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有礼貌。”张文月倒是欣慰,“你们说老师说你爸爸把你教的很好,这么一看,还真是这样子。” 小树一只手拽着小丁哥哥的袖子,揉揉眼睛,有点发困。 丁清冬和张文月美交集,冲她一点头,跟付北陆说:“我看小树有点困了,我先带他上去睡觉吧。” “行,你们上去吧。”付北陆打开门,“张主任,来家坐。” “谢谢。”张文月笑笑,和他进去。 她第一次来西街这边。 当年孩子生下来,张淑芳怕她不忍心,就把孩子扔在了东湖区的一条街道。 没想到最后有着孩子的线索,竟然是在西街。 进了门市,张文月巡视周围一圈。 付北陆的二手店不算太新,却也不算旧。 一楼满是收来的旧家具,还有一些处于维修中的状态,线路板拉在外面,螺丝刀和工具放在桌上,看上去有些杂乱。 “张主任,喝水。” “谢谢。” 张文月坐在马扎上,捧起一次性杯子暖了暖手。 喝了两口,她问付北陆:“你和孩子睡上边?” “对。”付北陆随手一指,“楼下是门市,上面住人。” “这边房租不贵吧?” “就是我们自己家的房子,不用拿房租。” “这还挺好。”张文月笑了笑,觉得直接问孩子不太礼貌,从自己身上找话题,“真心爸爸,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你救了我一条。这份恩情比山还重,我会记一辈子。” “张主任别这么说。你帮了我儿子一个忙,算是扯平吧。”付北陆没弄明白,“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你老公又动手了?” “哦,那倒不是。”张文月笑道,“我直接找律师办了离婚,你说的对,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是不能够牵扯下去的,还是分开好些。” “你能想明白就好。”付北陆实话实说,“就怕心软,误人误己。” “嗯,是呢。” 气氛无声沉静下来。 门市里开着一盏小灯泡。光倒不算亮,却把男人皮肤照的更黑,那双眼也也更亮,轮廓分明。 张文月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总觉得心跳无声加速,隐隐心动。 察觉她目光,付北陆问:“张主任这么看我,是有话要说?” “真心爸爸,其实我今天来确实有一些事。”张文月不会说谎,觉得拉扯没必要,就干脆问了。 “我曾经有一个孩子,也像你儿子这么大。但是很可惜,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养。就被我母亲抛弃了。”张文月说,“和我丈夫结婚后,我每一天都在想这个孩子,后悔自己的选择,现在我非常想把他找回来,可我不能确定。” 付北陆想起王警官说的那个老太太,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怎么了,在我身边发生的事都这么奇怪。” “这么说很冒昧,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张文月犹豫之后,看向付北陆,“我听一个朋友说,你儿子没有妈妈,这是单纯巧合,还是因为这个孩子本身就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付北陆被戳中命脉,腾一下站起来,面色极臭:“张主任,我很感激你一句话能让我儿子上学,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揣摩我们家的私事。” 相较于他的激动,张文月就显得淡定很多。 “付先生,请你告诉我实话,这对我很重要。”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付北陆强压怒火,儿子是死穴,他还是情绪难忍,“你是警察吗?还是调查人口拐卖的?什么时候我儿子和你弄丢那个孩子岁数差不多,你就能认为他是你当年的弃婴?” “我没有这么认为,我只是在排除一种可能。” “可能?”付北陆冷笑,“是荒谬吧。” 他胸腔里千层波澜,在房子里走了好几圈,才停在张文月面前:“我给钱你不要,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在其他方面出难题。张主任,我尊敬你是教育局的领导,知道你工作不容易,可你不能这么侮辱我;我自己亲生的儿子,什么时候就成为你口中的弃婴了?你算什么东西,来我家排除你想的那种可能?有证据吗?” “派出所的警察说的。”张文月婚姻碎裂,只想追求一个真相。 她看着付北陆,一字一句说,“我母亲去了派出所很多次,要求他们调监控。结果那群人不是找理由,就是说监控找不到,时间太长。我知道这有可能是真的,但我更怀疑是有人在不让我们找,结果误打误撞一个小警察提到了你的名字,刚好你这个孩子没有母亲,和我儿子的年纪又差不多。” 付北陆面上一层冷霜。 他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他的信息,出卖小树。 至少,王观说他已经打好招呼的。 既然如此。 张文月口中的母亲,难道就是王警官说的那个来找孩子的退休老太太? 他背上一层冷汗,莫名的,喉咙感到窒息。 张文月站起身,继续说:“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今天来这里只想找到一个答案,付先生。如果你儿子真是当年捡到的被我母亲抛下的那个弃婴,一切我们都可以商量,我不是非要你放弃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他不是。”付北陆斩钉截铁地拒绝,“他是我的儿子。和谁都没关系,更不是你在找的那个弃婴。” 