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齐寻的声音变得更小了,渴求般自言自语着,“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齐寻满脸连珠,却忍不住再次俯身吻到管嘉明的脸庞。 “嘉明,醒过来好吗?我好想跟你说话……” 握着的手渐渐变热,齐寻闭上眼,枕在一旁,他动作很小,他怕打扰到管嘉明休息。 这些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知道,只有在管嘉明面前,他才能全盘托出。 然而,就在齐寻看不到的黑暗角落,有人将手死死地握成拳头。 呼吸的声音此起彼伏,心电图的曲线在齐寻的忽视下上下波动着。 “嘉明……” 管嘉明睁开眼,这一声将他唤醒。 他一直都没睡,刚才齐寻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千言万语,管嘉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他这些年过得不好,原来他也一样。 他轻悄悄地拔掉呼吸罩,伸手抹掉齐寻脸颊上的泪。 齐寻感知到动静,抬头便对上了管嘉明的热光,凝固住了。 “你……” “我没事。”管嘉明说,“病是假的。” “我——”齐寻还想说什么,结果被管嘉明抱住。 他温柔地摸着他的背,音色很软,“阿寻,没事了,都没事了……” 齐寻失声哭了,他手足无措地发着颤,竭力箍住管嘉明的腰。 “你骗我……” “对不起。”管嘉明问,“后悔告诉我了吗?” 有股灼热的力量从拥抱的余温中传递过来。 齐寻奋力摇头,“不后悔。” “傻瓜。”管嘉明说,“齐老师不用事事都那么坚强的。在我这里,齐老师可以再胆小一点,懦弱一点的。” 他像是自嘲地笑了,很潇洒地说:“我也一直在等你,也不会再离开了。” “……我舍不得的。” 同以往每个刺骨凉夜唯一不同的是,管嘉明温暖的拥抱取代了漆黑的床被。 他的话,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入齐寻心田。 两人羽翼残破的人,在这小小的宽慰中,找到彼此的路。 他们小心翼翼地拾起掉落的羽毛,横冲直撞地破灭黑暗,又毫无保留地凝聚在一处。 你还能想起那段灰暗吗? 能。 暗处总有光明,只要耐心一点,总能看到尽头的洁白。 那件事像一颗智齿,总会酸疼一阵,经受不住了,就要拔下来,丢远,舍弃,再不看一眼。 勇气可能不会那么快到来,但若有值得信赖的人站在你身后,无私奉献,给你所有的关爱,那勇气只是一把沾满灰尘的剑,拂去尘埃,光辉灿烂。 这就够了。 齐寻想,或许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等待的,就是此刻。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久等。
第77章 往后整整的两天时间,工作室一行人连同来北京“工作”的管嘉明和李喆,都没有休息下来。 李喆总觉得,那天从病房里出来后,管嘉明的神色里就多了一种愤怒,但这种愤怒又很理智,不像是剑拔弩张的冲动,倒是像“草船借箭”般,充满了智谋。 而齐寻,也格外神奇地大病初愈。 在医生检查过后,他们表示齐寻已经能够出院,只不过需要格外留心情绪。 说实在的,李喆和工作室的人,还没弄明白齐寻的病因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经历过生死未卜的一场波折后,齐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好了。 李喆很想问问情况,但管嘉明不肯说,只好作罢。 出院那天,王珂本来想庆祝一番。餐厅还没定好,就收到了H公司的律师函。 他们没有服软。龙谦找来了在北京当律师的同学,回了一封过去,并且很嚣张地表明态度:“赢不赢不知道,反正H 公司这群人掉层皮是够的了。”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自信,除了他的同学业务能力超群之外,或许还有些竹马情缘在作祟。 何申偷偷告诉王珂,“那个律师暗恋龙谦呢。” 王珂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面对龙谦耷拉着脸皮的样子,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魅力。” 龙谦不满道:“你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 总之这一切王珂都看在眼里,他由衷地说:“谢谢。” 王珂一句肺腑之言,弄得龙谦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摸摸脑袋,转移话题说:“老板,这是场奋战,赢了输了都要有心理准备,听见没?” 王珂松松脖子,眯到窗外的万里晴空,没所谓地伸了个舒爽的懒腰。 H公司仍旧是块硬骨头。 出院的第二天,李喆召集管嘉明和齐寻一同商议H公司的事情。 李喆找到的那些证据,只能说明张因扬的罪证,对怀特根本算不上证据。 管嘉明想要直接去公司找人。 李喆拦住他,说:“现在H公司已经不对外开放了,你想找他理论,也得他愿意见你才行。艺悠工作室也被起诉了,你要是过去,只怕凶多吉少。”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喆摇摇头。 管嘉明嘴唇咬得很紧,握着齐寻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齐寻安慰道:“别想太多了。” 