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谢礁嘴唇都在打寒颤,他不是经常道歉的那种人,没想到还会在这儿收拾烂摊子。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就是他的小同桌有些伤心了,塞了一腮帮子的麦丽素默默在一旁看书。 谢礁也不会哄人,而且也觉得别扭,只能从刚刚捡起来的零食里挑了一包拆开吃,是同桌给塞的,味道还不错。 这场乌龙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他从来没觉得谈恋爱有这么累过,好像多了一个人反而是一种累赘,谢礁根本就没觉得开心过。 语文阎王讲课的时候他打瞌睡,只能找点别的事情干,手机也不能掏出来,反而是兜里的小硬纸片提醒他了,那张小女孩儿妈妈的名片。 谢纯。 或许可能是跟他一个姓,所以谢礁看起来就格外亲切,他这十几年没有感受过母爱,虽然靳南谦给他的只多不少,但是一个女人对他表现出来的善意总是让他心头暖洋洋的。 要去找她吗?吃饭。 “我会不安的。” 谢纯说的话莫名冲进了他的脑子里,所以还是要去的吧。 终于熬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元宵早早在谢礁的门口等着,等谢礁出来的时候就猛地蹦出来想给他一个惊喜:“怎么样?惊喜吗?” “下次别这样了。” 谢礁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责备人,但是元宵做的事已经让他身边的人感到不适了,没有人谈恋爱的时候要身边的人做陪衬,元宵这样做只会让谢礁沦为众矢之的。 “我怎么了嘛!你不开心吗?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 “谢谢,但是下次不用了。” “听话。” 很显然,哄人这种事他也不会,可能真的被靳南谦养废了,谢礁他讨厌一切社交。 “哦。” “那你去食堂等我,我先去个厕所。” 元宵耸耸肩把外套挂在谢礁的臂弯上,自己则是飞快地奔向厕所,看样子是快要憋不住了。 谢礁顺着拐角楼梯往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元宵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这人丢三落四的,他又转上去想把外套递给他。 到了门口发现自己刚才摸扶手的时候弄到灰了,准备出来的时候洗个手,还没推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和烟草的味道。 “元宵,你那男朋友还真信了啊,都谈了小半个月了,看来他对你还是挺上心的啊。” 元宵吐了一口烟圈,眯着眼说:“嗤,信就信呗,玩玩而已,他们班的人说谢礁是什么高岭之花,也不过如此啊,不过我开始还猜是什么别的原因,原来只是同性恋而已。” 另外一个声音像上次在篮球场的那个高个子:“什么时候分手啊?还没玩腻?咱们打的赌我输了,下次请你吃饭。” “成。” 元宵还有些不过瘾,接着说:“这人也是木讷,什么都不懂,没意思,赌他基本上是给我送钱。” 谢礁听得一清二楚,脑子充血几近血液倒流,拿着外套的手微微发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元宵的手机看起来就像是快被他捏爆了一般。 来来回回的人这么多,差一点就要冲进去打人了,但是为了不挨这个处分终究还是忍下来了,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周遭一切都被静音,不过这是在愤怒元宵对他的欺骗隐瞒,反而让那种没能全心爱对方的愧疚感烟消云散。 赌局,他就只值一个赌局? 过了大概一刻钟,元宵姗姗来迟,谢礁已经在食堂把饭菜点好了,正闷头吃饭,元宵却像跟厕所里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谢礁听得聒噪了,“啧”了一声,他没有当众戳破是在学校里给元宵留了面子,冷静过后这刻在骨子里的绅士是靳南谦教给他的,找个时间得断干净。 放学回家到楼下的时候有一只三花围在他脚边扒拉他的裤脚,谢礁熟练地从书包拉链后面掏出一小包猫粮放在地上,三花甩了甩脑袋去吃猫粮,谢礁蹲下来静静看着它。 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平时冷脸惯了,软下来的一面不知道该给谁看,那就勉为其难说给小猫听听了。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随便拿点吃的就觉得我好就好了。” 三花舔了舔谢礁的指尖,有倒刺,痒痒的。 不过三花吃得香,可能都没有听见谢礁在说什么,他只能叹口气站起来往楼上走。 好晚了靳南谦都还没有回来,今天好像又有酒局,谢礁揣了钥匙出去找人,刚走到楼下就看见脱了西装外套的男人打开车门走回来,远远地就能看见谢礁,靳南谦在路灯下被镀了一层暖光,看起来毛绒绒的。 还没到楼上,靳南谦一头栽在了谢礁肩膀上,给他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没什么。” “今天喝酒,那群畜生灌我,还说我三十快过半了还没人要。” “有毛病,总比跟他们一样找锥子脸的锄地好。” “噗。”
