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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点了点头，对他说：“你爱人这个身体情况还是需要多加小心。本身就是两套生殖系统，这在医学上属于比较罕见的，而且我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复杂。我不能保证你这个孩子能完全撑到生产，也可能月份再大一些，你爱人就撑不住。这都不好说。” 付北陆收下去的心又瞬间紧拔起来，“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没有办法。”医生很遗憾，“我国对于双性的生产系统并没有一套百分百保证的护理和生产方法，我只能说按照普通女性的方法去跟你接生，但你爱人太瘦了，这个孩子但凡大一点，后期都可能把他的骨头撑裂掉，甚至会造成其他影响，比如腰疼、或者一系列小疾病。所以你一定要百般呵护，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来医院，千万不能耽误。” 付北陆早在丁清冬怀上宝宝时就想过这种风险。 当时没想过能怀孕，他随口一说，也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老天爷真能眷顾他们，给他和丁清冬一个孩子。 回到病房，付北陆见丁清冬还在睡，跟护士说了一声，回家接儿子放学。 这个家大的和小的他都得管，没别人。 里外腾不开手，只好先让护士帮忙照顾小丁。 付北陆前脚走了没五分钟，后脚，丁清冬醒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白色墙壁天花板，闻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内心暗暗发颤。 他今天见识到了太多的秘密。 人性间最卑微不堪的阴暗被一点点挖掘，亲手挂上展览墙。 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所有人都不过是胡兰英和夏正松升官路上的一颗垫脚石。 他们没有良心，也没有善心，因此才能光明正大的利用别人的一切。 生命也好，尊严也罢，在那些伤害的背后是一笔又一笔钱。 却不是补偿这些被利用的人。 而是交给脉络网中的另一环，让他们包庇自己，抹去这罪恶的血痕。 丁清冬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之前并不明白夏正松为什么原本对他很好。突然间又处处讨厌，对他充满了失望。 现在才懂，因为他有良心，有分辨好坏的能力，更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对那些踩着人民往上爬的官僚，充满了痛恨。 他从不会阿谀奉承当官的人，就算夏正松是他父亲，都没有得到一丝好脸。 所以夏正松厌恶他，因为他身上也存在着很多年以前，夏馆长曾有过的单纯善良。而现在那东西早已被诠释挤的变了形，在他身上不复存在。 所以夏正松讨厌他。 不是因为讨厌他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因为讨厌如今这个罪孽满身的自己。 心中忽然一片清明。 丁清冬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片刻拿起手机，拨通胡兰英的电话。 “冬冬，你找我有事。”这通电话，早在胡兰英的预料之内。 丁清冬也并未寒暄，开口就说：“我昨天在书房里看到了很不该看到的东西。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不会说什么，因为这是你们的生活，和我无关。” 他这么坦诚，倒是胡兰英没想到的。 “既然敞开天窗说亮话，那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时间紧迫，丁清冬没浪费一秒，“我想知道当年付北陆那个案子，是不是你不让继续查的。” 胡兰英眯了眯眼睛，颇为抵触：“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清楚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只是为了保全你能做官，才选择把付北陆的人生赔进去，是这样吗？” 电话那头沉默。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想过给他一些补偿？” “我为什么要给他补偿呢。”胡兰英被这话逗笑了，“他失手杀了一个人，法律对他作出审判那是应该的，我为什么要对他进行赔偿？” “你明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杀人犯，你也知道那个死者有心脏病，按照供词，付北陆完全可以不用坐牢。” 胡兰英收起笑容，“是谁告诉你死者有心脏病的？你从哪里知道？” 她那些藏起来的文献中并没有写王晔的身体情况。 丁清冬知道这些，是谁讲给他听？ “我现在不想纠结这些。”丁清冬长话短说，“我只是希望把上学的钱还给你们，然后从此以后，你和夏馆长不要再来找我。我还是孤儿，没有父母，不需要你们帮衬，更不想从你们手里继承什么遗产，我不需要，也不想。”