管嘉明:“齐老师……” 齐寻说:“嘉明,现在敌暗我明,在没有搜集到全部的证据之前,还不能太冲动。” “好。”管嘉明点头说,“我都听你的。” 他们都知道,怀特手里干净得很,他很狡猾地把所有的“犯罪记录”开枝四散。 齐寻发现,他就是一个凌驾在所有子公司、污点之上的一块铁皮,谁也踢不到,即便踢到了,疼的还是自己。 话是这么宽敞地说了,大家都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可管嘉明还是觉得,他一定要帮齐寻讨一个结果来。 但眼下的局面就这么僵持不下,出路不是出路,走出去了又是死穴。 管嘉明觉得,如果不是齐寻在身边,他肯定又能失眠好久。 出院第三天,管嘉明偶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怀里抱着齐寻,齐寻也很快听到了响动,把耳朵贴在他的脸庞边。 电话里的声音很耳熟,管嘉明刚从睡梦中清醒,隔了很久才判断出对方的名字。 “张因扬?” 齐寻在他怀里缩了缩。 管嘉明摸摸齐寻的背,无声对他说了一句“闭上耳朵”,然后将齐寻的耳朵遮了起来。 张因扬在电话那头说:“明天上午10点,西天咖啡厅。” 张因扬只有这句交代,就把电话挂断了。 管嘉明盯着黑了的手机,轻骂了一句。 齐寻:“怎么了?” “齐老师,明天不能陪你了。” “要去做什么?” 两人逐渐靠在床头,窗外月光明媚,管嘉明把手机甩到一旁,碰到齐寻的胳膊,廉足地摩挲了一下,说:“……去打地鼠。” 齐寻一怔,慢慢地说:“要我一起去吗?” 管嘉明摇摇头,“不用,这种程度的,我一个人就行。” 西天咖啡厅离他们下榻的酒店很远,管嘉明打了半小时的车才抵达目的地。 他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人。 他的装扮格外惹眼,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和脖子都遮起来了。 咖啡厅内明明开了暖气。 管嘉明坐在他对面,张因扬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卡。 是H公司的出入证。 管嘉明一顿,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张因扬哼笑一声说:“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管嘉明沉默了,他看不出张因扬的表情,他的脸色掩藏了,只能在细微的话语里判断出一二。 他说:“你找我来就是给我这个?” 张因扬点头:“我知道你们现在想找怀特的麻烦。” 管嘉明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张因扬说,“那次齐寻从公司离开后,就再也没来过,我猜想他可能出了事……怀特搞你们了?” 管嘉明抿了口水,不答。 张因扬继续道:“你不告诉我也没事,我这次找你没别的想法,顶多想帮你们一个忙而已。” “帮忙……”管嘉明有些轻蔑地念道,“那些犯法的行径,都是你的主意吗?” 他不知道这句话会挑起张因扬的心绪,所以说得不咸不淡。 但张因扬明显坐不住了,牙口咬着,唇都发白,双手紧握成拳,疾言厉色地激动道:“不是我!” 管嘉明神色如常,带着质问般的口吻:“那是谁?” “是……”张因扬垂下头,他像被活活打了一巴掌,穿在身上的衣物仿佛成了他最后的保护色,下一秒,他又抬起眼睛,眼里都是迷蒙的水汽。最后他终于克制不住了,丝毫不在意周围传来的目光,喊道:“都是他,是他干的,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他指使的!你们别往我身上搞——!” 他说完,蓦然又冷静了,终于留意到周围的视线,他一下子缩了脚,声音微不可闻,“……求你们,放我一马……” 管嘉明的眸色黑了一度,挑明,“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现在才肯说?不觉得醒悟得未免晚了点么?” “我——” “路是你自己选的。”管嘉明把卡收进口袋,起身离开。 他走出咖啡厅,在门口给李喆打了一通电话。 李喆听完他的描述,问:“果然都是怀特干的吗?你确定吗?” 管嘉明琢磨说:“应该不会有假。” 李喆:“你现在在哪?” “外面。” “他主动联系你?”李喆通透地说:“看来H公司人心不拢的传闻不全是假的。” 管嘉明说:“现在还差几个关键的证据,那个皮包公司就没有人吗?” “拿钱堵你的嘴,大概就不会有了。”李喆说,“别急,我再想想办法……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要去H公司一趟。” “啊?”李喆叫道,“不是,你现在去能逮着什么?要是怀特一口咬定不是他的事,那你不也白去一趟了?” “李喆。” 李喆一愣,在电话那头静了下来。 “不是白去。”管嘉明淡淡地说,“哪怕打他一拳,我也算有收获。” 挂断电话,管嘉明打车前往H公司。 他离开后,没一会儿,又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齐寻从车上下来。 他走到咖啡厅门口,在原地等了几秒,才推门进去。 坐到张因扬对面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在医院里躺了几天,他对外面的光线和环境,都有些陌生了。 “你找了管嘉明,又把我叫来,到底想干什么?”齐寻开门见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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