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观面相不错,看着是挺正直一人。 而且他既然能叫出小说名字,大概也是真的和付北陆认识,才这么自然上楼。 丁清冬跟在王观身后,到小树卧室没敢进去,站在门口。 小树睡醒了,躺在床上玩儿自己的小手指。 瞧见王观,冲他咧嘴:“王叔叔好。” “发烧好点没有?”王观坐在床边,摸了摸小朋友脑门,“你爸爸没在门市里,出去买东西了,你想吃什么跟叔叔说,我给你买。” “我不想吃东西,我还不饿呢。”小树坐起来,自己穿衣服。 小脑袋一抬,瞧见门口的小丁,立马说:“小丁哥哥,我爸爸不在家,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饭吧,我感冒了,不能和你们一起。”
第77章 有愧于你 === 丁清冬点点头,心疼小孩儿本来想进去。 一想自己生病了还得给付北陆添麻烦,忍住了,“你爸爸等会儿就回来,赶紧穿上衣服吧,我给你弄点儿热水,你稍微喝一点会好受些。” 他下楼准备东西。 王观小声问小树,“小宝,这人谁啊?” “是小丁哥哥。”小树伸出小胳膊穿棉袄,“小金哥和我爸爸一起住,也是我们家的人,不要紧的。” 王观哦了一声,眼神不自觉朝上,大手摸了摸小树的头发。 那段监控他看到了。 张淑芳这一剪刀下去,头发掉了不少。 此刻,王观只是摸,就发现孩子后边少了一块发。 凹凸不平,明显是被剪的。 他一双眼中蕴藏怒气,“他妈的,多大人了,干事跟他妈犯病似的。” “叔叔怎么了?”小树给自己系上小扣子,“怎么骂人呀?” “哦,叔叔没说你。是一个犯人太讨厌了。” 王观瞧见小树扣子错位,重新给他解开记好,又给孩子穿上棉裤,领小树下去。 一只手刚抱着小孩下到最后一层,付北陆也回来:“天真够冷的,小丁儿,你看这个行不行?老板说这就是专门用来板绘的平板,好多设计师都用这个……王哥?” “大冷天的,你跑哪去了?”王观把小树放地上,“我买了点酒和菜,晚上在你这儿吃,热闹热闹。” “成啊,那我再去买点别的。”付北陆一笑,东西给丁清冬,转头去了卤肉店。 “你说这人,没两句他又跑了。”王观好笑,跟丁清冬说,“来,咱先摆上吃着。” 丁清冬点头,一张桌子搬到正当中,又拿了几个板凳,马扎,去后边准备碗筷。 他本来想去店里看看。 二手门市一来客人,这就走不了了。 五分钟,付北陆提着一大堆吃的回来。 热气通通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还有一笼包子和一杯小米粥。 他脱掉外套扔一边,一摸小树的头,“成,不发烧了,那赶紧吃饭,多吃点儿,身体才好得快。” 小树小小一团窝在马扎上,等爸爸把小米粥扎开,就捧着杯子吸溜吸溜的喝。 “甜不?”王观逗他,“给叔叔喝一口吧。” 小树不护食,一听,真举起来小手,要让他喝。 丁清冬勾了勾嘴角,“我们家孩子好着呢,一点都不是小气鬼。” “是哇。”小树被小丁哥哥夸,可开心了,“我也觉得我不是小气鬼,我可好了。” 三个大人被一句童言童语逗得哈哈直笑。 热菜凉菜弄盘子里,酒一倒,坐下开吃。 冬天的街道格外冷清,路上都没什么人。 四口人坐在门市里,大棉帘子把门口一挡,暖暖乎乎的,吃的直冒汗。 酒足饭饱,两个男人聊天,丁清冬就去了剪头门市。 小树在二楼看动画片。 付北陆跟王观坐在一楼,边吃花生,边聊天。 “张淑芳被关起来。下午对她进行口头教育,不过这种人性情难改,往后还是离她远点儿比较好。” “王哥,今天谢你了。”付北陆跟王观碰杯,“要不是你,可能再换一个人都解决不了这事。” “别这么说兄弟。”王观说,“那次去东湖派出所。我带的徒弟说漏了嘴,要不然张淑芳不会找到你,更不会对小树下手。” 他一想到那监控,就骂脏话,“他妈的,我就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一个孩子都下得去手,脑子里有大粪?你看把小树的脑袋剪的,后头都少一块儿,瞧着还不够难受。” 付北陆握酒杯更紧,“王哥,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我要不讲法律道德,上去给她两个嘴巴子,可能下次她也不敢对我儿子这样。我把她当老太太,想着息事宁人,可她跟她闺女是一点没想过放过我们父子俩。” “要不说恶人还得恶人磨。”王观喝下去一口酒,辣的咧嘴,“对这种不讲道理的老太太,你说什么都白搭,让她在谢小成那儿吃个大亏,下次估计就长记性了。” 三言两语把这事翻过去。 付北陆说:“王哥我想好了,不管小叔是不是他们要找的。我都不可能跟我儿子分开。我现在一家三口过的挺好。没必要外人一闹就主动退让。当年的事儿吃了个哑巴。没办法,今天在警察局闹过这么一次,我算明白。我儿子还得我来保护,给谁都没用,有些问题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 “你早就该这么想。”王观说,“虽然我是警察,这话不该说,可有时候以暴制暴比文明礼让更能维护权益。尤其面对那些不讲理的,你说再多法律条规有什么用,他们大脑早被屎糊住了,那些上纲上线挑毛病的更是傻逼一个。