第14章 小没良心的 “你笑什么?小没良心的。” 靳南谦睨着醉眼凑过去仔细看谢礁的脸,少年的脸白白净净的还略显青涩,凑太近连每根睫毛都能看得清,谢礁右眼眼尾的睫毛都翘出来了,让人忍不住想抚平。 “嘶……你干什么?” 靳南谦喝醉了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还有些幼稚,半个身子的重量倒在谢礁身上,手脚还不老实,光是把他弄上去就废了不少劲儿。 靳南谦躺平在沙发上伤春悲秋,嘴里还在念叨:“小礁,你说连你都有对象了我怎么还没有啊。” 正在冲蜂蜜水的谢礁手顿了一下,脸色明显暗了下来:“很快就没有了。” 不过靳南谦好像没听到,仍旧自顾自地嘟囔着:“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 餐桌边站着的人倒了水迅速走到靳南谦旁边,蹲下来悄悄问:“谁?” 靳南谦嘴里又说了几个字,但不清晰,他没听清楚,只能凑近了听,但是这个姿势这个位置,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靳南谦的呼吸与心跳,他耳根子发痒。 “谢……谢……” 然后靳南谦就睡着了,谢礁只听到了一个“谢”字,正纳闷着呢。 明天还要上学,所以给靳南谦盖上被子他就回房间了,还得琢磨着怎么提分手。 正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元宵给他发来消息了。 【元宵:礁哥!咱们周末出去玩吧,游戏厅怎么样?】 【谢礁:看情况。】 【元宵:哦……】 挺晚了,但是谢礁还是鬼使神差从书包隔层里翻出来了那张纸条,输了数字给对方打电话,那边依旧是温柔的女声:“喂?” “您好,我是那天在巷子里你给我留电话的人。” 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头的人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尖锐了些:“是你?终于等到了,上次说请你吃饭,你看周末放假有时间没有,我们约个地方。” 谢礁沉默着听她说完,然后记了地址,说了再见,看起来周末是没时间去提分手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磨就到周末了,谢礁始终没有跟靳南谦提起那天他喝醉了之后说的话,靳南谦也像记不起来一般没有说过。 “我今天还有个应酬,晚上才回来,你在家里随便吃点,少吃外卖,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等我晚上回家给你弄好吃的。” 靳南谦操碎了心碎碎念,谢礁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这次他没应下,反倒是说:“今晚上我不回来吃饭,有约。” 玄关处穿鞋的人刚想反驳一句他一个小屁孩有什么约,却突然想起来人家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出去玩很正常。 不过谢礁为了避免靳南谦又误会,补了一句:“要回来过夜。” 靳南谦拧开门,淡淡地“嗯”了一声。 谢礁出来得早,本来想着还可以玩一会儿再去,但是奈何运气不是很好,走进商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刚走进电玩城的元宵。 元宵的身边跟着一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朋友,谢礁压了帽子跟着走,虽然离的还有一段距离,但也能清晰地看见元宵和那人亲昵的动作,脸贴着脸,马上就要亲上去了,谢礁顿步,抬脚往回走了。 他始终是没有看下去,这一场荒诞的,戏剧的,年少青涩的不平等感情就此结束,绝无回头之路。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谢礁走进一家炸鸡店坐下,沉吟了片刻之后给元宵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那边很吵闹,元宵的呼吸也略显急促,他慌忙问道:“礁哥?怎么了?” “元宵。”谢礁顿了片刻。 “我们分手吧。” 那头的呼吸错乱了,甚至有些不可置信,软甜的声音瞬间露了馅,有些着急和喘粗气:“为什么?分手总要有个理由吧!” 谢礁很讨厌纠缠,更何况这种摆不上台面的事:“理由吗,你自己知道的,不说破已经是你我之间最后的信任了,祝你和身边的人长长久久。” “啪”地一下他把电话挂了,这可能是他和元宵谈恋爱以来,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 不过这算是谈恋爱吗?谢礁也不知道,他面无表情地啃着手里的炸鸡,脆皮上的韩式辣酱充斥着他的口腔,好像刚刚不是分了个手,而是说了句“玩得开心”。 他还没来得及删元宵,那边就发来了很多条消息,挑挑拣拣谢礁看到了几个关键词,看得出来那人也是急眼了,什么都说,但没有几个字句能够让他有所动容的,只有那句“难道谁都能受得了你这个脾气吗”让他心头一颤。 沉默寡言是他最锋利的尖刺,当这层尖刺除了保护自己以外伤到别人的时候他也会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靳南谦也老逗他,说他不爱说话的样子沉闷闷的,看起来每时每刻都不高兴,可习惯了一个样子,就很难改变了。 此刻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他草草吃完炸鸡之后就四处逛逛,在逛到一家男装店的时候他停下了,无他,只是看上了一条领带。 是那种深蓝色有细宽斜纹的领带,看起来就很适合一个人。 谢礁看了看价格,再想想自己的余额,叫店员包起来了,虽然肯定没有靳南谦那半柜子的领带中的任何一条贵,但是能见他戴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谢纯又迟到了,她来的时候风尘仆仆,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上菜之前就推过来了,本来谢礁不打算要,但是谢纯说如果他不要就不算接受感谢,他这才勉强收下。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有个应酬,来晚了点。” “没事的。” “别拘谨,吃吧。今天阿姨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上次帮了我家珍珍,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反抗,真的很感谢你 。” 面对这种善意的感谢谢礁往往会选择回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谢纯的眼睛里有吸引他的东西,那双瞳仁,好像在哪见过。
21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