第86章 关系真好 === “对不起，你这个要求恐怕我没法答应。”胡兰英早知道他昨天躲在门后听见了那段对话，坦诚地说，“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只是你父亲和别人搞出来的私生子，他为了面子才让你叫我一声妈妈。当然了，你要继承的也是他的遗产，是他想要赠与你的，所以你应该跟他去说，而不是在我这儿讨价还价。”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你说。” “我的生母到底是谁？她不在的是什么意思，是死掉了吗？” “……” 胡兰英坐在办公室，秘书送进来文件，关于修缮一个养老院，需要她审批资金。 等那扇门合上，胡兰英才慢慢蜷起手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太多年。你现在问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你爸爸是很讨厌那个女人的，她贪得无厌，还试图从你爸爸这里拿到很多很多钱，所以你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见到她。”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这是你爸爸的事情。” 短暂沉默，丁清冬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妈妈。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原来有妈妈是这么好，我想试着接受你。” “那真是太可惜了孩子。”胡兰英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如果你爸爸没有犯错，没有那么多的女人，就算把你领养回家，我也是很愿意爱你的。” 她在椅子上转了半圈，看相落地窗外。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这件事最应该怪的人是你爸爸，明白吗？” 丁清冬心口一片酸涩。 胡兰英继续说，“我能理解你不想认我们，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有办法，人活在这世上总要为自己打算，我们热爱功名利禄没有错，无非是想要过得好一点，没那么受委屈，仅此而已。” 无论胡兰英说什么，丁清冬都知道，缘分就这么尽了。 他停了片刻，说：“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希望你和夏馆长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去国贸府。因为……我现在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你能过好，我也会为你高兴的。” 胡兰英扔下一句，准备挂线。 丁清冬叫住她：“你和夏馆长不要再欺负付北陆。不然，我真的会大义灭亲的。” 胡兰英静默片刻，轻笑起来，“我现在走到这个位置，要对付的都是大官，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再往下看，踩死一只蚂蚁呢。” “付哥不是蚂蚁，是大象。”丁清冬咬紧牙关扔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他再也不要这对父母。 人生这么长，他就和付北陆小树还有肚子里这个宝宝一起过。 就算是一堆穷苦的小蚂蚁，抱团一起搬大米，也会很快乐。 …… 小树第二天就要期末考试。 放了学，被爸爸开车带过来， 一进门，瞧见小丁哥哥就直往床上扑：“小丁哥哥，你咋啦？” “没什么，有点低血糖。”丁清冬给小树脱了鞋让他上床，盖上被子，“小手怎么冻得这么红？教室里没暖气吗？” “有暖气。”付北陆脱了外套搭一边，一挠儿子脑袋，“一出门就抓了个冰溜子，到楼下刚扔。” 小树冲丁清冬傻笑：“我本来还想带过来给你看看呢，我爸不让。” “冬天得保护好小手。”丁清冬觉得他可爱，“要不然裂口了年年都得包扎，可疼了。” 病房只有小丁自己。 付北陆嘱咐儿子跟小丁哥哥玩，别捧着他肚子，自己出去买饭。 付北陆前脚走，后脚小树瞅瞅丁清冬肚子：“你肚子怎么啦？怎么胖胖的啦？” “嗯，嗯。”丁清冬不会骗小孩，可他又不忍心告诉小树真话。 现在的小孩很容易多想。 万一小树觉得爸爸要有新孩子就不爱他了，该怎么办呢？ “小树，如果你有一个弟弟妹妹的话，你会开心吗？”丁清冬试探地问，“嗯，爸爸会对你们两个一样好，你和弟弟妹妹什么东西都是平均分，弟弟妹妹不会抢你的爱，但是你无聊了，弟弟妹妹可以和你一起玩。” “我想要一个妹妹呢。”小树奶声奶气地讲，“我们班小朋友家里全是弟弟，天天哭闹的，真没意思。我想要小妹妹，小妹妹多乖呀，长得又可爱，到时候我还可以保护她。” 听小树这么说，丁清冬心里防线松了。 “你要生宝宝了？”小树眼睛圆圆的，“真的假的？生的谁的，我爸爸的？” 小朋友骗不过，小丁就嗯了一声，“希望你不要不开心。” “我开心啊，我终于要有妹妹了！”小树说着话就蹦起来，“耶！耶！太好了！” 丁清冬被他弄得好笑，“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不生气，一点不生气，家里只有我自己太无聊了，天天都没人跟我玩。” “那再有一个小朋友就可以跟你玩了，是不是？” “对呀，到时候我还能教他玩，教他画画，多好。” “可是我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丁清冬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爸爸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很开心的。”小树说，“我看我爸爸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像个大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所以那你是第一个告诉我这件事的？” 丁清冬看他兴奋的不得了，咧嘴，“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我当然开心了，你第一个告诉我你的秘密，就证明你跟我最好。”小树蹭蹭小丁哥哥，“那你怎么跟我爸爸说呀？万一他太激动，晕过去怎么办？” 两人正讨论这件事，门打开。 付北陆把稀饭放进一次性盒子，小菜摆好，筷子和勺一人递给他一对，“说什么呢？脑袋挨这么近，先吃饭，吃完饭再讨论。” “爸爸！”小树实在憋不住，抱着付北陆的腰，“小丁哥哥有宝宝了！你的！” 儿子这么激动，是付北陆没想到的。 他看向丁清冬，一头雾水，还以为他和儿子做好了思想工作。 结果丁清冬当他面笑着摇了摇头，“小树是第一个知道的，小树和我关系最好。”
第87章 尘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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