好多体制工作者就是因为这被喷的狗血淋头,总被冤枉不为老百姓着想——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他想起这几年办的案子,还有那些闹事的犯人家属,就隐隐头疼。 “有些人脑子有病,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道德,你跟他讲道德。他跟你讲人情冷暖,等你开始体恤民生,跟他讲这个风土人情了,他又上纲上线,开始挑你的态度毛病。”王观嗤笑,“人活着不容易,最不容易的是他妈明明干自己的事,却窜出来一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逼人一个又一个给你扣脏水,扔屎盆子,说你这不好,那不行!最可气那帮烂婊子烂货挑不出毛病就开始咬文嚼字,抠字眼,打字谜游戏,好的也能给你扯成坏的,真他妈让人无语死了。这种狗东西应该枪毙,自己活的不顺就找坑死去,少他妈糟践获得顺心的人,不嫌腌臜,臭没脸皮。” 他说话一向直观狠绝。 刑警这行干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罪犯都见过,早已对人性充满失望。 付北陆能理解王观不容易,“当警察压力大,你辛苦了王哥。” “辛苦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你。”王观酒后吐真心,拍着付北陆肩膀说,“吴晓蕾那个案子,兄弟,你真是点背,他妈摊上了。” 尘封的往事多年未提。 如今从箱子里翻出来,付北陆难免闻到铁锈味,胃里作呕,一阵恶心。 “别说了。”他低头,手背满是青筋,“我不想谈这个,王哥。”
第78章 真相如此 === “当年这案子不该那么快了结。”王观说,“我知道里头存在蹊跷,肯定有啥地方被忽略了,但我没想到这案子本来要延长审讯期仔细查,上头一纸禁封令下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给你判了刑。你不知道啊,”王观嘴里发苦,一张脸也泛出紫红,“你什么都不知道,兄弟。” 付北陆不想说下去,“王哥,你喝醉了,别说了。” “让我说完吧。不说完,这个愧疚得一直扎在我心里。” 王观缓了缓,狠狠在脸上抹了两把,一吸气。 “这个案子被上头封住不让查,我私底下就找人一直跑这个事儿,前前后后拢共三四年,真他妈问出点眉目。” 付北陆抬起眼皮,“什么眉目?” “吴晓蕾那个案子的死者,她男朋友王晔。”王观张开嘴,喘了好几口气,扔下一颗大雷,“你猜他是谁的亲戚。” “?” “咱们是新升上去的那个女市长,”王观一只手拽着付北陆的胳膊,说,“王晔,王晔是她大爷家的儿子。她是王晔的堂姐,两家密不可分,有,有血缘关系。” 一道惊雷从天劈下。 王观酒劲上来,扑腾一下砸到桌上,呼呼睡着。 不离暖气烘烤的人头昏脑胀。 付北陆坐在板凳上,只觉浑身阴冷,毛孔灌风。 如果王观说的是真话。 本市刚竞选成功的女市长有几个? 当年执意要判他刑,按着不让查,不让给他清白的那人,岂不是就是丁清冬的亲生母亲,胡兰英? 付北陆无法接受这结果。 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白酒下肚,他仍口干舌燥。颤抖着去抓酒瓶,要倒第二次。 手掌哆嗦的厉害,液体洒向木桌,溪流顺边而落。 热气腾腾的屋子瞬间充满酒精气味,难闻又刺鼻。 付北陆低头看着王观。 他心中已经湖水滔天,把王观摇醒,哑声问道:“王哥,你把话说清楚。当年到底是谁按着不让查?是她吗?是不是胡书记?” 王观摇摇晃晃坐起来,用力一挤眼睛,跟付北陆说,“口令是局长下来的,可你用脑子想也知道,到底是谁不让;兄弟,你想想,王晔是胡书记的亲堂弟,他要是落一个强奸罪名,按政圈那个恨不能诛连九族的架势,她姓胡的这书记位置还能不能坐的下去?” “所以,就为了她的官途,宁愿砸钱把我判成一个杀人犯,也要保留她堂弟的所谓‘清誉’?”付北陆愤怒不已,眶内蓄满滚烫的泪,牙根都在颤抖,“凭什么?凭什么当官的这么欺负人?这不是逼我死吗?” 他想起来一件事,抓着王观追问,“吴晓蕾呢?她后来不是也说了,是她自己故意隐瞒真相,才使错过最佳抢救时机,造成那人死亡?法官也听到了啊,这些证词!还有哪些陪审团,他们,他们不都知道么!?到底怎么回事——” “法官,陪审团,呵呵。”王观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带着透红的双眼仰天长笑一阵,看向付北陆,“你算什么?啊?” 他眸色猩红,为他一个高材生锦衣永威却被判刑,更为这肮脏腐败的官官相护,利益勾结。 “你付北陆算什么?”手指用力戳着付北陆的心口,王观单字往外蹦,眼珠子要冒出来,“你付北陆,我王观,算他妈的什么?啊?他们一个月收下的贿赂能买你一条命,更能让我这个戴着帽子的都在正义面前束手无策,人家凭什么不要前途,要我大有所为、正直忠诚,要你清白在身、碌碌有为?!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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