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餐桌是椭圆长餐桌,一般三人用餐只占据一边,因此起先李沫还想把仓鼠笼子放在另一边。——舒家也是这样,猫跟主人一同上桌吃饭。 我没答应,因为有气味。仓鼠笼子就被安置在餐室的一口矮柜上。 李沫眼睛斜着那个方向,等到吃完饭,眼珠子差点没能正回来。 三天没见,上了床李元便如狼似虎,做得剧烈。我尽力让自己沉浸在里面,不做多想。往常我们做到一半都会休息两次,说些其他人听了会阳痿的情趣话。现在他只要一停下,我就更紧地缠住他,引他继续做。 结束后,他汗淋淋地搂着我,欲言又止。“你最近好有礼貌啊。”他说。 在G市的那几天,我们照常通视频电话,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对他口出狂言了。 面对这个疑虑,我不知怎么作答。万幸,此时一条烂梗冲上天灵盖拯救我于水火。 我喃喃吐出了五个字。我说,小飞棍来啰。 李元迷惑地凝视了我好一会,随后小声问我:“你是指我下面那根吗?”说着手指以一种情色的姿态抚摸我的嘴唇。 他成功被我揍了一顿,他很开心。我取出到货的手铐,把他双手铐了起来。他更开心了。 我买手铐虽是出于有点幼稚的堤防嫌疑犯忽然起意作案的考虑,但最终苦的也是我。李元半夜小解,就必须叫醒我让我给他松绑,等他回来我再给他铐上。上了这张床,我活得像个监狱里的衙役。他竟然也出奇地听从,像个积极改过自新的牢犯。 究其原因,我想或许是性事上我一向直接朴素。起初他也买过不少道具,我都玩不出滋味来,只觉得花里胡哨的,还滋滋响,很不舒服。他以为我买手铐是搞情趣,他还道我开窍了。 “倒也没必要上来就玩得那么极限。”入睡前他心满意足喃喃地指导道。 李沫放了暑假。次日一大清早,消失许久的网球声再度响起。 改头换面,李沫对他的西八作息依然不忘初心。
第31章 === 新店开张。 一大早,李元带着大块头秘书前来搭手助阵,程奔叫他两个儿子送来两棵发财树,表哥连夜赶过来,帮我检查店里的设备,舒怀意晚到了半小时,带了他母亲特意去庙里求的财源符给我。 李沫在校学管理,这次为表孝心,到了店里,非要挺上一线,跑里跑外帮了不少倒忙。当着客人的面,又是这种喜庆的氛围下,对他无中生有出来的几个小烂摊子,我不能发作,必须保持体征稳定,心态平和。 有两个客人就在眼前,我尽可能微笑着对李沫说:“亲爱的,你进去换班休息吧。” 没想这小子登头上脸问:“你刚叫我什么?”他过滤信息很有一套,只听见亲爱的,没留意我脸上是一戳就破的塑料笑容。 我挪进他,低沉着嗓音:“我叫你王八蛋。” 他如惊弓之鸟般遁走了。 最里间包厢安排了大桌,供李家舒家程家人共进午餐。我们金家两兄弟,只有表哥上桌,头天客流大,我根本顾不上吃饭。 正忙得焦头烂额,李元秘书被叫出来帮忙。 这个秘书名叫祝理,他本人也调侃过这个名字,说他父母从给他定下名字那刻,就替儿子规划好了职业方向。 祝理长得粗枝大叶,满脸横肉,实际交往下来,人倒挺不错。周到细腻,办事也很热心。他也属于不可貌相的那一类人,巨石般的身体里飘舞着一颗娇嫩纤细的灵魂。他有很多小资爱好,喜欢看爱情小说,对各类化妆品品牌如数家珍,看个电影都会嘤嘤拭泪,受到惊吓还会发出毁灭世界的高音。有两回我去李元公司送东西,就碰到他在茶水间容光焕发眉飞色舞地跟人八卦。他在公司跟我当初在学校一个样,身边都围着女同胞。 李元公司几月前组织过一场全员运动会,祝理把110米跨栏跑成了110米踹栏,长颈鹿都没那么直的腿。输了哭丧着脸,以座计量的身躯扑上来寻求安慰。李元见了摇头就走。他那姿势教是教不会了,我只能安慰他说:“这栏跟你有仇,是它们坏。” 店里人手紧张,我带着祝理上前线都当了服务生,迎送客人,介绍套餐,指导客人写好评。我这几年都在干这些活,因此只是机械地工作。祝理却干得兴致盎然,两条胳膊都快抡出火了。 招待了几桌,客流稍微稀了些,他一个跳步凑到我身边,眉毛飞了起来。 看架势,他又要八卦了。 为了不让人注意到,我也凑近他,压低声。“怎么了?” “你那个表哥……”他神神秘秘。 他这是想说我表哥闲话,我立刻板下脸。“我表哥又怎么了?”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脸微微发红。“没什么,我这不是想夸他吗,能说会道,社牛啊。” 话里有话。我转向他,盯着他看。“你想说什么?” 他看出我不兴听这个,忙回了句没什么,逃一般转身去找事做了。 到了下午两点钟,最后一批客人才走完,余下任务,就是打扫清理,处理腌臜,再准备晚上的营业。 李元那行人也都三三两两从包厢里出来。表哥是头一个,走得很快,把其他人甩在后头。 他找上我,神情快慰却又藏着些许摇摆。“穗子,我有工作了。” 我呆了下,然后笑了。“我就说,你的简历人家得抢着要。”我记得他这段日子都在投简历。 “不是……”一向言语组织能力极强的他这会却吞吐起来。“你爱人正好有个岗位缺人。” 听他这么一说,方才祝理那番旁敲侧击我就懂明白了。表哥应该是在觥筹交错间毛遂自荐,并且拿下了工作。 