老道士,瞎说什么?!” 道士也不恼,继续道:“公子生而负疾,药石难医,是也不是?” “公子当知天命难假。红尘三千皆无相,不若抛却虚妄,贫道自当保公子一世无忧。” 喜耀听的云里雾里:“老道士在说些个什么东西?” 文择元轻笑:“佛家云空不异色,色即是空,文某由空见色,却自问尚做不到由色悟空。” 那道士轻叹:“当真不出师弟之言,贫道言尽于此。”老者一扬拂尘与一众人擦肩而去。 “情孽牵缠,不求堪解,何以解脱?” 道人兀自感叹,声音渐远。 喜耀只感觉口袋处被拍了一下,伸手去摸确是一张信封。 喜耀咽了口口水,压下心头诧异:“少爷,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 正待掏出,耳旁却又响起了那道人苍老的声音:“不用看,交于林钧宸。” 喜耀左右顾盼,却发现好像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声音,不由心下惊骇。 阿肆在文择元身侧坐下,饶有兴致:“小哥认识刚才的真人?” 文择元笑着摇摇头:“初次见面。” “这倒怪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到山里的真人!小哥定是与此山有缘!” 阿肆眉眼带笑:“武云山上有处世外之境,小哥可想随我去。” “只你我?” “当然,一个人我都算破例了。” 见人犹豫,阿肆继续道:“我看的出来你们不是普通有钱人,顾及多。但那片桃林绝对不会让小哥失望的。” 身侧青年的眼中有了神色:“桃林?” 山之巅,云生滔灭。 俯瞰云海的道者于崖畔立了许久,身后终是起了脚步声。 “还以为你不来了。”方才自称青凌的道者回过身,望向来人。 来人笑笑不置可否,恭敬为礼:“多谢师兄。” “不用了,看来我也并没有帮上你。” “怎会,师兄这得道高人的气质,起码我那信、可信上不少不是?” 道者长叹一声,无奈的语气中竟多了几分幽怨:“让我一个修道之人来演神棍,好玩吗?” 那人摊手,无辜道:“我倒是想物尽其用。我这麻烦师兄出手,不过弹指之间了。” “人间事,弹指之间,却不可为。”道者摇首,平白多了几分感慨:“易为之者不可为,可为者难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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