他看着张文月,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是如此的荒谬,不可理喻。 “你是念过书的人,有文化,有学历,怎么说出这么让人耻笑的话?就因为我儿子没有妈妈,你就觉得他是你的弃婴,说难听话,这世上没人要的孩子多了,难道每个六岁男孩都是你儿子?凭什么?又为什么?”付北陆讥笑,“因为一种巧合,你就大半夜跑到我家来质问我儿子从哪儿的——张主任,我忘恩负义斗胆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第71章 胸闷如石 === 张文月算是恩人。 付北陆不想说这么难听的话。 可她实在欺人太甚。 明知道有些事不可能,偏要在他面前试探,还说什么追求真相。 她就没想过,自己所追求的真相也许会让另一个家庭破裂? “你回去吧。”付北陆脸臭,“一次抵一次,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了。” “付先生,我相信你,所以才来找。” “可我不相信你。”付北陆没说两句又要发急,“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特别有意思,特别有趣?我都不知道你在执着什么,我说了不是!” “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张文月话没说完,付北陆打开大门,站在外头,送客寓意明显。 她没办法,只好出去。 “我改天再来拜访。”张文月话语很轻,眼神却变得坚定,“婚姻我不能自己选择,可这一次我真的想通过努力,让自己去过另一种日子。” 付北陆看着远处,“如果你还这个想法,以后就别来了。我不希望我儿子看到你,你也不可能是他妈妈。” 张文月没有争执。 冲他笑了笑,踩着高跟鞋朝街尾走去。 她前脚走,后脚,付北陆哗啦关上门。 夜晚的西街格外季节。关门声显得刺耳,像发泄,更像愤怒。 张文月停下脚步。 缓缓回头,看着那间二手门市。 叹口气,正要上车,张淑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我说什么,他不会承认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妈?”张文月错愕,“你跟踪我。” “我不想跟踪你,你是我生的,你想干什么我还不清楚?”张淑芳一双眼像刀子,划开寒风,射向二手门市,“我有预感,他那个捡来的儿子就是咱们当年的孩子。我不知道这小子和那群警察什么关系,但他们蛇鼠一窝,肯定帮他瞒着什么事。” “那是他的事情,也是他们的事,和你我无关。”张文月蹙眉,神色冷漠,“你怨天怨地,所有人都怨过一遍,唯独没想过,如果当年不是你把孩子扔掉,我们怎么会大半夜来这里找?” “事到如今,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张淑芳不乐意,“就算你再怨我,孩子也找不回来,何必?” 张文月没吭声,解锁车子。 母女俩开车回家。 红灯期间,她瞥见那只仪表台上的打火机,心绪更乱,更烦。 付北陆这张文月一闹腾,一晚上都没睡。 睁眼熬到零,起来给两人做了饭。 把小树送走,他站在人行道上远远看着儿子背着小书包往学校里走,心头一片针扎的疼。 这个孩子真的是张文月的吗? 如果真是,他又该怎么办? 8点多送孩子的家长在校门外站了一群。 各种家庭三轮车挤成一堆,乱压马路线。 付北陆把摩托推出去,本想过马路,刚好遇上红灯,他只能停下。 长红灯足足90秒。 他掏出手机,拨过去:“王哥,忙吗。” “你说,怎么了。” 千言万语凝在嘴边,到最后,付北陆竟嗓音沙哑了。 “王哥,那家人找到我了。” “哪家人?吴晓蕾的亲属,还是王晔?” “不是。”他说,“是找孩子的那个老太的女儿。她拿到了我的地址,还见到了小树,一口咬定小树就是当年被她母亲抛掉的弃婴——王哥,我该怎么办?” 他实在不知对策,心中隐隐绝望。 王观看谢小成一眼,冲他够了勾手指:“你跟我出来。” “干什么啊?王哥又要单独开小灶儿?” “小谢真是好命,来了多长时间,竟然被王哥单独叫出去。” “估计是要教他破案的绝招吧,反正我们没得学。” “少来,你们是懒得学。” 谢小成跟在王观身后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谢小成问:“怎么了王哥,叫我干——你他妈打我!?” 王观给他一拳,又上去,狠狠踹了谢小成肚子一脚:“我他妈打的就是你!” 他顾不上付北陆在听,狠狠骂谢小成,“你脑子被门挤了,知道那老太太来找孩子,还他妈给我透露信息?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特大义凛然,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得感激你?” 谢小成没反应过来,“什么老太太,我说什么了?” “你也就仗着有个好爹。”他昨天刚帮自己破了一个盗窃案,本来王观还想夸夸徒弟,现在看来,谢小成跟他最初想的一样,就他妈是一官二代,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球。 “滚吧!”王观拎着领子把他踹回屋里去,深呼吸,“她还说什么?” “没了。”付北陆低声说,“她只是怀疑,小树是她的孩子。” “甭管她说什么,没有证据,这事儿就是扯淡。”王观声音严厉,“你当年捡到小树确实是在东湖区,可跟她妈抛婴的地点根本不是一个。这先不说,就算是个男孩儿,年纪又差不多,她凭什么能确定一定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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