李元公司是他们行业的龙头,无论在里面混口饭吃还是当作跳板,对于念我表哥那个专业的人都是上选。其他人挤破头争的机会,表哥一顿饭功夫就搞定,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那是从前。 眼下这个关口,我很难对此发自肺腑地替他高兴,相反,我的担忧居多。万一我跟李元日后有个什么,要说不会殃及表哥是不可能的。 我脸上的阴晴变化使表哥陷入难堪,他双颊壮志凌云的红晕悄然褪去,被不安替代。“怎么了?”他问,随后抢着说自己不是。“我疏忽了,我该先跟你打招呼的。”说着,又捋起腕间的红手串来。 事都成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头想想,表哥又不蠢,真有那天,及时跳槽就行。 我尽量让脸笑开。“怎么会,就是开心的事太多了,不知道该先乐哪个。”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新店开门就火,我以为往后哪怕有烦心事,也是因为忙。接下去的两周也确实如此,新店带动老店,我算了笔账,前期投入应该会提早填补掉。 然而我是谁啊,我可是命运多舛的倒霉金穗。 新店开张后第二个周末,这天我睡到中午。最近太忙,加上心事重,前夜头疼脑热,吃了退烧药才睡着。 新店的店长就打来电话。开口第一句“老板,我们难保要上新闻了。” 我一听,上新闻,好事呀。可对方语气听起来似乎不是好事。 我一个死鱼挺立从床上扎起来。“发生什么了?” “有个人来吃饭,发现了蟑螂,搞了投诉。店员是亲眼看见他自己放进去的,没肯赔钱,两边就吵起来,这客人还拍视频。” 人刚起,还不清醒,我反应了两秒钟。“监控呢?调监控啊。” “……那地方照不到。” 我想起来了,当初程策派人来砸店,把有个地方线路搞坏了。后来赶着开张,那地方就偷懒没装摄像头。但我记得还有两个摄像头覆盖的画面是可以拼接出那个角落的。“人还在么?” “在。” “你们给他端杯饮料,好说歹说拖住他,我这就来。” 我下楼,身体都在爆发出冲呀的嘶吼。 阿姨今天家里有事,早早烧完两顿饭就走了。李沫吃完午饭,才放下筷子,就看见我冲锋陷阵般冲下去。 “穗……金哥。”他叫住我,纠正过好几次,他开口还是会习惯性误唤我小名。“怎么起来了?不是病了吗?” 我说我店里有急事,要跑一趟。 “那先吃点吧,会晕的。”他说着起身打了碗粥。 我刚起猛了,眼前金星乱撞。确实吃饱饭才有力气吵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接过碗,三碗不过岗地吨吨吨灌了下去。 李沫担忧地望着我。 赶到店里,不用人指点,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刁民。 我虽说我是穷山恶水里走出来的刁民,可跟眼前这人比,我就是刁民里的软蛋。刁民有刁民专门的面孔,刁民的表情寻常人做不出来,没那么长的牙,也没那么圆的眼睛。 既然这人带来了蟑螂,那就叫蟑螂队长,蟑螂队长免贵姓吕,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倒挺体面,反衬得面相更凶了。 我先问了他好,又让店员为他续杯了饮料。蟑螂队长想来是吵掉了不少口水,咕噜咕噜又喝了个底朝天。喝完才向我发难:“你是什么经理?” 我说我是老板。 他愣了下,脸色略有和缓,口气还是很硬:“你们店里脏成这样,蟑螂乱爬,还不许人说?”他说着翘起一指禅,指着跟他争辩的我们店里的姑娘。“小姑娘个子小小,嘴倒是厉害。” 那小姑娘脸带着脖子都通红通红。 “吕先生,那这样吧。”我努力挤出微笑,最后呈现出龇牙的效果。“我跟店长带你去监控室调监控。你坐的地方是没装,还有两个位置装着,对照看还是能看见你这张桌,你刚才就在那边坐着,找到人不就行了。” 蟑螂队长一听,不干了。“怎么,你们还调查起我来了?” 是的,调查的就是你。“也是调查我们自己嘛。”我把牙齿用嘴皮子包起来,优化微笑。 调了十五分钟监控,终于从两个探头的画面中找到了分成两半的客人。 画面虽是裂开的,但画中人那宛如满级巫师下蛊般娴熟的召唤四害的手法依旧震撼人心。 这人盯着屏幕,脸都绿了。 “你那个视频发出去了没有?”我发问的口气谁听了都会叫我一声金sir。 他咬住发白的嘴唇不语。 “那就是已经发了。发哪儿了?微博?抖音?……好家伙,你她妈都发了?你真是……”我气笑,都不知该怎么骂他。“我给你salute!好吧?”我擒住他“来,这位好汉,咱们跑趟官府。” 事后我把监控录像和报警回单一并也发去了那两个平台。然而从警局出来,这件事已经发酵,还喜提热搜。毕竟,食品店不卫生被客人举报不算新鲜事,可店员“污蔑”客人自导自演属于少见的恶劣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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